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樂從黝黑到白皙的時間,大概也隻用了一個月左右,王老很是高興,一方麵是因為研究成果得到了驗證,一方麵是發現自己小徒弟臉上又洋溢出來的自信。
許樂也感覺到自從許久峰狼狽離去之後,自己的運氣在慢慢的好轉,先是葡萄樹苗一棵不少的都活下來,接著就是一直困擾著她的皮膚問題終於得到了改善。
然而更讓她驚喜的,則是王老慷慨贈送她的那張方子,捧著那張美白祛斑膏方子,許樂這次是真的樂的合不攏嘴。
她按照那張方子仔細的又調製了一份,小心翼翼的捧著送給了母親芸娘,芸娘接過後摟著她狠狠的哭了一場。
那天許久峰來的時候,孩子們的表現讓她深深的感動,自己的努力並沒有白費,孩子們都是向著自己的,這就夠了,老天終究還是垂憐自己的。
於是,這次許樂送她的這份精心準備的禮物,終於給她一個機會,能夠將自己積攢了多年的怨苦之氣吐出。
送完母親禮物,許樂發現師父送給自己的也快用完了,於是,在黃昏十分又去荒地那裏了,準備多摘些燒湯花的種子回來配藥。
誰知到她走到河灘邊荒地的時候,正好看見夏金桂躲在一棵柳樹後麵,鬼鬼祟祟的朝自己荒地裏張望。
今天的她穿著一件深紅色的碎花長裙,盤了一個牡丹髻,上麵插滿了各色珠花首飾,遠遠望去,就像開屏的孔雀似的。
許樂悄悄的在河邊茂密的蘆葦叢中藏穩了身形,透過蘆葦葉子的縫隙,順著她的目光朝荒地看去。
荒地裏的燒湯花長的十分茁壯茂密,紫紅色的花朵開的更是十分的稠密,遠遠的就能聞到它散發出來的獨特清香。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被燒湯花遮擋住的番薯藤到現在都沒有被人發現。
雖然附近村民經常會來這邊河裏挑水或者洗衣服,但大家一看見那隻是看著好看卻不能吃的燒湯花,又加之雲豐告訴他們那是東家開的荒,所以一般情況下是沒有人過去的。
隻是,今天明顯不一樣,雖然燒湯花將荒地遮的嚴嚴實實,根本看不清裏麵是否有人,但它那明顯抖動的厲害的枝葉,還是讓許樂猜到裏麵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隻是此刻的自己身單力薄,除了一個隨身攜帶的水壺和布袋以外別無長物,水壺是為了從河裏取水灌溉番薯和燒湯花用的,布袋是用來裝燒湯花種子的。
都是平常又普通的用具,有事情的時候根本就用不到,所以許樂打算按兵不動,看夏金桂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初秋的天氣已經有些微涼,夕陽照在河麵上,將波光粼粼的水紋都染成了金色,看起來特別的美麗。
隨風搖曳的蘆葦叢裏,許樂就像是一個充滿耐心的釣者一般,靜靜的蹲在裏麵,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荒地的方向。
初秋的黃昏,空氣中已經有了些涼意,那被夏季炎熱苦苦壓抑許久的涼風,吹的夏金桂狠狠的打了兩個噴嚏,有點冷又有點不耐煩的她裹緊了身上的長裙,從柳樹後麵走了出來。
“我說蝶兒,你辦事咋這麽磨蹭?想凍死老娘嗎?怪不得混成現在這個鬼樣子!”
夏金桂扭著滿是肥肉的腰肢,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快步朝著荒地走過去。
“我……我這不是沒看見許樂過來嘛。”
蝶兒撥開燒湯花濃綠茂密的枝葉,從裏麵側著身子擠了出來,她的手中,還抱著一個竹篾編就的橢圓形籠子,隻是離的太遠,看不清裏麵裝的是什麽。
“喲嗬,你還有理了,看我怎麽修理你!”
“啪”的一聲,夏金桂伸手就給了蝶兒一巴掌。這一巴掌她應該是卯足了力氣打的,因為許樂看到蝶兒被打的一下子站立不穩,傾斜著身子摔到了。
夏金桂怎麽敢打蝶兒?許樂奇怪極了,就算蝶兒再不濟,也是胡友謙的小妾,她怎麽能說打就打呢?
想到這裏,她仔細的朝蝶兒的衣著打量了起來,隻見她上身穿著一件灰褐色短褂,下身穿著同樣顏色的褲子,頭發隻是用兩根黑色的發繩胡亂的盤成一個大發髻,歪歪扭扭的掛在她的腦後。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真不敢相信這竟然會是蝶兒,她這身衣服和村中那些農婦們下地幹活時沒什麽兩樣。
“你……你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拚了……”
蝶兒一手撐著地,一手捂著半邊臉,滿眼怒火的看著夏金桂。
“你?就憑你現在這落魄樣子,你覺得我會怕你?”
夏金桂將長裙的衣袖往上麵卷了卷,伸出手去抓住蝶兒的頭發又打了她一巴掌。
蝶兒本就滿心鬱悶和怒火無處發泄,如今見夏金桂又打自己,於是就毫不客氣的朝她臉上也招呼了過去。
兩人毫無章法的廝打在了一起,不知道是誰,將地上的那個竹篾籠子的蓋子踢掉了,一條大拇指粗細的紅色小蛇吐著芯子從裏麵遊了出來。
許樂看到之後嚇得捂緊了自己的嘴巴,聯想到蝶兒躲藏在燒湯花後麵的行為,許樂瞬間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剛才不是自己多了個心眼兒,偷偷的躲藏了起來,一旦自己走到荒地那裏,此刻就已經落入了二人布置的陷阱裏了。
“哎呀,疼死我了……啊……蛇……蛇啊……”
夏金桂扯著她的破鑼嗓子高聲叫了起來,驚的附近樹林裏的鳥兒撲棱著翅膀遠遠的飛走了。
“哈哈……你不是很厲害嗎?給你點顏色,你就真想開染坊了?鶯兒說讓我當你的丫環,你就真把自己當主子了?瞧瞧你那德行……”
蝶兒頭發散亂著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將食指和拇指扣成一個環放在嘴裏吹響,那條小蛇竟是聽懂了一般朝她爬了過去,繞在了她的手腕上,昂著頭,挑釁一般對著夏金桂吐了吐信子。
“啊……不要過來……蝶兒……不,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饒了我吧……”
夏金桂拚命的朝後麵挪動著她笨重的身子,痛哭流涕的向蝶兒求饒。
今天這條蛇本該是咬許樂的,沒想到自己倒先被咬了,好痛啊,會不會死啊,夏金桂害怕萬分的胡思亂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