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孤城與吹雪（2/2）
田不易是哼著小曲兒回到大竹峰弟子居處的。
一路之上，諸多青雲弟子議論紛紛，自然離不了今日大比。談及大比，無可避免便會談到“人才濟濟”的大竹峰。以田不易修為，輕易將眾弟子言論收入耳內，也知道大竹峰弟子雖然出盡風頭，但也因為法寶之選，淪為眾人口中笑柄。
若是以前，他恐怕早就生怒。
但今時今日，他卻無限大度，任由眾人談論去。法寶怪異怎麽了淪為笑料又有何妨他大竹峰弟子，可是第一輪全體晉級，一個不落本就心懷慰藉的田不易，不想回到居處，還能收獲另一個好消息
“師父，小凡師弟應是突破禦物境了。”
弟子居所，房間內。
大竹峰眾人全部都在，一個個屏息凝神，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動靜，隻目光定定地看著身前。坐在上首的田不易、蘇茹二人，也沉默不語，望著堂下那稍顯笨拙的弟子張小凡全神貫注，認真地盯著眼前之物，而後依著師兄教授之法，不斷進行著嚐試。
片刻之後，他臉上有一道汗水淌下。
“要不，”秦燁忽地出聲，試探地道，“還是把這傀儡換一下吧”
張小凡麵前，乃是一個由秦燁所製的璿玉“神念傀儡”，便是那銘刻了“反向凝神”，經常使用能提升禦物水準，但對神魂負擔略大的玩笑之作。田不易撇了他一眼，秦燁老實地止住不再言語。
終於，在張小凡努力許久，旁人都為他著急不已的時候，他尋到了擂台上一閃即逝，仿若錯覺一般的狀態。“神念傀儡”的左手，似是動了一下眾人看得真切，心中為他歡喜卻不敢出聲，生怕打擾到他。他總算熟悉了“神念傀儡”帶來的禦物壓力，一道無形之力慢慢托舉那傀儡，使其上半身自桌麵緩緩坐立而起。
雖然最後，傀儡僅是坐立一半，便後繼乏力倒了下去。
但隻眼前的情形，已然足以說明一切
“喔”
“哈哈哈”
“厲害了，小師弟”
一直不敢說話的大竹峰眾人，此時齊齊歡呼起來。無良師兄呂大信與杜必書更是上前，將張小凡抱起來往半空拋了幾下，羞得張小凡滿麵通紅，這才罷休。田不易與蘇茹兩人相視一眼，也隨即露出笑容。不過，田不易接著想起一事，開口道：“老八，把你的燒火棍，給我看看。”
“是，師父”
張小凡不敢違逆，連忙把燒火棍奉上。
田不易將燒火棍拿在手上，細細地看了一陣，眉頭越皺越緊，半晌之後才道：“你這燒火棍，是在那後山幽穀裏撿回來的”
張小凡低著頭道：“是的，師父。”
田不易皺著眉，沒有言語，卻是看向旁邊田靈兒。田靈兒知道其意，猶豫一下道：“爹，當時我莫名其妙昏迷過去了，沒看得清楚。不過我相信小師弟，他不會撒謊的”田不易點點頭，說道：“你這燒火棍材質奇異，我卻認不出來”
“不易，世間奇物甚多，以你我有限壽數，哪裏能全都認得”蘇茹看了眼緊張的張小凡，出言相幫，“這燒火棍呆在咱們大竹峰後山不知多少年歲，卻隻有小凡一人撿回來，不正是與此物有緣嘛。”
田不易看了妻子一眼，果然不再計較，隻是道：“此物性屬陰寒，你若不肯舍棄，也可以繼續使用它。隻是此次大比過後，你再來尋我，我傳你一道陽屬真訣，陰陽相濟，才能保你不受此物陰寒之氣所侵。”
張小凡激動下拜：“是，師父”
田不易讓他起身之後，從房間裏一應弟子身上一一看過去，向來嚴肅古板的臉上，極為罕見地露出暢快地笑意，出言便道：“你們今日，做得很好啊”弟子之中，一個個聞言，麵露激動，皆是與有榮焉模樣，宋大仁幾個參與過上次大比的，心情卻更加複雜些。
師娘蘇茹也溫和笑道：“你們的表現比我和你師父所預計的，還要更加出色。”她等眾人激動心情稍緩，這才正色說道：“隻是首**比優勝，還不到放鬆的時候。你們也知道，隨著人數變少，你們碰見的對手實力便會更強，再想以法寶之奇取勝，卻是絕無可能，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眾人神情一凜，齊聲道：“是，師娘”
因為今次“七脈會武”人數大增，幾位剛到“禦物境”的師兄運氣也不錯，碰見的都是實力相當的對手。他們憑借一手法寶功能之奇，對付劍訣未能登堂入室，鬥法手段缺少變化的劍修，占據了不少優勢。
而這種優勢，在實力有差距的情況之下，便毫無作用了。
傍晚來臨。
