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眼
古淩頭也不抬地對啞伯道：“天色不早了，掌燈吧。”
“呃呃。”啞伯起身從旁邊的桌案上取過一盞燈燭來點燃了，本已有些昏暗的屋中因此而多了些許微弱的光芒。
大長老隔著桌上的燈光靜視著古淩道：“對你而言也未必是什麽壞事，真的不打算考慮下嗎？”
古淩平靜地繼續夾菜進著食：“我已經被關了三個月了，你們還想怎樣？”
傅天璣正色道：“宗規所限這也是無奈之舉，況且當時我也並不在場。”
“不重要了。”古淩略然抬頭看了他一眼：“我在此隻為安身，不求立命。你們既然不拿我當自己人，那我也自然不會傻到為你們以命相拚。”
傅天璣聞言苦笑一聲道：“也不必將話如此決絕吧？畢竟沒有誰都誰的信任是與生俱來的。”
“所以我說了，這不重要。”古淩一推眼前的飯碗靠坐在了椅背之上：“就這樣我覺得也挺好，至於你們將我視作何人，那都是你們自己的事。”
“我就不明白了，你哪來的這份自信？”一個陰柔間滿含冷酷之意的聲音突然響起，隨之南宮迷離滿麵煞氣地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了身：“你是真覺得我們在低聲下氣地求你嗎？！”
古淩冷然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道：“我確實是這麽覺得的。”
“轟！”一記重拳相隔中間的餐桌猛然擊向了古淩，桌上的杯盤盡皆因此而碎裂不堪，而原本坐在桌旁的啞伯也是麵色有些驚慌地急忙站起了身。
古淩雙目間血光驟現，反手一拳同樣轟擊了出去。兩拳相交的瞬間，周遭的空氣似都因此而劇烈顫抖著，而後更是引得整座房屋都在搖晃不已，房頂上的磚石瓦礫不住往下剝落著。
“極煞劍意！”南宮迷離右拳抵住古淩拳頭的同時，左拳之上卻是已然被一層刺眼之極的劇烈白光所覆蓋了。白光出現之後迅速自其拳麵之外形成了一柄拳劍的模樣，隨之更是絲毫未加留手地猛刺向了古淩的心髒。
古淩見此情形雙目間血光暴漲，另一隻手上則迅速被狂獸鱗甲所覆蓋了，以此為防禦直接抓向了對手戰魂氣所化的拳劍。
眼見著他居然敢如此輕率地用血肉之軀來接這一劍時，無論是大長老傅天璣還是南宮迷離麵上盡皆閃過了一抹駭然。
然而下一刻更為讓兩人震驚的是，古淩竟是真的牢牢握住了那柄拳劍。
南宮迷離甚至能清晰地察覺到自己的拳劍正被一股愈加狂躁不堪的力量所鎖住，一時間進退維穀有些兩難。
兩人各自的雙拳俱都被對方的力量吸附著，腳下更是如落地生根般難以移動半分。在南宮迷離看來，這次是一個對拚戰魂氣的絕佳機會。
但就在他戰意高漲地想要讓麵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自己究竟比他強多少時，他麵前那張怎麽看都覺厭惡不已的臉突然在迅速接近著他……
“嘭！”伴隨著一聲悶響，南宮迷離整個人都不受控製地被後挫了好幾步，而後兩道調皮的血條“嘩”地一下順著鼻孔流了下來。
古淩一擊將其擊退後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隨後卻是絲毫不掩飾自己嘲弄之意地轉頭看著傅天璣道：“你這徒弟能耐還算不錯，就是人蠢了點，反應也比較慢。”
“這把不算！”南宮迷離原本蒼白的臉上竟是因此而多了幾分惱羞成怒的病態紅暈：“有本事堂堂正正地與我一戰啊？！出手偷襲算什麽本事？”
“從我進門到現在連一炷香的時候都沒有，你卻是已經接連發難了兩次，誰偷襲誰的自己心裏沒個數嗎？”古淩說到此時再度嗤笑了一聲：“而且我用的也不是手。”
“你！”南宮迷離本也不是什麽善於言辭的人，細想之下發現自己竟然確實有些理虧，一時間怔在原地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略顯賴皮地用一記格外幹脆的頭槌結束戰鬥後，古淩表現得很是理所當然。畢竟自己對於打架這件事的態度始終是很純粹的，打一個是這樣，打一幫也是這樣，不存在厚此薄彼。
大長老倒是表現得頗為大度，並未因為自己的徒弟吃虧而護犢子，隻是直截了當道：“半月之後的禦前鬥武，宗裏需要你參加。”
“哦，宗裏有問過我想不想參加嗎？”
“正在問。”
“如果我說我不想呢？”
“提條件吧。”
“上道。”
一個德高望重的長老，一個桀驁不馴的少年，兩人卻是各自拋卻了原有的麵目，各自露出了一副奸商般的嘴臉。
古淩微眯雙眼看著傅天璣道：“聽說踏嶽宗有一卷不傳之秘的戰技，名為覆地裂山訣。”
大長老聞言麵色微變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小子，你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吧？再這麽聊下去怕是連我都要把你當成別處來的奸細了。”
古淩抱著肩膀淡淡道：“我會讓你物有所值的。”
大長老卻是連連搖頭道：“你若提別的還好商量，唯獨這個我是沒辦法給你什麽許諾的。這卷聖品戰技曆來便是踏嶽宗的鎮宗之寶，初曆代宗主有資格習練之外，便是再怎麽有資曆的長老護法也從未有資格接觸，更不要提你隻是個新近入宗的外門弟子了。”
“我沒說一定要得到它。”古淩靜視著傅天璣道：“我隻需要你跟宗主說，在我幫踏嶽宗贏了那什麽禦前鬥武之後，讓我能親自看一眼覆地裂山訣的原本就夠了。”
“隻看一眼？”大長老對此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隻看一眼你又能如何？”
古淩搖頭道：“不如何，隻是我對此提出的唯一條件而已。如果你覺得不能接受的話大可以去找別人，反正這事我本來也沒打算摻和。”
“看出來了。”傅天璣長長歎息了一聲道：“若當真隻是看上一眼的話，想來宗主應該還是願意答應的。不過你可得記清楚了，前提是你們確實能代表踏嶽宗擊敗眾多對手成為禦前鬥武的勝者。”
“可以。”古淩眉頭微皺著點了點頭，隨之卻是有些突兀地補充道：“但我還有個附加的條件。”
傅天璣一愣：“你說說看。”
古淩用筷子輕輕撥了撥那盞搖曳不已的燈燭，口中隨意說道：“另外四個參加的人選，得由我來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