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渾水
平步崖座院一共有五宮,其中萬象宮本就是個空殼子,真正能夠計算人數的隻有其它四宮。
而此時此刻,除了龍象宮還剩下了半宮共計千餘的人馬,其它三宮怕是真的被古淩今日一戰殺的不剩幾個了……
雷厲滿麵倉惶之色地看向了古淩:“你……你竟然真……真的……”
“我從不跟外人開玩笑。”古淩槍尖微挑甩去了上麵沾染的鮮血,盡管臉色已因體力的消耗過大而有些蒼白,但身子卻依舊立得如同手中的四脈槍旗一般筆直:“法不責眾?對於你們這種肆意踐踏死者安息之地的畜生,我隻有濫殺的,沒有漏網的。”
“你等著!今天我必將讓你個小雜種屍骨無存!”雷厲色厲內荏地叫囂一聲過後徑自回身跑入了身後幽暗不已的一間側殿當中,也不知是不是就此逃跑了。
而在他離開之後的瞬間,古淩手中的四脈槍旗寸寸自行消散著,很快便再度恢複了曾經血笛的模樣,而古淩的身體也由於失去支撐而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
在其身後,東方夕手疾眼快地雙手一張把他抱在了懷裏,臉上雖說略帶關切,但口中卻是依舊有些暴躁地數落著他:“你說你逞的什麽強?!現在倒好,整個平步崖的弟子都快被你斬盡殺絕了,這你將來怎麽跟院主大人交代?”
古淩俯身拾起地上的血笛將其放進了懷裏,麵色極為冷淡道:“當初萬象宮也是這麽沒的,那時候有誰站出來給我們一個交代嗎?”
東方夕一臉無語地瞪了他一眼:“別抬杠行不行?那時候你在嗎?”
“那時,不在。”古淩略抬眼皮與之對視道:“可是現在,在了。”
“懶得理你!”東方夕這幾天本就因為各種事情而焦頭爛額,此時實在不願意再跟古淩抬杠了。
古淩緩緩掙脫了東方夕的手臂:“那正好,替我帶七七回諸天萬象殿去,這裏實在不適合她待。”
“你不回?!”東方夕隱隱似乎猜到了古淩要做什麽:“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這條命特別賤?”
古淩目光平靜地看著她道:“回去等我,龍老爺子交代我的事我還沒辦好,不想在此之前就跟你吵。”
聽古淩提及龍仆先生時,東方夕一時神色有些黯然,可終究還是沒有再在這件事上跟古淩僵持,隻看了他一眼過後,便帶著丁七七一同離開了這片異常血腥的殺人戰場。
古淩緩緩俯身席地坐定了,靜靜調息著體內周天的運行,目光卻是一動不動地死死盯著雷厲先前所逃往的那間偏殿。
“你真的覺得他還會再回來?”陳月爻靜立在古淩的身側,不急不躁。
“會的。”古淩隨手指了指上方的陣式缺口:“我跟雷厲交過手,那不是憑他那路貨色就能擊破的。但他們還是進來了,便必定有所倚仗。”
陳月爻附和著微微點了點頭:“還要繼續等等?”
“看吧,他們要是出來得早,就算是我等他們。他們要是沒我進去的早,那就是他們等我了。”古淩調息之餘似笑非笑地看了陳月爻一眼:“你就不打算勸勸我嗎?”
陳月爻藍眸當中多了一抹淡淡的柔和:“你不也是也隻讓她們兩個小丫頭離開了。”
古淩啞然失笑道:“哈?他們是小丫頭,難道你就是老女人了嗎?”
有殺氣的眼神,女人對於年齡的問題果然始終都是在意的。
古淩幹咳幾聲立時轉移話題道:“雷厲那老家夥雖說實力隻是平平,但能夠將其他兩宮的宮主都製成人傀,想來還是有些左道之術的。你先前所說的聖傀宗,是不是風評便一直不怎麽樣?”
陳月爻眉頭微皺著搖了搖頭:“玄天西座七轄當中,第二、四轄的轄主都是從聖傀宗中出去的,整個宗派的名聲也並無什麽瑕疵,並不是什麽旁門左道的勢力。”
“有這種事嗎?”古淩對此倒是頗感詫異:“既如此,那雷厲又是怎麽個情況?總不能是叛出宗派刻意潛伏於平步崖中的吧?”
陳月爻對此顯然不願過多去猜測:“我隻說他確實使用的是聖傀宗的人傀之術,但並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聖傀宗的弟子門人,或許真是偷學之類的也說不定呢?話說回來,你好像對此很感興趣?”
古淩一時間沉默以對,未再多提。
有些話縱然再怎麽與人相熟,也是沒辦法對他人提及的。畢竟這關乎的是自己所重視的私仇,隨意對別人提起隻會徒增雙方的煩惱罷了。
早在與雷厲金翅宮中的弟子封瞬交戰之時,古淩便隱隱感覺到了他戰技當中所蘊含的狂獸之力氣息。那並不代表封瞬是自己的族人,而是蒼穹訣殘卷當中的力量滲透到了戰技當中,並弱化之後才會有的情形。
那麽問題便來了:為什麽金翅宮中的弟子,會身具擁有狂獸氣息的戰技,以至於跟自己所尋找的蒼穹訣有著如此千絲萬縷的聯係?
最為合理的解釋,便是雷厲本身所在的宗派也參與了千餘年前對於狂獸一脈的那場剿殺,而自己狂獸一族當中被瓜分的蒼穹訣殘卷,也必然被他們分了一杯羹。
“聖傀宗……”古淩目光有些冷然地將這個宗派的名字又念了一遍。
“你不會還想去那裏找麻煩吧?”陳月爻娥眉輕蹙地提醒古淩道:“那裏不比平步崖,這兒縱然再怎麽分門別派,說到底也隻是一家座院,門人弟子的忠誠度也多以成破利弊來維係,難以有什麽真正的凝聚力。”
“可宗派就不一樣了,大家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對於外來者的針對隻會更甚之,絕對不會容許你從內部去將水攪渾的。”
古淩此刻已經將勁氣恢複得差不多了,聽到陳月爻如此說時自嘲一笑地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看來你還真是把我當成喜歡渾水摸魚的家夥了。可是你別忘了,水至清,方則無魚。如果他們本身便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勾當,那便不要將水渾的理由歸咎於一個外來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