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三章 無聲淚
遲家老祖說完放出第一段影像，這段影像霍星塵見過，就是當初在乾坤鏈慕容尊放給他看的影像。
這段影像放出沒多久便傳來無數的驚呼聲，九州人們臉色陰晴不定私下交頭接耳。
罪惡之源和魔靈同屬一類同樣的醜陋，別說九州人了，即便是風雲大陸的武者也沒幾個人真正見過。
遲家老祖說道：“這段影像本老祖也不知道是什麽，但這個影像所表達的應該是人族抵抗某種生命的畫麵。當然這段畫麵若說與我們九州沒有任何關係，那慕容尊為何要呆在身上，為何九州會變成這副模樣。”
“照本老祖看來，這段影像恐怕說的就是我九州這場劫難。這些如魔鬼般的惡人就像霍星塵那樣，而我們就是那些人類。”
“可能這段影像所呈現的是九州的以後，現在霍星塵正是早就這些亡魂的開端，而我們就是那些奮力抵抗的人類。”
當遲家老祖這句話落下的時候，整個廣場轟然炸開了，就像煮沸的開水。
九州人近乎不分青紅皂白的聲討著，喊著殺死慕容尊等人。
椅子上的牧兒本已哭累沉沉睡去，但這股吵雜的聲音卻又將這個僅有不足三歲的孩童給驚醒，睜著無辜和茫然的眼神，驚恐的看著下方喊打喊殺的大人們。
牧兒已經不知哭了多少次，這次他沒有哭，身體隻是在不停的顫抖，已變成呆滯的模樣。
即便慕容尊和萬穎不忍看到牧兒如此，但他們現在不說動一下，就連說話都已經說不出。
萬穎的喉嚨被遲家老祖捏斷了一根說不出話，慕容尊更是被遲家老祖打成重傷，雖修為還沒有被廢，但現在和廢人能有多大差別。
如廢人的慕容尊想用自己的命償還，以求換來牧兒的命，可他連話都說不出口怎麽去求饒，隻能聽著牧兒那聲嘶力竭的哭喊聲。
慕容尊能怎麽辦，心如刀絞又能如何呢？
李瑤早已暈厥過去，被遲家老祖封印了修為，就怕李瑤尋短見，那接下的動作將毫無意義。
霍星塵在空中聽得真切，伸手隔空而去將牧兒的五官全部封閉，看著牧兒還有些呆滯的臉龐，霍星塵想著有沒有辦法將牧兒那段不堪的記憶抹去。
如果鬼修還在的話，或許霍星塵可以問問怎麽抹去牧兒的記憶，幼小心靈上的創傷對一個不滿三歲的孩童太殘忍了。
可惜，鬼修死了。
“如果能找到鬼修留下的納戒就好了。”
霍星塵看著下方的群情激憤的九州人，心中的怒火已達到的定點，若不是還有一個需要解開的影像，隻怕霍星塵現在已經利用精火將這些人全部燒死。
自然九州人將霍星塵魔化，霍星塵想著就魔化一次吧。
遲家老祖仍舊在扇動著九州人的情緒，霍星塵則來到慕容城前方，對凶獸們唱吟了一聲，匍匐的凶獸們直起身子仰天怒吼，朝著慕容城大陣發出最猛烈的攻擊。
沒有一個人發現霍星塵已回到了高台高空之上，霍星塵冷漠看著那些如跳梁小醜般的九州人。
就在霍星塵來到高台上空不久，地段影像出現在他麵前。
那是一段鬼修的影像，從遇見霍星塵那時候開始，直到霍星塵看到鬼修來到蠶食宗之後，霍星塵全身已經顫抖了起來，雙拳發出啪啪啪的手指響聲，嘴唇劇烈的顫抖著，不一會就開始變得蒼白起來。
血水與蒼白的臉色混雜在一起，看著讓人心疼。
指甲深深陷入手掌之中，淚水已模糊了霍星塵的雙眼。
霍星塵曾經對丁錦說過他不會再流淚，因為藺姬已經死了，即便是丁錦會死，也不會讓他流淚，隻會讓他變成殺人的魔鬼。
霍星塵不認為這樣是對丁錦的辜負，而是覺得流淚這種事不能解決問題，隻有殺戮才能表達他對丁錦的情。
可藺姬與丁錦終究不同，霍星塵對藺姬的感情已不能用語言來形容，唯有那顆滴血的心才能讓他相信自己還是個人。
霍星塵自從轉生以來第一次流淚是因為藺姬，如今第二次流淚也是因為藺姬。
影像還在不斷的播放著，那是鬼修花了大力氣將藺姬救醒之後，抹去她記憶的過程。
在抹去前一刻，藺少和在藺姬身邊說了很多，說了很多關於霍星塵的事。
霍星塵從來沒見過藺姬流淚，他一直認為藺姬是一個冰冷的人兒，除了對他之外，就不曾對別人笑，更不會因為誰流淚，除了他之外。
霍星塵一直以來都見不得女人哭，更何況是藺姬。
藺姬哭了很久，哭得雙眼泛紅，她對鬼修說道：“能不能留一點，哪怕是他模糊的容貌也好。”
鬼修拒絕了，藺姬以死威逼，鬼修放出了第一段影像。
影像過後，交談仍在繼續。
