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9章 樓羽塵之墓
連續一天一夜的時間過去，葉川每時每刻，都處於死亡的邊緣。
雖說器靈不滅，但他現在的器靈已經完全與人身結合，若肉身失去，他的器靈將會重歸天地，不知又要多少年後，才能再次複蘇。
有好幾次，葉川仿佛已經真正死去，生死遊離之際，他見到了許多平時見不到的東西。
“有生之物，必有一死，草木螻蟻，飛禽走獸，無一不是。”
“既必有一死，萬物因何而生？”
他看到一名淡然出塵的女子，在一朵枯萎的曇花之前，語帶感傷，輕輕自語。
“幽姬！”
他忍不住向這女子大叫，想讓她回過頭來，哪怕看他一眼。
然而，他的呐喊聲震動了山川，震碎了天上的雲層，卻似乎怎麽也傳不到那女子的耳邊。
她始終沒有回頭。
“萬物皆有生，亦皆有死。”
“是否必有死，才必有生？”
“亦若是先有死，方有生？”
她輕輕自語著，像是迷茫自問，又像是想向某個人尋求一個答案。
話語落下，她向遠處走去，一步之間，越過山川萬裏。
葉川不顧一切，瘋了一樣向她的背景追去，盡管他的速度也很快，但她卻是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最終，她在葉川的眼前徹底消失。
“萬物有其生必有其死？為何你死了，我卻不滅！”
“既知必死為何要生？我本因你而生，若你已不在，那我存世又是為何？”
葉川立在原地大喊，聲音震動了蒼穹，崩碎了大地，傳出不知多少萬裏。
然而，他得到的回應，卻是無聲。
一時之間，天地蒼茫，他竟有種不知去向的感覺。
“我為你而生，為何你先我而死？”
他茫然的立在原地，沒有了以往所有的輕佻與隨性，隻有一種無盡的茫然，浩大如同天地，將他深深困在了中心。
他本是兵器，是由幽姖所造。
對他而言，幽姬便是他生的意義。
“雷電停了？”
大陣之外，翎兒正盤膝閉目，此時忽然睜開雙眼，看向中心那座大山。
持續了三天三的雷電，整整三百餘道，此時忽然驟止，停得很是突兀。
“他成功了，還是死去了？”
翎兒起身，唰地一聲，背後現出雙翼，扇動之間，迅速向那座山飛去。
山上有葉川布下的陣法，翎兒皺了皺眉，試探道：“樓先生，你還好嗎？”
陣法之中靜悄悄一片，過了半晌，都沒有回應。
“莫非……”
翎兒心中更加不安，猶豫了一下，而後道：“先生若還安好，還望回應，否則翎兒就要破陣了。”
又是片刻，周邊有風聲吹過的聲音，有樹枝搖擺發出的聲音，卻是沒有葉川的聲音。
“轟！”
翎兒果斷選擇了強行破陣。
她一掌拍出，隻感覺陣法中傳回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震得倒退了數步。
“此陣是他借助這個大陣的力量，另外布下的一個小陣？”
翎兒立即感覺到了，這個小陣的力量與大陣相似，是以這個大陣為基礎所布。
她繼續出手，用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才破開此陣。
“連我這妖王都要用這麽久，此人在器紋與陣道上的造詣，的確不一般。”
翎兒心中感慨，隨後用最快的速度，衝入陣中。
進入陣內，她呆住了。
地上躺著一個人。
此人渾身焦黑，已看不出本來的麵目，被雷電劈得麵目全非，便是連五官都模糊了，簡直如同一塊黑碳。
翎兒在原地呆了片刻，隨後回過神來，雙眸再次變成金色，在此人身上掃動。
“體內已無半點生機，他……真的死了？”
她又是在原地呆了半晌，沒想到這個被公子如此看重的人，居然因為一次突破，而導致身死。
“唉，隻怪你太過貪心，器修之人，哪有一上來便用雷電錘煉器胎的？”
“況且，這雷電持續了三天，整整三百道天雷，似乎是傳說中古代仙道天劫，而且還不是百重劫，而是三百重劫！”
翎兒在原地感慨，目光複雜，不知是惋惜，還是意外。
“罷了，雖然我從沒有真正將你當成主人，但畢竟相識一場。人族講究入土為安，你既已死，我便將你安葬，也算對得起你了。”
翎兒說著，隨後在旁邊一指，地上頓時轟地一聲，被她破開了一個大坑。
接著，她將地上那焦黑的身體放入當中，又用土掩埋。
想了想後，這妖族女子又找來一塊石頭，隨手削成碑狀，立在此坊之上，而後伸出她纖細的手指，在石碑上刻下五個字：樓羽塵之墓。
“既已死去，立塊碑又有什麽意義呢，難道還指望後人銘記？”
“可人若活著時都無法讓人記住，誰又會記住一個死去的人呢？人族的做法，真是不可理解。”
做完這一切，翎兒又是搖了搖頭，表示不可理解。
“此人既憶死去，我也該回到公子身邊了。”
轉身下山，翎兒這便打算離開，回到妖族之內。
然而走出幾步，她才發現，這裏是中原書院的秘境，想要出入，必須得有書院的人帶領，否則根本走不出去。
葉川之前由於對她並不信任，可沒有將如何聯絡木古的方法告訴她。
“既然這裏是中原書院那些弟子的曆練之地，所謂的五院交流結束之後，必會有人進入，看來隻能等到那個時候了。”
翎兒無奈，但在這秘境之中，她又無處可去，隻好又回到山上，在那座墳前盤膝而坐，閉目修煉。
夜間，翎兒正在修煉之中，忽然間猛的睜開雙眼，向旁邊那座墳看去，雙眸又一次，變成了金色。
她盯著那座墳死死看了片刻，半晌過後，疑惑自語：“奇怪，方才似乎感覺到了一絲異樣的生機，難道是我的錯覺？”
她自己想想，都覺得荒謬，她已經很認真的確認過，那個姓樓的人族，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一個死人，怎麽可能會有生機？
再次閉上眼睛，翎兒又進入了修煉之中。
然而第二日，她又一次感覺到了那種異樣的生機，可用金色的眼眸觀察時，依舊是什麽也沒有發現。
“莫非我之前看錯了，他沒有死？”
翎兒覺得自己不可能出現兩次錯覺，於是她站起身來，決定將墳破開，再次確認一下那個人族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