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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瘦驢老叟

  古淩向來不喜歡欠誰什麽,但有些時候確實也不是自己能夠控製得了的,一時不慎之下,便又欠下別人的人情了。


  最為尷尬的是,這種人情如果想還上的話,似乎便隻能通過欠另外一些人的方式去進行,這讓古淩在無奈之下更有些擔憂它會不會進入某種死循環。


  自己在平步崖間可謂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極有可能陷下去,並且永遠再難爬出。好不容易萬象宮中的那些事料理得七七八八了,卻又在此時再度橫生出了其它的枝節,著實令人有些頭疼不已。


  不過拋卻這些暫且不提,古淩還是更想先將眼前的事情處理一下:“那個誰啊,我都打算現在去找巳家的人了,你還總在我眼前晃悠啥?”


  此時古淩已經出離了龍象宮的駐地,本打算再出發去找巳還陽時,卻是突然被不知自何處現身的衛青絲給攔住了:“我仔細想了想,你還是別去碰這個釘子了。”


  古淩不解:“碰釘子?為什麽這麽說?”


  衛青絲臉上略然閃過了一絲不自然的神色:“這個……不太好跟你說,總歸沒什麽成功的幾率就是了,犯不上讓你白跑這一趟。”


  古淩搖頭:“就這麽試都不試,我見了萬俟赤練沒辦法交代。”


  “那有什麽可交代的,本身就是一個蠢女人的一廂情願罷了。我自己都不在乎這麽半死不活地當啷著,別人又何苦多費這個心,總歸是自尋煩惱罷了。”衛青絲的神色略有些黯然,但並不見什麽悲傷之意,那種看透世事一般的平靜,讓古淩一度有些懷疑這家夥是不是突然轉性了。


  “留著你這些話跟她說去吧,我就是個欠債還債的,行不行的都得試了再說。”古淩說罷麵色有些怪異地又瞅了衛青絲一眼:“你真是萬俟赤練的男人?總感覺哪裏不對勁的樣子……”


  “樂意去就去吧,至於別的你還是別好那個奇了,知道了對你確實也沒有什麽好處。不說了,冬眠。”衛青絲神色依舊尷尬地打了個哈哈,隨後便再度一閃身消失不見了。


  “還真是吃飽了撐的。”古淩有些莫名其妙地撓了撓頭,著實不明白他這是又抽什麽風了,納悶兒之餘隻能隨手撕開一道須彌戰陣的入口走了進去。


  古淩施展須彌陣式雖說不需要時間去布畫,但並不意味著可以無限距離地進行傳送。例如從平步崖到巳家,便耗費了整整七次的陣式中轉,顯然跟固定於一個特定場景的定向陣式相比還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而古淩也因此而著實不解,不明白巳還陽為什麽要在十龍爭鋒過後第一時間選擇回家去。如此的長途跋涉,沒有急事的話估計是不會匆匆趕回的。


  古淩第七次的須彌陣式傳送出來時是在一片空曠不已的田野當中,冬日的大雪同樣蔓延到了此處,觸目之際盡皆一片略顯灰蒙的白色,沒有半點生機可言。


  不過古淩無意間四下瞥去時,倒是確實在不遠處發現了人跡。有一名鄉間的老叟正倒坐在一匹瘦驢上搖搖晃晃地踏雪而行,腰間還綴著個極大的酒葫蘆,身子在驢身上左搖右擺的仿佛喝醉了一般。


  古淩在阿左阿右那裏打聽來的巳家隻有一個大致的方位而已,具體在哪並不知曉,見到有人打此經過便疾行幾步跟了過去:“老人家,請問巳家在哪個方向?”


  不知是不是古淩走得有些匆忙了,那匹瘦驢在見到有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時立刻暴叫了一聲,隨之更是直接抬起前蹄來照著古淩一蹶子踢了過去。


  古淩反應極快地往旁邊一閃身,躲開了那匹瘦驢這一踏,但轉而便看到倒坐在它背上那名老叟“唉呀”一聲直接被甩了下去。


  所幸剛剛下過一場大雪,地上具備一層厚厚的白雪所覆蓋,老者倒是並未因此而摔傷。不過終歸是上了幾歲年紀,摔在地上之後掙紮了幾下都沒能再爬起來。


  “呃……”古淩看到這一幕時滿帶愧疚之意地匆忙上前將那名老叟攙扶了起來:“老人家您沒受傷吧?實在抱歉了,是我一時魯莽才害得您從驢上摔了下來,要說您這匹驢的反應也確實是有些……哎呦臥槽?!”


