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湊合
曲獨酌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最後竟會死於這條曾被自己視為奴隸一般的黑蚺手中。本就重傷不已的身軀在經由黑血蚺皇劇毒的侵蝕之後很快便變得枯朽不堪了，散發著腥臭之氣的膿血不斷自其身上湧出，隨之更是連帶著白骨一起都化為了無盡的塵埃。
或許每個陰謀家都曾設想過自己成功之後的輝煌，但像曲獨酌這種還未來得及將陰謀展開便死於不明不白的家夥，卻也絕非少數。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青蛇蚺皇口吐人言的同時已然化身為了一道少女的身影，模樣身材俱與先前古淩所見的那兩名女子一般無二，唯獨雙瞳的顏色卻是深邃到極致的黑，沒有半點多餘的顏色。
古淩微微點了點頭：“是她們送我來這兒的，想必一開始的目的便是如此吧。”
“哦。”黑瞳女子隨口應了一聲，不喜不悲，也沒有半點多餘的情緒。
而就在下一刻，她卻是微然抬手對準了不遠處白玉石柱上的那四人。
古淩見此情形神色劇變地橫身擋在了她的身前：“為什麽？！”
黑瞳女子的語調依舊很平淡，淡到讓人感覺不到她有任何怒意存在，然而古淩卻是能很清晰地感知到她此刻乃是真正動了殺機了：“那四枚聖獸之核，必須毀掉。”
“辦不到。”古淩眉頭微皺著辯駁道：“我來時那些聖核便幾乎便與他們的身體融合完成了，後跟曲獨酌一戰又消耗了相當長的時間，估計此刻聖核早已融合完畢了。你現在摧毀聖核跟殺了他們有什麽區別？”
“我就是這個意思。”黑瞳少女便說便想掌心中聚斂著一道極具殺傷力的勁氣：“若沒有那些東西，我也不會在此遭此屈辱，我不會再給任何人如此做的機會。”
“我說不行便是不行！”古淩的臉色因此而逐漸陰沉了下來，自己此行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救官鈺薇等人回去，雖說現在事情的發展稍稍有些超出了自己預料之外，但不管怎麽說他們還活著。而現在這個女人竟是想要當著自己的麵殺掉他們，無論如何自己也不可能坐視不理的。
“你說的，就能作數嗎？”黑瞳少女靜視著古淩，眼中並無半點嘲弄鄙夷之意，但她越是如此平靜，古淩便越覺心底陰寒不已。
古淩很清楚，先前的曲獨酌之所以能夠控製黑血蚺皇，聖核與另外兩條蚺皇的分身各占一半原因。而現在這兩者都已不在任何人的掌控之中的，隻要眼前這女子願意，她隨時可以抬手間讓自己死得如同先前的曲獨酌般淒慘。
更為讓古淩頭疼的是，眼前這個女人始終都在以一種平和的姿態跟自己交流，而且除了想毀滅聖核之外並沒有跟自己發生別的衝突，這就直接導致自己即便想要跟她以死相拚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離開這兒吧，去哪都好。”黑瞳少女微然抬手間，古淩隻覺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瞬時將自己給推開了，而待等自己反應過來時，在其掌心處醞釀許久的那枚實體化黑色球體已然不急不緩地飛向了前方的四根白玉石柱。
即便隻看一眼，古淩也能感受到得到其間所散發出來的殺傷力有多恐怖。
“這是當真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啊……”古淩見此情形頗為無奈地苦笑了一聲，隨之卻是沒有半點遲疑地疾步狂奔向了那顆於半空中飄向四人的黑球。
“哢嚓！”古淩嚐試以蠻力將其撥開的雙臂間傳來了一聲脆響，骨骼已隱隱因此而有了幾絲裂縫，卻還是沒能將其推開哪怕半分，想來這顆黑球的力量層次已經高出古淩太多了。
“罷了……死活也就這一下了吧。”古淩深吸了一口氣，隨之將全身所有的力量都聚集於了那顆瀕臨破碎的心髒間，並以自己的胸膛迎向了還在繼續往前漂浮的黑球。
本就隻有鴿蛋大小的勁氣球體很輕易便沒入了古淩的心髒當中，但卻遲遲沒有洞穿他的身軀繼續往前漂浮。
不遠處的黑瞳少女麵上略然閃過了一絲驚詫，語調中也因此而多了幾分疑慮：“你應該很清楚吧，憑你現在的實力，即便能困住它也不過片刻之功而已。”
古淩麵色慘白地輕笑了一聲，任憑那顆黑球當中的力量肆意衝擊著他的每一處血脈骨骼：“我多撐一刻，他們便能多活一刻，不過是為人之本分而已。”
黑瞳少女靜視著古淩緩緩搖了搖頭：“他們值得你這麽做嗎？”
古淩不答，而是出言反問道：“你這些年的屈辱，又都是為誰所受的呢？她們值，他們就也值。”
“我所為者，不過是自己罷了。”黑瞳少女再一抬手間，本已被古淩勁氣強行封鎖於體內的黑球再次緩緩往前動了：“我從不認為這世上有什麽無辜者，所以若你今日果真因此而死，我或許會略作惋惜，但並不會給予你什麽同情。”
古淩額頭上的汗珠“劈啪”不斷地往下滴落著，臉上的笑容卻是更為燦爛了幾分：“我不需要。”
“那好吧。”黑瞳少女再度看了古淩一眼，之間微然屈彈之際，黑球瞬間便撕裂了他體內最後一道防禦，沾滿鮮血地從他背後飛了出來。
在那瞬間，古淩的麵色驟然變得一片死灰，整個人也如喪失了最後一絲生命氣息般僵硬不已地倒在了地上。本就幾欲被曲獨酌所摧毀的心髒，此時終於成了被最後一根稻草所壓垮的駱駝，靜靜地停止了跳動。
然而即便如此，古淩那死寂不已的目光卻還是始終緊盯著那枚逐漸飛向白玉石柱的黑球，其間有太多難以言述的情緒飽含其中。
但就在黑球的勁氣即將於瞬時爆裂轟殺幾人時，黑瞳少女卻是緩緩抬手將其止住了，而後更是輕歎一聲將它重新召回到了自己的手裏。
“可還滿意嗎？”一個青瞳少女笑吟吟地自遠方走向了這裏，臉上滿是俏皮不已的得意之色。而在她旁邊的赤瞳少女雖說依舊滿帶暴躁不耐之意，但眉梢眼角間卻也多了一份十分罕有的溫柔。
“湊合了吧。”黑瞳少女淡淡輕笑了一聲，臉上的笑容異常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