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京城裏自來不缺新聞, 最近讓夫人小姐們暗自八卦的莫過於一件事,長公主當街暴打駙馬爺。


  當然,這個駙馬爺得加個“前”字。


  說起安國長公主與前駙馬的故事, 那可真是跌宕起伏, 足以滿足一幹夫人們的八卦心。


  從長公主下嫁, 一對新人如佳人,恩愛兩不疑, 到相看兩厭、反目成仇。


  小世子不滿月, 周二郎金屋藏的嬌已堂而皇之登上周府門。這嬌人還是周二郎嫡親的表妹,身懷六甲仍擋不住貌美風情,眾人都道, 難怪周二郎要死要活非得將人納進來。


  長公主是何人?那可是於亂世中幾乎一手撫養兄弟姊妹幾人的女子,如今更是聖上的大公主,皇家的姑奶奶,能容忍周二郎這種事?

  事情鬧大, 最終以聖上下旨兩人和離結束。


  周家原是前朝大族,隻是當年聖上入京時站錯了隊, 早退出了權利中心, 好不容易憑著長公主重新接觸中樞,被自家二郎攪和,周大郎氣急, 自然少不了收拾弟弟。


  周二郎心中不滿,便隻道“公主粗魯無力, 貌若無鹽,讓人難以相對”之類的渾話, 聖上太子秦王皆派人將其揍了一頓,可關於長公主的非議私底下卻少不了。


  尤其是丁氏生了個女兒, 乃京中有名的美人,這美人常在京中交際,引得人想起當年挺著大肚子仍不減美貌的丁氏,不免又感歎一回周二公子愛美人不愛權勢。


  天地良心,長公主雖不似丁氏貌美,可也是五官明豔大氣,不過是戰亂時百般辛苦,不像丁氏這等世家女子保養得當,眼角有了些許皺紋,可要說去貌若無鹽,那可是平白誣陷。


  偏偏世人就愛瞧這等皇家八卦,這兩年周家似乎放了些長公主不讓周二郎看望小世子之類的傳聞,難免讓人覺得公主跋扈,對丁氏這些弱小有了幾分憐惜之情。


  這一回街頭撞見,兩邊樓上沒少好事閑人暗自關注。


  見周二公子扶著丁氏先下了馬車,不免感歎這丁氏確實是難得的美人,這等年紀竟然還有幾分楚楚可憐樣。


  那邊的公主端坐於馬車中沒露麵,周二公子瞧見立於馬車邊的小世子,擺起了當爹的架子,那丁氏嬌嬌怯怯上前給公主行禮。


  眾人隔的遠沒聽見她說什麽,還覺得這人有些知禮,馬車裏的安國聽她說著些“父子天性”“骨肉親情”的話,冷笑兩聲,撩開簾子,拎起鞭子便將邊上教訓兒子的前駙馬抽了個大馬趴。


  長公主一身紅衣,頭戴玉冠,耳墜金璫,額上一點梅花佃,神情淩然,恍若傲雪紅梅。


  她冷冷道,“什麽東西!我兒姓霍,乃是皇家貴胄,也是你能教訓的!”


  周二郎神情憤然,仰頭大罵,“你個潑婦!那也是我兒子!文正!你可看清了,你娘便是這樣蠻橫無理的……”


  安國手腕一抖,鞭尾擦過周二郎眼角,他往後一縮,不由住了口。


  “哼!走吧!”長公主回身坐進馬車,沒再分半個眼神給地上癱坐在一起的二人。


  樓上一年輕的公子,才跟著父親就任回京,頭一回見長公主等人,他伸著脖子,疑問道,“那便是長公主?不是說公主貌若無鹽……”


  旁邊的人將手裏瓜子一撂,“說什麽呢?說這話的人還在下麵癱著呢。”


  那年輕人撓撓頭,心道他也覺得公主貌若無鹽啊,這位夫人雖是驚鴻一瞥,可明明如神仙妃子,比地上那位丁氏綽約許多。


  京中女學裏的小姐們正學著出嫁從夫,聽到這個八卦,不免私下討論起來,有說公主有仗勢欺人之嫌,對於夫君未免過於張揚跋扈,竟然直接動鞭子。


  也有人有疑問,周二郎不對在先,當年長公主才誕下麟兒,周二郎便要納妾,丁氏不過以妾扶正,竟然去公主麵前挑釁,實在是活該。


  兩方爭執一遍,倒都得出公主不該當街打人的結論了。


  相比於這些姑娘們的小爭執,與長公主參加過幾回宴會的夫人們關注點有了偏了。


  “敢問公主最近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容光煥發,麵色紅潤?”


  旁邊早就好奇的夫人們也道,“是啊是啊,公主最近的氣色真是恍若二八少女。”


  這話有幾分恭維,可也是實話,這位夫人想起上次見到的丁氏,不免在心裏比較。


  當年公主與丁氏站一處時,容色暗淡,遠不及丁氏嬌媚可人,如今若放到一處,倒顯得公主明豔大氣,連丁氏的楚楚可憐都顯得小家子氣了。


  宮中莫不是出了什麽方子?竟有此等奇效?


