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味道
田若雪在聽到有人報這個名字時幾乎本能地驟然轉頭看了過去,可之後卻是有些發愣。
說話的聲音是那個王八蛋沒錯,但其臉上那些可怖不已的黑色鱗甲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一張冷漠之極的英俊麵孔。
“是他沒錯的!”又偷聽了幾句之後,田若雪麵露恨意地重新將身軀隱回到了宗派的大門之內:“可這家夥為什麽要來踏嶽宗?”
田若雪隱約間似是聽到了古淩提及報名之事,可又總覺得他不可能單純因此而來,心中連轉之下竟是也沒能想出他真正的意圖到底是什麽。
“田師妹你怎麽滿臉煞氣的,有誰惹你了嗎?有的話告訴齊師兄啊,我去給你出氣!”齊歡此時再度湊上前來獻著殷勤。
田若雪眼珠微轉立時換上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隨之更是語帶哽咽道:“果然還是齊師兄最疼我了,一看便好可靠……”
齊歡並不是第一次討好田若雪,但她屢來皆是胡亂敷衍幾句便搪塞過去了,哪有像今日這般溫柔軟語的?齊歡因此而連連拍著自己的前心道:“那當然了!你齊師兄我好歹也是半隻腳踏入八階層次的戰者,還是靠得住的!你說吧,到底是誰惹你生了這麽大氣?我這就去廢了他!”
田若雪再度假意抽泣道:“齊師兄方才也曾提起,我前些時日竟是被一無恥小人給登門退婚了,而且還當眾出言羞辱了我。”
齊歡麵露憤然地點頭道:“可不是麽!我一想起這個來便覺心疼不已,要讓我知道是哪個混蛋我廢了他不可!”
“師兄此話當真?”
“那還有假?!隻是師妹你一句話的事而已!”
“那好,那家夥現在就在那兒呢!”田若雪說罷順著宗派大門的門縫指向了報名亭中的古淩。
“就他?!”齊歡“啪”地一合手中灑金折扇嗤笑道:“田師妹暫且在此安歇,我不消片刻便能將他廢命於當場!”
齊歡說罷都沒聽田若雪的後話,直接推門大跨步地走向了古淩。
田若雪方才還楚楚可憐的麵孔瞬間被一抹陰翳不已的憤恨所替代了,口中更是低聲咒罵道:“混賬王八蛋,這隻是個開始而已,我一定要將你折磨得生不如死!”
“想在你們這兒報名還要交錢的嗎?”古淩麵露一絲愕然地看著桌案之後負責報名的一名中年女子。
那名女子原本正拿著盒胭脂在照鏡子往臉上塗抹著,即便跟古淩聊了好一陣也沒說與他照麵,直到此時才麵露一絲不耐地轉頭打量了他一眼,見其滿身粗布麻衣時絲毫不掩飾自己鄙夷地嗤笑了一聲:“自然是要交的,天底下哪有那麽多不花錢的飯可吃?更何況這可是堂堂的踏嶽宗,能來此修成戰者的非富即貴,也沒人會在意這兩個小錢的。”
古淩劍眉微挑了一下,並未與之爭執,轉頭看著啞伯詢問道:“咱們還有錢嗎?”
啞伯麵露苦澀笑意地順著懷裏摸出一個布包遞給了他。
古淩解開扣子一看,裏麵不多不少,就剩了兩個銅錢。
信王府查封的時候古淩還是個傻子,也沒那麽多的心眼偷帶出什麽私產。包括自己親生母親簡陋不堪的葬禮都是啞伯用自己的體己錢墊付的,再加上爺兒倆一路趕至此處所花費的盤纏,還能剩下倆錢已經不錯了。
“夠嗎?”古淩很是耿直地將兩枚大錢排在了中年女人麵前的桌案上。
女人初見這兩個銅錢時都傻了,許久之後才如同看個智障似的上下打量著古淩:“小子,你鬧事也不看看地方?踏嶽宗是何等聖地,豈容你在此放肆?”
古淩抱著肩膀斜了她一眼:“我要是想鬧事還會給你錢?”
中年女子滿麵厭惡地擺著手,那模樣仿佛在轟一隻“嗡嗡”亂叫的蒼蠅:“踏嶽宗外門弟子考核報名費用統一收取一百兩,不得賒欠,沒錢的窮鬼趕緊滾!別髒了我們此處的財氣!”
“哦。”古淩往上挽了挽自己的袖子。
女人顯然還沒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麽,依舊自顧自地拿著胭脂往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堆塗著。
而就在此時,自旁邊的宗派大門附近卻是驟然傳來了一聲斷喝:“那邊那個小雜種!你居然敢欺負我師妹?!趕緊滾過來受死!”
話雖如此,但下一刻那人卻是自己分外麻利兒地衝了過來,人還未至近前時,一股幾乎能將人熏個跟頭的香粉氣息便已經撲麵而來了。
饒是以古淩脫傻之後的淡定,也不自覺地抬手捂住了鼻子。
“哼,不知死的東西。”齊歡冷哼一聲過後並不搭話,手中折扇由合變開直接掃向了古淩。
古淩隻覺一道銳利的勁氣撲麵而來,想要閃躲時突然意識到啞伯尚在自己的身後,唯有一抬手以手臂護在了自己的身前。
“嗤!”一聲輕響過後,古淩的小臂前端已經被破開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咦?居然沒能斬斷嗎?看來你這小雜種還有些本事。”齊歡雖說麵上有些詫異,但緊接著卻又立時急速揮舞著自己的折扇:“連環風刃!”
一道緊接一道的銳利鋒刃接連飛割向了對麵的少年,而古淩從始至終就這麽用一條胳膊阻擋著。雖說並未讓那些鋒刃命中自己的要害,但隻片刻那條胳膊便已經血肉模糊了。
齊歡見此情形隻以為自己穩占上風,麵色愈加興奮地厲聲喝喊這:“去死吧!你這小雜……”
“嘭!哢嚓……”
齊歡的喝喊之聲餘音尚在,可下一刻持著折扇攻擊的那條胳膊已經反向被連折了幾段,看上去像個大號的千層餅一般。
“啊……哼!”齊歡的慘叫很快便被悶哼所替代了,古淩的拳頭在他後心處一沾及收,而反觀齊歡卻是已然大口狂噴著鮮血,並且很快便不省人事了。
而他噴出來的那些血倒是一點沒糟踐,全都糊在了桌案之後已然嚇傻了的那個女人的臉上。
“這顏色比你的胭脂豔多了。”古淩說著隨手從齊歡懷裏抓出了一疊厚厚的銀票,數出一百兩後連帶著昏迷不醒的齊歡一起砸到了那個連尖叫都忘了的女人身上:“還有他身上的味道,也挺適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