第兩百二十一章 我們曾經也是孩子
禁地不大,或者說隻是一間很小的房間。
霍星塵進去得快,出來也很快,他陰沉著臉來到戶立群身前,眼中精光閃爍,冷冷盯著戶立群。
他以前會覺得這樣盯著長輩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但現在他們在他眼中已不存在這樣的關係,他們隻是利益的驅使者,他們隻是前進道路上的魔鬼。
“他是我父親?”那個沉淪在魔族,被人族視為災星名叫霍尊的人是他的父親。
爺爺從來沒有提起過,甚至在他回到夏鄂帝國時,爺爺連最簡單的一麵卻不肯見他。
霍星塵不認為霍可為無臉見他,他認為這個所謂偉大計劃,為人族為風雲的大事,也僅是為了達成目的,為了他們得到足夠多的利益才有的計劃。
人族如此,沒想靈族亦是如此。
世俗,一個可笑的名詞。
“星塵,你該何去何從?”戶立群明白這個消息讓眼前的少年無法承受,但他別無選擇,因為魔族有複蘇的跡象,他們不得不加快步伐。
霍星塵不清楚,不清楚是否接下這個重擔。
他太嫩,而且他還要回塵清宮。
為什麽每次的每次都要給他這樣的壓力,他還很稚嫩,不是內心,而是實力。
他不願意被別人掌控,更不願做別人的棋子,他生下來就是在守護屬於他的東西,但現在這個巨大的守護他承擔不起。
“之前群叔已經說過了,做任何事都要時間,急不得。”戶立群拍了拍霍星塵肩膀,道:“勢在必行,阻擋不了。”
霍星塵有很多事情,很多關鍵的地方要問,但他現在很亂,沒有理清頭緒,所以他不打算問,他需要休息。
他被戶立群安排在一個絕對安靜的院落裏,沒有靈兵沒有侍女,隻有鳥聲蟲鳴。
這處院落是個四合院子,院子中央有一口井,水很清澈,清晰的將人整個臉龐印在上麵。
這是一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是一張不是很俊俏的臉,甚至上麵還有一道細微的疤痕,就在左眼上方眉毛最外。
是傷疤,又像是胎記。
四合院子外是一處園林,有花有草,有樹有池。
花是香薰蘭,草是暗香草,樹是槐樹,池隻是池。
不能說是池,隻能說是溝渠。
溝渠裏的水和那口井一樣清澈,一樣的甘甜。
戶立群臨走時說,這是屬於他的地方,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能進來,包括戶立群包括戶文,甚至若他想拒絕聖女,戶立群也會維護他。
他可以自由出入,因為戶立群給了他一塊令牌。
令牌成金色,上麵刻著大大的戶字,下方有幾個小字,寫著:群三靈將府。
霍星塵握著令牌,手指上的指甲輕輕撥弄著。
令牌質地不錯,發出清脆的響聲,手感也不錯,微涼透徹。
他扔進了乾坤璉中,與那堆還未來得及在淩雲武院換取積分的刀劍槍混在一起。
回到四合院子,霍星塵整個人進入了乾坤璉的小世界。
口水還是很虛弱,霍星塵想幫忙,也不知該從何幫起。
咯吱依舊躺在口水身邊閉著眼睛,他進來的時候,咯吱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再次合了上去。
他站在咯吱身邊顯得很渺小,就如同他在那龐大的機器麵前猶如螻蟻一般。
“咯吱,你睡著了嗎?”
咯吱不語,霍星塵知道它不想理他而已。
他也知道他對它們有愧疚之心,但他能怎麽辦。
死,他不能死。
活,活著也很累。
他想對咯吱說些什麽,可懦動嘴唇卻開不了口,他需要發泄,發泄心中的鬱悶。
咯吱不理他,他總不能拉著一隻不會說話的鳥聊天,因為那樣很奇怪。
他自己又不會自言自語,沒有久玉晨那樣臭屁,也沒有孤魂那樣整年都不會說上幾句話。
他知道他很矛盾。
霍星塵躺在口水身邊,或者說躺在口水腳指頭上。
它們實在太大了,大到他連它們一根腳指頭,一根羽毛都比不上。
他忽然發覺他真的很累,但他根本就停不下來。
和以前總總立誓比起來,他現在看起來非常的可笑,每每立誓,到了關鍵的時候總會迷茫上一陣子,然後又恢複以前那樣的生活。
他是個笑話,至少現在是這樣。
“口水,對不起。”
待在乾坤璉已經一天,這是他說的第二句話。
他沒有妄想口水會對他說沒關係,更沒有妄想得到口水的諒解。
因為它們都是這個世界上的神。
他沒有理由讓神理解他,也沒有理由讓神來安慰他。
口水的頭很大很大,當口水那觸目驚心的傷口落在霍星塵眼中時,霍星塵很驚訝。
他看到口水輕輕搖頭,雖說這樣輕微的搖頭帶出很強的風勢讓他很難受,但他看到了口水的眼睛蘊含的意思。
“對不起!”
口水的觸須很涼,但剮蹭在臉上還是火辣辣的疼。
霍星塵站起身,給口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對已睜開眼的咯吱揮揮手告訴它們,他要離開乾坤璉了。
“又該走一步是一步了。”
霍星塵很討厭這樣的生活節奏,完全偏離了他最初的目標。
但,他又不得不接受現實。
他將自己關在四合院中整整十天,不僅是在提升實力,也在理清頭緒。
他需要一個完整的思緒來支撐他走下去,所以有一天戶立群來找他,說戶文要見他,他都沒有理會。
戶立群站在園林外歎息一聲,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聲音穿透而過,落在了霍星塵耳朵裏。
戶立群離開了園林,去見戶文。
“那小家夥還不肯出來?”戶文翻看著手上的卷宗,這本卷宗講的是靈族的前世今生,還有一些說書先生的批注,他覺得很有趣,每天一有閑暇便抱著這些卷宗。
“是不是太快了?”戶立群有些擔心,正如文子銘和陳川一樣,說著同樣的話,表達著同樣的意思。
“是快了些,但我也沒有辦法,我也是奉命行事。”戶文頭也不抬的說道。
“聖女?”
“算是吧。”
“逼得太緊也不好。”
“連這點都不能承受,他還能做些什麽?”
“他隻是個孩子。”
戶文翻了一頁卷宗,道:“我們曾經也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