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身後的腳步聲終於在離溫別有些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


  溫別卻還是沒有回頭,屏住呼吸聽著身後的動靜,手上仍然用力敲著傅昭邑家的門。


  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門終於開了,伴隨著一個中年女聲小聲埋怨道:“不知道幹什麽這麽著急……”


  溫別一下愣住了。


  很明顯,門內的女人也愣住了。


  不過既然門開了,溫別就沒有那麽怕了,她確認了一遍門牌號,問道:“您好,請問這裏……是傅昭邑家嗎?”


  中年女人臉上帶著淡淡的妝,整個人顯得非常得體,她答:“是的,請問你是?”


  溫別不知道身後的中年男人是仍然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還是放棄了進了電梯。


  她這下也顧不上會不會被誤會了:“那個,您好,我來找傅老師有點事情。”


  稱呼一下從“傅昭邑”變成“傅老師”,女人的臉上出現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也正是因為這個標誌性的似笑非笑,溫別才確信,眼前這個女人,八成就是傅昭邑的母親。


  傅母給她拿了布鞋套,側過身:“他剛剛出去有點事,你進來等吧。”


  自從第一次見麵在他家吃了頓飯後,溫別就沒再來過傅昭邑家,這時坐在沙發上,又麵對著他的媽媽,難免有點拘束。


  傅母給她端了杯水,又問了她的名字,才說:“所以小溫啊,你是傅昭邑的學生?”


  溫別說:“也不算是學生,我就住對門……其實是剛才有個人一直跟著我,我又一個人住,不敢回家,才敲了傅——”


  話沒說完,就被傅母打斷了。


  在傅母看來,這不就是扯麽,不敢回家?還就住對門?住對門的話幹嘛直接回傅昭邑這兒來了?肯定是兩個人有什麽不同尋常的關係。


  她這傻瓜兒子醉心學術這麽多年,在國外讀書的時候還碰上了破事,終於要鐵樹開花了?


  於是傅母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沒關係,不用解釋,我可以理解的。”


  溫別:“……”


  很顯然您是理解錯了什麽。


  兩個女人麵麵相覷了一會,溫別琢磨著那中年男人耐心應該不至於這麽好,於是站起來打算向傅母告別。


  傅母連忙站起來阻攔她:“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啊小溫,我今天不在這住,待會兒就走了,傅昭邑肯定馬上也回來了。”


  溫別腹誹道:……您在不在這住對我真的一點影響也沒有,真的。


  沒辦法,溫別隻好準備再詳細地向傅母講述一遍事情的經過,來消除傅母的誤會。


  沒想到剛開口,從玄關就傳來了動靜。


  傅昭邑換好鞋走進來,看到的就是溫別,和他的母親,兩個人站在茶幾前對峙。


  他不禁懷疑自己進錯了家門。


  溫別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傅母先走過去,小聲對傅昭邑說:“什麽時候的事?怎麽還瞞著媽媽了?”


  傅昭邑:“……什麽瞞著你?”


  傅母拍了一下他的小臂:“還不好意思了?正好你爸爸也該來接我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小年輕了。”


  傅昭邑早就習慣了他媽媽的跳脫性思維,也沒反駁,隻是往玄關那邊走:“我送你下去。”


  傅母推了他一把,又小聲囑咐道:“我耳清目明的,要你送幹什麽?快休息一下,好好陪陪人家!我走了啊。”


  說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上手提包,還順帶關上了門。


  他們兩個聊天的時候溫別插不上話,隻好低著頭玩手機。


  傅昭邑看她終於舒了一口氣,問:“怎麽回事?”


  這個問題實在非常籠統,是問溫別為什麽在他家?還是問剛才發生了什麽?或者是問她為什麽會和傅母共處一室?

  溫別收起手機,歎了口氣,挑了個重點:“我被人尾隨了。”


  傅昭邑:“然後?”


  “是真的被人尾隨了!尾隨到家門口了都,我又不敢開自己家的門,想來想去也隻能敲你家的門碰碰運氣了,結果沒想到你不在家,還碰上了你媽媽。”溫別有些垂頭喪氣。


  聽完,傅昭邑皺起了眉頭:“被尾隨到家門口?你還能再笨一點嗎?”


  溫別撇撇嘴:“電梯裏那麽多人,我怎麽知道誰是壞人啊。”


  傅昭邑:“以後留個心眼,上電梯的時候後刷卡。”


  溫別答:“知道了,傅老師。”


  “我媽跟你說了些什麽?”


  “倒也沒什麽……就是她好像有些誤會了。”


  傅昭邑承諾道:“我會找機會跟她解釋清楚的。”


  他沉默片刻,又囑咐溫別:“早點回家。”


  溫別也歎了口氣:“我倒是也想早點回家,這不是今天新開了節實驗課嘛,晚上連上三小節課,還不做完不允許回家的。”


  她又低頭看了眼手機,跟傅昭邑道別:“那我就先回家啦傅老師。”


  傅昭邑也沒有阻攔,隻跟著她走到玄關。


  剛打開門,又是“叮”的一聲,電梯的顯示屏上又跳出“16”。


  傅昭邑下意識有些警惕,換了鞋跟了出來。


  沒想到走出來的是穿著外賣平台製服的小哥,急匆匆說:“溫小姐,尾號5496,對吧?”


  溫別說了聲謝謝,接過了紙袋。


  傅昭邑朝她手裏拎著的紙袋抬了抬下巴:“奶茶?”


  溫別點點頭。


  傅昭邑又問:“這個點,點兩杯?”


  “沒辦法,兩杯才起送嘛。”


  “能喝完?”


  溫別當然能喝完,但為了在傅昭邑麵前維持最後一點人設,她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喝不完。”


  於是傅昭邑走近一點,伸手從紙袋裏拿了一杯出來,說:“沒收了。”


  溫別的心都在滴血。


  但傅昭邑好像毫無察覺似的,嘴上繼續問:“實驗課,每周都有?”


  溫別反應了一會:“一共四周吧好像。”


  傅昭邑點點頭說:“知道了。”


  他作勢轉身要走,看見溫別可憐巴巴又依依不舍的表情。


  他可不會以為溫別是在對他依依不舍,最多是對他手裏那杯奶茶。


  傅昭邑覺得好笑,但麵上仍是麵無表情的,把奶茶遞回給溫別,說:“記得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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