秦燁找上了張小凡，因為吹雪、孤城兩個居然又不見了蹤影。他想讓張小凡的猴子小灰幫忙找找，大竹峰上幾隻頗有靈性的獸類，平日雖有摩擦，但秦燁知道幾個家夥乃是一丘之貉。他找不到兩隻貓，但小灰肯定能找到
不過張小凡處，猴子小灰與大黃狗，竟也不在他這兒。
但張小凡不慌，帶著秦燁往通天峰一處建築過去，遠遠地嗅到一股食物氣味，頓時明白這是長門廚房。不多時，在秦燁古怪的眼神裏，張小凡一麵對長門掌管廚房的師兄們致歉，一麵抓著一個吱吱亂叫的身影出來，正是靈猴小灰
跟在後邊的大黃嘴裏叼著某物，見了秦燁本想叫喚一聲，無奈口中有無法丟棄的美味，隻得含糊地“嗚嗚”一聲，搖頭擺尾十分諂媚。秦燁見狀不由得扶額，這兩個“慣犯”，在大竹峰鬧習慣了，不想來到通天峰也是如此肆意妄為
“小凡，”秦燁仔細看了看，沒見倆貓的影子，“吹雪和孤城不在這兒嗎”
張小凡搖了搖頭，道：“可能是這裏的廚房沒有製備小魚幹，吸引不了它倆個吧。”
“唔。”秦燁沉吟，驀地一慌小魚幹
嘶，那兩個家夥，該不會跑哪兒去了吧
“師弟，”秦燁忙道，“你且回住處，我忽然想到一個地方要先去看看，若沒找到時，再來尋你和小灰幫忙”
話一落音，轉身便跑。
張小凡隻來得及答應一聲，便見跑出一段距離的七師兄速度猛地加快，周身縈繞微風，卻是把“清風訣”也使出來了
穿庭，過院，繞開幾處建築。
片刻之後，秦燁眼前出現一處亭台，亭台座落在一座寬敞池塘邊上。池塘裏種植了蓮藕，時有荷葉團團，鬱鬱青青十分可愛。此處建築在通天峰上已然是深處，乃是平日一眾同門遊玩放鬆之地，據說許多門中長老都喜歡相約到亭台裏飲一壺清茶，切磋一盤棋局。為了賞玩之雅趣，長門陽長老還在那寬敞如同小湖的池塘裏，放養了一批靈魚
昨日閑逛時，秦燁來過此處，也在水中見過那些五彩斑斕的靈魚，還讚歎了一陣“魚戲蓮葉間”的雅趣。
然而此度再臨，秦燁心中急切，目光快速在那亭台四周搜尋未果。他又順著池塘邊沿疾走，沒過多久，果然在一處隱蔽的樹蔭之下，見到了那兩個鬼鬼祟祟的家夥
“吹雪”
“孤城”
“你兩個死貓要做什麽”
陡然一聲大喝，驚得一白一橘兩貓齊齊一震，都快炸毛。回頭望見秦燁，兩個已然通靈的貓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顯然有些心慌。待秦燁腳下一踩，急速飛掠過來時，那橘貓“喵”的叫喚一聲，似是下令，兩貓同時身形一動，朝著與秦燁相反的方向蹦了出去
樹蔭下，秦燁止住腳步，看著那兩條不幸的靈魚，明顯失了生氣，眼睛裏麵閃爍著詭異的光，想來走得是不甚安詳。
“唉”
秦燁無奈地歎口氣，腳下鏟起一團泥土將其覆蓋，也不知對方是否能入土為安。不過眼下顧不得那許多，且先遮掩遮掩，最重要的還是抓住兩個“凶手”予以懲處和警告
通天峰上不便禦物，不過秦燁運轉“清風訣”道法，儼然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不斷縮減著自己與兩貓的距離。橘貓孤城四足連動，在一處處建築、庭院間跳躍，百忙之中回頭一望，嚇得“喵”了一聲秦燁居然近在咫尺
“喵”
孤城疾呼一聲，吹雪得令，一白一橘兩道身影竟是在前方道路處分作兩路，一左一右各自奔逃秦燁氣不打一處來，又驚又怒好你個孤城，居然還學會了兵分兩路
秦燁哼地一聲，根本不去管那吹雪，“擒賊先擒王”，他今兒個就認準了那橘貓，非得要給它個教訓不可一路之上，許多青雲同門被秦燁驚動，紛紛出來看視，秦燁隻得一邊飛奔，一麵不住道歉。
好在，前麵卻是通天峰居處建築的盡頭
橘貓失算了
離開有許多遮蔽物的建築群落，到了外麵空曠野地，它最厲害的靈活身手便失去了作用。秦燁也氣惱不已，急切間手訣一引，駕起仙劍“白虹”電射而去，將那剛剛從一處樹枝上跳起的橘貓一把抓在了手中
“喵”
“喵嗚”
隨後半個時辰的理性“說教”，橘貓孤城被“蹂躪”得慘不忍睹，想來此次偷吃通天峰靈魚能讓它長點記性。
“喵”被秦燁揪住命運的後頂皮，它根本毫無反抗能力，隻能發出無助、弱小又可憐的哀鳴。可惜，某個家夥心腸猶如鐵石，根本不吃它這套。一番教訓之後，也不放它下去，隻是道：“現在咱們去找吹雪，你知道它往哪兒跑了對吧哼，要是不知道的話，我就把它那份懲罰，也由你受了”
“喵”
橘貓似是經過了幾秒鍾的思想掙紮，隨後抬起貓爪，指向一方。
“哼，”秦燁揪著它厚厚的肉臉，“算你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