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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丟人了

  陸展翼無論如何也沒能想到,古淩在麵對自己雪藏已久的天譴黑雷戰技之時竟是就這麽毫發無損地從中走了出來。而自己天譴雷翼間所迸發的雷光,更是有些匪夷所思地逐漸開始向古淩的身軀之上聚攏著。


  “你對我的雷翼做了什麽?!”陸展翼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背後的雙翼正極不安分地微微顫動著,這絕對不是它平時應有的狀態。


  “天譴。”古淩並未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輕輕撫摸著麵前觸手可及的一道道血色微光,紅黑之色相互交融時,原本暴躁不已的天譴黑雷竟是因此而逐漸溫順地依附在了古淩的身上:“世間究竟有沒有天譴,誰也說不清。可若有一天你當真觸怒於我,我便是你存活於世的最後一道劫難。”


  “獸王怒·雷!”


  狂獸一怒,天地變色而風起雲湧,那些早已在古淩心頭壓抑了太久的暴躁與憤怒,在這一刻以最直觀而殘忍的方式展現了出來。血色的雷光閃耀劈落之時,滿眼間便隻剩了致命不已的獸王之怒。


  陸展翼始終以為這世上不會再有任何人比自己還要更懂得壓製自己的怒意,正因如此,當自己的怒火以天譴雷翼為媒介爆發出來時,這種力量才會以無堅不摧之勢秒殺自己麵前的任何一個敵人。


  可一直到自己真正看到古淩此刻所使用的招式時,陸展翼才瞬間明白了自己先前的想法是何等的可笑。


  自己終歸是個普通人,哪怕稍稍有些際遇,也依靠些許的小聰明努力往上爬著,可那些日夜督促著自己也折磨著自己的怨恨,終究還是一步步地毀了自己。


  猶如跑馬燈一般的回想當中,陸展翼看到了許多自己曾經所忽略過的場景。算不得懷念,卻也的確未曾忘過。隻是即便已然如此,自己卻還是並未後悔麵對著此刻的死亡。


  不過下一刻,獸王怒的雷光卻並未洞穿陸展翼的身軀,而是以一種極為準確的實體化尖刺姿態懸停在了近在咫尺的位置之上。


  “我向來很討厭對別人說教,麻煩,而且不見得有什麽效果。”古淩淩空而立麵色平靜地注視著陸展翼:“可對你,多說幾句想來還是有必要的。難得遇上個同樣偏執的人,就這麽殺了你有些無趣了。”


  陸展翼聞言過後竟是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所以你是想以這種居高臨下的施舍姿態來彰顯你的寬容嗎?”


  “我們始終都站在同一水平線上。”古淩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隻是你習慣性地這麽以為罷了。一個高傲至雲端卻又悲哀入泥土的普通人,如同太多太多的人一樣普通,包括我在我,都是如此。”


  “那又如何呢?!”陸展翼臉上的笑容間再度多了幾分瘋狂:“我畢竟不是那些人,而那些人也成不了我。如此,同樣包括你。”


  古淩輕歎了一聲,有些突兀地問道:“如果現在放你離開的話,你想去哪裏?”


  陸展翼一怔,臉上因此而現出的神情,卻不是欣喜或震驚,而是出自於本能的茫然。


  隻因為一個怨念,自己毀了整個陸家,連親生父親都因此而飲恨自裁於了自己的麵前。而始終被自己視作元凶的百裏風來,此刻也伴隨著全部聖傀宗的弟子慘死在了當場。


  那麽在此之後連對仇恨的執念都不複存在的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嘭!”


  一聲悶響過後,一道身影被猛然打落於了塵埃當中,並且再也沒能爬起來。


  而下一刻,傷痕累累滿臉疲憊的司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古淩的身旁,目光冷然地看著自己。


  陸展翼麵色木然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有名無實的妻子身上再度沒有了半點生人的氣息,重新化身為一具死氣沉沉的屍身,安靜之極地在地上躺著。


  “你又贏了。”陸展翼笑容淒然不已地緩緩抬頭看了古淩一眼,聲音已經不自覺地有些沙啞了:“可是我們這樣的人,你這樣類似我們卻永遠不可能屬於我們這一類的人,究竟還能贏幾次?又還能活著贏幾次?”


  “嗤!!!”


  驟然傳來的破風聲響讓古淩神色一凜側身閃躲著,兩道閃動著黑色雷光的翅翼擦著他的身側飛了出去,深深陷入了不遠處山石的陣壁之上,伴隨著餘震微微顫動著。


  古淩看到這一幕時似乎明白了什麽,有些驚愕地轉頭看去時,卻發現陸展翼已然猶如飛蛾撲火一般自行闖入了麵前致命不已的戰技之力當中。


  片刻後,他的身軀仿佛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飄忽不已地緩緩下落著,卻在此之後很是準確地落到了百裏牽絲的屍身旁邊。兩個人各自流出的鮮血很快便將身下的土地染紅了一片,看上去猶如一片最後的淨土般承載著他們在這世上所剩不多的一點痕跡。


  古淩靜視著這一幕的場景,許久未曾言語。


  司命很少看見他此刻的模樣,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痛試探問道:“沒事吧,在想什麽?”


