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久違
古淩的眼皮因此而略然跳動了一下。
當初自己在靈寶街時便與華家的大少華乾有所衝突，繼而更是直接把他揍了個鼻青臉腫。而後華乾再度帶人找上門來尋仇，妄圖以聖域龍涎之力暗算自己，沒想到直接落得了個橫死街頭的下場，這也直接導致自己跟華家的仇算是結死了。
直至不久之前，華乾之父華浮名帶領華家千餘名強者合圍了十龍戰場，逼迫平步崖座院的院主嶽平西不得插手此事，而古淩那時也算是羊入虎口一般落在了這幫仇家的手裏。
然而令平步崖百戰榜前十眾人匪夷所思的是，古淩在那之後竟然毫發無損的回來了，這讓他們在錯愕之餘更對古淩多了幾分特殊的敬畏，更有些好奇他究竟是如何做到這一步的。
隻不過古淩對此隻字不提，此事也算就這麽悄無聲息地被略過了。
然而此時此地，花姐卻是直截了當地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而且完全不像是什麽詐語，這就容不得古淩不因此而多想上一想了。
兩個訊息：一是華家眾人的死確確實實已經暴露了，畢竟上千之數的人死相如此淒慘，縱然十龍戰場之外再怎麽偏僻也不可能一直不被發現。再則便是花姐如此篤定地問出他們的死是不是跟自己有關，那麽想必她定然是掌握了一些線索的。
可問題在於她究竟是以什麽身份在問這個問題？
古淩心念急轉地思索著這些問題，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地出言反問道：“兩位大老遠地跑到巳家尋我，莫非就是為了興師問罪的嗎？”
花姐聞言神色間多了一抹凝重之意：“此事非同小可，已經驚動了玄天島在西座當中的座衙分部，按照上頭的意思本是直接將你擒回去審問的，可內中因為由我們夫妻二人在，所以暫時攔下了。可若這段時間內依舊沒法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縱然我們還想幫你怕是也沒有那個能力了。”
“你們是座衙的人？”古淩目露詫異之意地再度打量了他們幾眼。雖說這種機構究竟什麽模樣自己未曾見過，但據先前那名騎驢的老叟跟自己講，其勢力可是要遍布整座玄天島的。而眼前的花姐與他的夫君竟然也是座衙中人，這實在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花姐輕歎一聲道：“西座分部中的兩名司理而已，最多比尋常的內班成員地位稍高一些。這裏麵的事情很複雜，一時半會兒地我也沒法跟你講清楚，你隻需要如實回答我那些人的死是不是你做的就行了。隻有得知真相才能想辦法替你圓謊開脫，否則分部當中再派他人來追查此事，縱然你真有力斬千人的實力，也絕對不可能逃得脫座衙的抓捕的。”
古淩默然片刻後微微搖了搖頭：“我親眼見證了他們的死亡，但確實不是我動的手。隻能說這世間的報應，來得確實比他們想象中要快得多罷了。”
“果真是如此嗎……”花姐喃喃自語地輕聲念叨著，隨之更是苦笑一聲道：“那些人盡皆喪命的消息目前已經被全麵封鎖了，即便連華家內部也極少有人知道真相。也正因如此，若是有朝一日真的有座衙之人對你前來盤查，你一定要一口咬定說你出離了十龍戰場之後見到的便已經是千人慘死的場景了，至於其它，到死都不能隨意開口明白嗎？”
“封鎖消息？”古淩聞言挑了挑眉：“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死人也是件見不得人的事嗎？”
“死人不是，但他們的死法是。”花姐話說至此時深深看了古淩一眼：“你仔細想想，若是他們的死因因此而暴露的話，整個兒西座乃至於整個兒玄天島，將有多少人因此而陷入恐慌當中？”
古淩卻是不加掩飾地冷笑了一聲：“這些人還知道害怕的嗎？若早知如此的話，當初又何必……”
“當初之事你不知道，現在之事你更不知道。”花姐鮮有地對古淩露出了一抹焦躁的神色：“無論誰再問及此事，你都必須死咬住這一點不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為什麽要這麽幫我？”
古淩能很清楚地感知到花姐此刻的不安，並且極大程度上都是因為自己的事。而自己從一見到這兩個人開始便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這也絕對不是什麽錯覺。
花姐深吸了一口氣後與自己的夫君對視了一眼，隨之兩人竟是同時屈單膝拜伏在了古淩的麵前：“屬下花拂曉、寧暮晨，拜見少尊主。”
古淩聞言麵色驟變，都還來不及答複時便已經立時在兩人跪拜的腳下瞬間布畫了一道須彌陣式，而後自己也迅速跟著跳了下去。
幾人再度現身時，已經又是在一片茫茫無際的野地當中了，周遭的積雪大半已然融化，寒意甚是逼人。
在古淩已有的記憶殘片當中，隻有一種人會有可能這麽稱呼自己。而在從打記事起至今，古淩的身邊隻有一個人符合這種標準，隻不過因為一些原因始終都未能叫得出口罷了。
啞伯。
在古淩的印象當中，啞伯一開始便是跟隨母親作為陪嫁之人到古家的，而自己對於父親的概念也僅限於常年征戰在外的養父古懷南。至於自己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母親至死都未曾提及過半個字。
然而這世上若是隻有一類人會以“少尊主”的名號來稱呼自己，那麽他們便必然是母親娘家那邊的人，這恐怕已經算是自己對此唯一還有所了解的事了。
也正因如此，當花姐夫婦對自己叫出這幾個字時，自己才會以最快的速度帶他們離開巳家。隔牆有耳不得不防，縱然巳家的父子並不會對此太過在意，但誰能保證那裏沒有其他人在暗中偷聽呢？
就如花姐先前所說的那般：有些事一輩子都隻能爛在獨自裏死不承認，否則因此而造成的後果，便真的不堪設想了。
“你們……起來吧。”古淩幾欲哽咽，卻還是硬生生把眼眶中的淚水給瞪了回去：“沒想到真的還有人在，久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