  安國微微一笑,“哪有什麽神丹妙藥,不過是補水美白,佐以食補調養身子……”


  補水美白?


  “這……公主可是用了南邊的珍珠粉?”瞧著確實比以前白皙許多,皮膚也細膩得多。


  安國笑笑,卻不再多說。


  眾夫人心裏癢癢,回府後著人打聽,打聽來打聽去,隻知道公主近來常去什麽樓保養,什麽樓呢?

  下仆搖搖頭,這就不清楚了。


  眾夫人抓耳撓腮,沒幾日又波及到了小姐們這邊。


  原來徐家寶珠、裴氏姝媛兩人最近出現在宴會幾次,小姐們眼尖地發現這兩人膚如凝脂,齒白唇紅,妝容打扮皆不同凡俗。


  二人原就是不同的美人,這幾回倒像是並蒂花開,各展其美,倒壓得群芳沒精神了,連周家二房那個美人與她倆比起來,都顯得膚質差了些,臉色也暗淡許多。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原來大家都是一個水平的美人,她們單單開掛成仙女了,其他小姐心裏能願意?

  有玩得好的便去打聽,一傳二,二傳百,連家中的伯母嬸娘都知曉了。


  兩廂消息一比對,原來那樓叫“如意樓”!

  如意樓內,郗瑤坐在二樓,看看樓外不知第幾波來打聽消息的小仆,對長公主道,“姨母其實不必那樣,多參加幾次宴會便是,如此到平白惹了非議。”


  “哼,本宮還怕了非議不成。也不單是為這如意樓,姨母早就想抽他了。”


  周二郎那個孬種,近來愈發得意忘形,在文正麵前擺起架子,還讓丁氏那個婦人的女兒湊上來“兄長哥哥”地叫著,不過想借著文正的身份攀上七弟。


  哼,真當她這兩年不計較是性子好了?


  魚咬勾,接下來便是收線了。


  郗瑤讓海棠翻了翻最近有哪些府上有喜事,給那些夫人小姐備上的賀禮便是如意樓出來的護膚品。


  聽說是昭寧郡主的地方,有人心有疑問,這長公主和裴徐兩家姑娘的變化真是這麽個小丫頭帶來的?莫不是背後站著郗家?

  有兩個偷偷去過醫館看病,藥到病除,當下便半信半疑用了起來。


  還別說,這用了段時間,還真覺得皮膚好了些,那些補血養氣的茶每日喝著,竟覺得氣色也有了變化。


  這日如意樓派伶俐的小丫鬟往各家送帖子,言說如意樓後日正式開張,請夫人小姐們捧場。


  眾人早被吊夠了胃口,到日子便相約過去。


  如意樓從外麵看便是一排兩層的鋪子,瞧著並不引人注目,一進去,便有兩排一樣打扮笑臉盈盈的小丫鬟將人迎上二樓。


  二樓透亮,布置清雅,朝後院的窗戶大開,院內是一片花園,景色倒是好,隻是她們來這兒可不是看景的。


  “二位夫人稍坐。”那小丫鬟溫聲細語,轉身拿了個冊子過來,“樓裏有各色湯池,皆是配的藥湯,養身美容,兩位夫人可有意?”


  “還有些什麽?”戶部侍郎鍾夫人問。


  小丫鬟一笑,將冊子翻了一頁,“眼下京裏氣候幹燥,兩位夫人若是得空,不妨去測測肌膚,咱們樓裏根據您的膚質體質專門定製護膚品保養品。”


  “又有姐姐善梳妝,各色衣裳款式皆是金玉閣新品,也可去瞧瞧。”


  “後院還有棋牌室,咱們這兒新出了一玩意,有紙牌有麻將,幾人對打,頗有意思。院子裏新排了幾出戲,也是咱們這兒的獨一份,夫人們不防去看看。”


  鍾夫人與嫂子對視一眼,“那便去測測肌膚吧。”


  二人被引著入了後院,進了內室,躺在塌上,屋內燃著清香,心下寧靜,又有青衣丫鬟塗塗抹抹,不時記錄幾筆。


  兩人昏昏欲睡時才算完工。青衣丫鬟福了一禮,“兩位夫人,現下已測好,您二位瞧瞧。”


  兩人拿過紙張,見上麵寫了“肌膚缺水,膚色暗淡”之類的話,不由摸了摸臉,這一模便覺得臉似乎光滑了許多。


  “給您二位做了個護理,隻是要想長久改善肌膚,還得樓裏定製的方子才行,估摸著三兩日便可取了。”


  鍾夫人二人點點頭,那丫鬟又勸她們不如順便去重新梳妝一回。


  兩人應下,有巧手娘子進來,梳的妝容還是京城的樣子,隻是服帖了許多。


  兩人換上衣服,正撞見幾位熟人說要去棋牌室,便相攜而去,這一去,半下午都泡在那兒了,臨走時還依依不舍,直到昭寧郡主一人送了一份麻將並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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