  古淩微微搖了搖頭:“隻是在琢磨陸展翼臨死之前所說的那番話罷了,有些可惜。”


  司命皺眉道:“這有什麽可惜的,你難道覺得他不該死嗎?”


  “可惜的是我自己。”古淩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將其呼了出來:“看著他,我好像就想到了自己將來會以什麽樣的方式慘死。”


  “不一樣吧?”司命的思維方式終歸還是相對直白的,聽到古淩如此說時本能地反駁道:“他死是因為自己的仇恨太過狹隘,讓一些完全不必要的恨毀了他自己,你難道也是如此嗎?”


  “仇恨這種東西,真的有所謂的該與不該、要與不要嗎?”古淩目光平靜地反問著司命:“人總是在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說服自己,告訴自己現在正在做的事是對的。因為一旦得知了所謂的不必要,這件事怕是便隻能半途而廢乃至完全拋卻了。”


  “可你告訴我,千餘年來全族上下的仇恨都壓在了我一人的頭上,我拋得開、舍得掉嗎?”


  司命雙眉微蹙陷入了沉思當中,這樣的問題對她而言,確實顯得有些深奧了。


  “所以說這就是條不歸路,一往無前也並不是出於勇敢,而是止步不行之外的唯一選擇罷了。我不後悔,就像陸展翼剛才做出的選擇一樣。可是看到他臉上的那抹茫然時,我居然真的覺得有些害怕了。”


  “有朝一日,同樣的神情是否也會出現在我的臉上?”


  司命與古淩對視良久過後,有些遲疑地緩緩伸手摸了摸古淩的臉頰,而另一隻手則按在了自己的臉上:“當人,真的比我想象中要複雜。”


  “所以說你比我們強多了,我們生下來便沒得選,隻要不自己我了斷,永遠便隻能扮演自己注定去扮演的角色。”古淩自嘲一笑之餘看了司命一眼:“你就不一樣了,當人不當人的,還能來回來去的挑挑。”


  “突然覺得腦子很亂,得好好想想了。”


  “不急,你慢慢來,我下去收個屍。”


  古淩說罷略一抬手將山壁之上的天譴雷翼收入了自己的須彌空間當中,隨之緩緩落地親手在地上挖出了一個足以合葬兩人的深坑。


  古淩很清楚,自己此戰雖然贏得看似輕鬆,但其間凶險卻是隻有自己才清楚。在聖傀宗總得到的蒼穹訣殘卷當中隻記載了一式獸王怒的戰技,但能夠敢在天譴黑雷滅殺自己之前全力將其施展出來,卻還是有極大僥幸的成分在。


  而另一點讓古淩暗中驚詫不已的,便是陸展翼背後的那對天譴雷翼。當自己以雷屬性為本源的獸王怒發動過後,兩者之間竟是隱隱產生了一種奇特的共鳴震蕩,這連他自己都說不清到底是為了什麽。


  司命看著古淩魂不守舍地埋葬陸展翼和百裏牽絲時隨口問道:“你隻埋了他們兩個,那剩下的人怎麽辦?”


  古淩壓了壓墳前的黃土,轉頭看著千餘具聖傀宗弟子的屍身歎了口氣道:“待會兒聚在一處火葬了吧,好賴也是在他們自家的門口,不算背井離鄉了。就衝這一點,就比當初死後還要任他們踐踏不已的死者們強多了。”


  “你是說剛剛出現索命的那些怨魂嗎?”司命對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好奇:“為什麽他們會找聖傀宗的這些人算賬?”


  “我知道的也不甚詳細,等什麽時候有空了再跟你大致講講吧,現在先跟我去聖傀宗一趟。”


  “嗯?”司命不解:“那裏的活人不是都死在這兒了,你還去那兒幹嘛?”


  古淩麵露一抹奸詐之意地嘿嘿輕笑了幾聲:“抄家啊!”


  一個時辰過後,古淩跟司命溜溜達達地再度從聖傀宗中走了出來。臨進宗前所焚化的屍身,此刻也已燒得差不多了。


  古淩頗為感慨地看著眼前的情景,還未說話之時卻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一般驚呼除了聲:“臥槽!丟人了!”


  “啊?”司命有些費解地問道:“什麽事丟人了?”


  “不是那個丟人……是真他娘的丟了人了啊……”古淩笑容有些尷尬地轉頭看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七七現在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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