藺姬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被鬼修抹去了記憶，被加入了另外一些記憶。
影像一轉，藺姬恢複了原來那個藺姬，鬼修再次出現，蠶食宗與鬼修大戰一場。
當然，在所有看來，這種大戰隻是形式上的，蠶食宗自然不會有被滅門的危險。
藺姬被鬼修打傷，扛著離開了蠶食宗。
之後畫麵一轉，就來到了九州的落魂山，來到了落魂山那座叫佛源寺的寺廟。
影像落下帷幕，所有的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這兩段影像已經說明了一個問題，遲家老祖的話沒有錯。
九州是霍星塵劫難之地，自然九州就變成了那個地獄。
遲家老祖喝道：“他們是不是罪該萬死，是不是該為九州贖罪。”
九州人已完全失去理智，若是手中有瓜果之類的東西，高台上的蔬果一定會將慕容尊三人淹沒。
九州人們舉著各式各樣的靈器在真臂高呼，嚷著現在就殺了慕容尊三人。
霍星塵能理解現在九州人們的心情，在遲家老祖的扇動下，任誰都不願意自己的家園變成一個地獄，所以霍星塵不是很生氣。
但霍星塵生氣的是九州人們將一個孩童也化作魔鬼的化身，這樣太殘忍，所以霍星塵不能容忍，而且霍星塵早就已經忍不住了。
遲家老祖還在不停的扇動著，遲雲與遲湘君已經來到了高台，當然還有霍星塵見過的遲暮，想必這四人就是遲家最中堅的力量，在九州人們麵前露個臉是應該的，也會讓他們的威望提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那他們就可以在九州橫行。
三人都拿著靈器，站在慕容尊三人身邊。
遲家老祖則站在牧兒身邊，指著牧兒說道：“他是魔鬼的化身，應該祭天地以求神明護佑，你們說是不是？”
扇動在繼續，霍星塵終於明白，高台之上那個大香爐和那些點燃的篝火是用來幹什麽了，這是遲家精心準備好的節目。
霍星塵當然不會讓他們得逞，【魔笛玄冰決】已蓄勢待發，龍神領域已在所有九州人上空。
“殺！”
“殺！”
兩聲呐喊，那不是遲家老祖的聲音，也不是九州人們的聲音。
霍星塵看向聲音出處，莫爾和李崇新出現在九州人們的頭頂上，正全速朝高台趕來。
身後有兩百餘李家武者，還有正用精神領域壓製九州人們的李家老祖。
李家全員出動，朝著高台而來，視死而如歸。
霍星塵停止了龍神領域對九州人們的籠罩，停下了【魔笛玄冰決】的運轉，改為將龍神領域落在高台上方。
霍星塵很敬佩李家的勇敢，但莫爾帶動李家的舉動確實愚蠢極致，難道莫爾和李崇新就沒想過，他們還未到高台之上，慕容尊等人就已經死在劍下了嗎？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霍星塵對莫爾和李崇新很失望，即便是偷襲，也應該及早布局，而不是像現在這般魯莽。
如果不是霍星塵在保護慕容尊等人的安全，如果霍星塵不在場日後若得到遲家老祖手中的影像，霍星塵也會毫不猶豫殺了莫爾和李家人。
“哈哈！~~”遲雲大笑說道：“你們這些幫凶終於來了，好好好，大家都看到了，還不快快阻攔他們？”
其實不用遲雲說出口，許多憤怒的九州人已騰空而起，朝著莫爾和李家人衝了過去，不一會便演變成亂戰。
莫爾還能衝在前麵，擋路的人都已經死在他劍下了。
不過李家那邊可不好受，他們已經算是出其不意了，可還是沒料到遲家已經成功扇動了所有九州人的情緒，一時間李家武者處於被動之中，才僅僅幾息時間就已經倒下一大片人。
慕容尊和萬穎看向前方，他們與霍星塵的心情是一樣的，如果此時他們能說話，一定會大罵莫爾蠢貨。
霍星塵知道遲家老祖去阻止莫爾的時候，莫爾已經不可能衝到高台，莫爾離死已經不遠了，霍星塵認為莫爾死不足惜，現在霍星塵眼裏隻有藺姬。
當遲湘君的劍落在藺姬脖子不足三寸的時候，霍星塵動了，龍神領域轟然籠罩整個高台。
不僅是慕容尊等人行動和思維變慢了，就連可以自由活動的遲雲三人也如停滯了一樣。
“你們都得死。”
霍星塵至上而下，朱雀劍從遲湘君的腦袋一劍穿透而入，然後棄劍一個瞬移拍出兩掌同時印在遲雲和遲暮兩人胸口之上。
啪啪啪，三聲脆響，遲湘君、遲雲和遲暮手中的劍落在高台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