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事不宜遲, 溫別立刻道網上搜了不少關於“男性朋友禮物送什麽”,大多不外乎遊戲機、籃球鞋、背包、手環、鼠標鍵盤耳機這類電子產品。


  怎麽說呢, 也不是不好,但她總感覺不適合傅昭邑。


  她又劃了幾下,發現屏幕上跳出了另一個推薦頁麵:“男朋友禮物送什麽”。


  雖然她隻打算作為參考,雖然跟上一個話題隻有一字之差,溫別還是萌生出了一種正在給男朋友挑禮物的錯覺。


  放下手機,她揉了揉自己有些發燙的臉頰,告訴自己最好少些這樣不著邊際的幻想。


  到了這個清單裏,價位都翻了一番不說,內容也變得五花八門起來。


  送香水和奢侈品都是基本的,偷偷準備一場旅行,一起看一次日出或者演唱會……甚至還有直接給對方買了一份儲蓄性質的養老保險的。


  圖片裏這份保險的logo很是眼熟,溫別這才想起來,剛剛她找過的文件中有一份封麵也有這個logo。


  隻不過因為太不像保險公司的風格,所以被她忽略了。


  文件厚厚一本, 保險條款寫的很清楚, 受益人也白紙黑字地寫著“溫別”。


  溫別仔細地看了看, 發現確實有一條是“已繳保費的30%可以隨時支取, 具體操作請聯係您的私人保險經理”。


  雖然她沒有要取出30%保費給柳女士的打算, 但到底還是發了封郵件給她的保險經理。


  ——


  時間很快推進到傅昭邑26歲生日當晚。


  其實他並沒有“一定要過生日”的強烈儀式感, 小時候大多是父母操辦,在國外念書的時候倒是徐姿和何璋記得很清楚,無非是想趁他生日的時候借機喝一頓酒。


  他回國不過短短數月,跟實驗室裏的人也並未深交,所以算來算去還是隻有徐姿和何璋,加上一個機緣巧合下熟悉起來的溫別。


  畢竟是認識以來傅昭邑的第一個生日, 溫別又對這個人抱著這樣那樣的情感,很難不重視。


  她提前試驗了幾種頭發的不同卷法,又在網上臨時惡補了不少化妝、搭配和聊天的技巧,至少花了兩個小時才出門。


  傅昭邑的生日還是按照他們幾個的老規矩,定在了C城的一家網紅清吧。


  徐姿還抱怨了一陣,說以往都是去蹦迪,唯獨這次傅昭邑非要改成清吧,說什麽年紀大了,要去安靜點的地方。


  溫別一想到傅昭邑也許是因為今年多了她,才執意要把地點改成清吧,就忍不住在心裏偷笑。


  不過,等溫別到清吧的時候,才發現卡座裏除去徐姿、何璋和壽星傅昭邑,還有一個陌生的麵孔。


  那人寸頭,脖子一側有個張揚的紋身,在C城降溫後的天氣也隻穿了一件T恤加一件薄外套,乍一看可能以為他是個紋身師或者行為藝術家。


  其實他是個碼農,必要時候也可以當個黑客,也就是傅昭邑的那位技術宅朋友。


  傅昭邑言簡意賅道:“肖子寧,我的本科校友,最近會在C城待一段時間。溫別,我對門。剩下兩個應該都打過照麵,不介紹了。”


  肖子寧跟溫別打了個招呼,說話時夾雜著濃濃的廣東口音,又有點港味,聽起來很是玩世不恭。


  網紅清吧人也不少,不過比酒吧還是要安靜上一些,至少不用擔心耳朵會不會聾掉。


  除了溫別,他們三個各自遞出了自己準備的禮物。


  大家都看著溫別,溫別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可以等下再拿出來嗎?”


  傅昭邑點了頭,剩下三個人自然沒有異議。


  看了會清吧的節目,聊了聊已然逝去的青春,別的沒幹,酒倒是喝了不少。


  溫別一直不愛喝酒,受不了那種偏苦的口感,不過看他們喝得這麽歡,隱隱有些躍躍欲試。


  徐姿倒是點子很多,亂七八糟說了一通,威士忌說到白蘭地,最後都被傅昭邑否決了,壽星拍板給她點了可樂桶。


  溫別試了一口,還是苦著臉吐了吐舌頭:“不好喝。”


  徐姿立馬抓住機會攛掇溫別試試別的酒,被何璋捂住嘴讓她別教壞小孩;肖子寧全神貫注地盯著台上正在唱歌的短發女生……


  傅昭邑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顯示他收到了一封新郵件。


  他點開看了看,麵色逐漸嚴肅起來。


  他又將內容仔細讀了兩遍,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發現溫別還在跟徐姿和何璋鬧著玩。


  傅昭邑用手肘碰了碰肖子寧,示意他跟過來,於是他們一前一後去了廁所。


  肖子寧非常上道地帶上男衛生間的大門,低聲問:“怎麽了?”