  古淩叨叨念念地正在安撫那名摔下來的老叟,無意回身一看時極為無語地發現那批瘦骨嶙嶙的驢子正是不顧自己的主人撩開橛子一路狂奔而去了……


  那背影,甚是瀟灑。


  老叟醉醺醺地瞟了驢子逃離的方向一眼,不甚在意道:“不用管它,這貨就是這麽個玩意兒,今天就算你不出來它也得想轍摔我一下子。要不怎麽人都說養活什麽東西還是得看品性呢?不就三天沒喂他草料麽,弄得跟我老頭子虐待它了似的。”


  “…………”


  古淩心說難怪那驢跑得義無反顧了,換了誰三天不吃不喝也得撂挑子不幹:“老人家稍安勿躁,我問您點事,問完之後我會親自將那匹驢子追回來還您的。就說追不回來,我也必定會賠償您的損失也就是了。”


  老叟為人倒也坦然,眼見著自己的驢子逃走也沒因為這個跟古淩發火,就地往道邊滿是白雪的田埂上一坐,頗為享受地喝了一口酒葫蘆裏的酒後才咂著滋味打量古淩道:“嘖嘖,年輕人有這份心還是不錯的,但你還真就未必賠得起。罷了,驢的事咱們先擱在一邊,你剛才跟我打聽啥事來著?”


  古淩隻覺這名老叟的言行確實不像一般務農的老者,不過此刻還是想先打聽一下自己的正事,因此畢恭畢敬地重複了一邊剛才的問題:“老人家,請問巳家是在這附近嗎?我有些事要去那裏辦。”


  “去哪?!”老者滿是皺紋的臉上因此而堆滿了震驚之意,甚至連看古淩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具屍體了:“年輕人,沒人告訴你在這裏是絕對不能提及巳家的嗎?這也就是我老頭子一把年紀了不愛多管閑事,但凡換個有些歪心眼的家夥都得將你抓去西座的座衙當中興師問罪啊!到時免不了又是一番酷刑,就你這副小身板估計半套都挨不住就已經魂歸西天了。”


  古淩也沒想到自己隨意一個問題能招來這老叟這麽多話,詫異之餘忍不住出言反問道:“老人家,為什麽隻是問問巳家的下落便會招致如此災禍?”


  老叟分外悵然地長歎一聲道:“唉,這就說來話長了啊。罷了,反正我也閑著沒事,你坐下我跟你詳細說說你也就明白了。”


  古淩不解,也隻能依言坐在了那名老叟的對麵。


  “這邊兒,送過來!”老叟有些突兀地往對著古淩身後一招手,古淩有些納悶兒地轉頭看去時,突然發現原本逃離此處的那匹瘦驢此刻竟是又一陣風似的跑了回來,身上馱著一顆幹枯不已的小樹,嘴裏還銜著一隻兀自掙紮不已的灰色野兔。


  古淩看到這一幕時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這位老爺子,您平日裏到底是怎麽對待這隻驢子的啊……它這是連砍柴跟打獵都被您逼著學會了嗎?”


  老叟麵露忠厚地“嗬嗬”傻笑了幾聲:“藝不壓身嘛!我最近正在教它采藥煉藥,不過這蠢東西悟性有限,進度一直挺慢的。”


  “…………”古淩再度無言以對,隻覺自己這些年來還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古怪之事。


  而就在他有些怔然發愣的同時,那名老叟已經動作極為熟練地把那隻野兔給宰殺收拾停當了,而後更是從驢身上搬下了一口鐵鍋將兔肉一股腦地倒了進去,不斷用身旁的雪水清晰著。


  老叟收拾野兔肉之餘抬頭瞟了古淩一眼:“別愣著啊,你不沒什麽事幹嘛!把火生上。相逢即是有緣,請你吃鍋兔肉也不算框外。至於巳家的事嘛……沒有燉熟這鍋肉的功夫怕是真就沒法跟你講清楚,踏踏實實地聽著吧。”


  古淩也確實好奇這老者的身份,因而點了點頭用旁邊的那顆枯樹在兩人之間的田埂邊上掃出一片空地把火生著了,借著跳動不已的火光好奇問道:“老人家您貴姓啊?”


  老叟拾了幾塊土疙瘩將盛放兔肉的鐵鍋架在了火堆上,微眯雙眼思索片刻後才不甚確定地回答道:“好像是姓許吧?上了年紀之後就有些老糊塗了,記得不怎麽清楚的。”


  古淩一怔,也不知道這老頭是不是刻意在隱瞞自己的身份,不過他既然說的如此模棱兩可,自己便也不再繼續追問了:“既如此,那我便稱您一聲許老伯可好?”


  老叟一臉無謂之意道:“無妨,我還談得上‘相識’二字的也就隻剩下像我一樣半截入土的老家夥們了,他們叫我一般都以這頭瘦驢為名,你若是願意的話也可以這麽叫。”


  古淩聞言連連搖頭道:“您是前輩,晚輩不敢造次。”


  許老叟對此隻是淡淡看了古淩一眼:“娃娃,我老頭子雖說確實也馬馬虎虎修行過幾天,但跟你走的卻不是一個路數。真若動手的話,我不見得是你的對手,所以你犯不上如此小心謙卑。”


  古淩麵色格外平淡地搖了搖頭:“隻不過是為人應有最基本的謙恭罷了,漫說您不是尋常之輩,即便今日在我麵前的隻是個普通務農為生的老者,我也斷不會因此便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許老叟似笑非笑地看著古淩道:“”“看出來了,否則你還真不見得吃得上我老頭子燉的這鍋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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