  傅昭邑把手機遞給他。


  發件人仍然是那個發來過恐嚇郵件的人,隻不過以往都是說些虛的,今晚的內容卻是實打實的。


  屏幕上顯示著:


  【我知道你今晚在C城的一家名字以K開頭的清吧。


  11:00,我在這家清吧後門等你。】


  肖子寧問:“這就是你之前讓我幫你找IP地址的那個哦?”


  傅昭邑點點頭。


  11:00,距離現在還有25分鍾。


  肖子寧問:“你知道對方是誰嗎?早知道我就順帶找找照片和其他資料了,讓你手裏也有點對方的把柄——我哪裏知道你還會惹上這種事情,也太狗血了一點吧。”


  “知道個大概,但不清楚。”他知道瞞著肖子寧也沒用,對方想知道的話,手段途徑多了去了。


  於是他說:“跟幾年前中國女學生意外死亡那件事情有關,但我不知道為什麽他這麽執著於舊事重提。”


  “那你打算怎麽辦?真的去見他?”肖子寧問。


  傅昭邑撩起眼皮看他:“不然呢?”


  思索片刻,肖子寧說:“等下我給你手機安個軟件,到時候你手機開錄音,保持開機,我電腦上能隨時監聽和監控,有情況我立馬過去。”


  傅昭邑臉上帶了幾分笑意,戲謔道:“哪有那麽恐怖?聊聊天而已。”


  但他又想起什麽似的,冷了臉色,囑咐道:“如果真有事,讓他們先走。”


  他們走回卡座,之後的十幾分鍾都有些心不在焉。


  肖子寧提前幾分鍾打開了隨身攜帶的電腦,傅昭邑便也借機離開。


  溫別又在徐姿的攛掇下喝了不少酒,頭昏腦漲,趴在桌子上有些昏昏欲睡;徐姿和何璋本來跟肖子寧也不太熟,隻當他是有些工作上的急事要處理,把視線轉移到了舞台上。


  那一邊,傅昭邑掐好時間到了後門,仔細打量著後門附近的每一個人。


  這些人裏,有在暗處偷偷親密的情侶,有來吸煙的,還有來吹吹風的……很快,傅昭邑和一個人對上了眼神。


  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傅昭邑明白,這就是叫他來的那個人。


  無他,隻是因為這雙眼睛,他在國外的時候見過一雙非常相似的。


  對方摘下帽子,甚至沒有自我介紹,非常直接地開門見山。


  “傅先生,你是聰明人,我就不兜圈子了。關於我妹妹在校期間意外死亡的那件事情,美國警方有了新的進展。”


  傅昭邑沒說話,等著對方的下文。


  看他不接話,對方隻有繼續說:“我之前給你發過郵件,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回一趟美國。”


  傅昭邑冷笑了一聲。


  他這要求看似合理,其實隻差把“你傅昭邑就是凶手”這幾個字說出口。


  傅昭邑自認清清白白,無可指摘,否則當年也不會昂首挺胸走出警局。


  若僅僅因為一句“事情有了新的進展”就大費周章回美國乖乖接受調查,豈不是顯得他分外心虛,還有種‘凶手逍遙法外多年終落法網’的感覺?


  “對於令妹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想讓我回美國再度接受調查,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傅昭邑冷冷扔下這句話。


  見對方一時沒有再說話,傅昭邑以為這場會麵就這樣結束了。


  他轉身打算離開,卻聽見身後的人又說了一句:“她給你發過郵件。”


  傅昭邑不為所動:“她給我發過的騷擾郵件多了去了。”


  對方搖搖頭:“不,我是說她死後,給你發過郵件。”


  傅昭邑更覺得好笑了:“不好意思,沒有不尊敬的意思,但請問令妹怎麽在她死後給我發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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