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好好生活
“我更恨你，藍夢然，更恨為什麽還讓你出現在我的世界裏。”他轉過頭，“把她帶走吧！”
警察拉住她，這會兒的夢然，絲毫沒有反抗，任他們拖開。
嚴亦菲很走運，她先摔到樹上再掉下來的，隻是腿部骨折，並沒有重傷。
“小菲沒事吧？”嚴建海趕過來，看著一臉疲憊的嚴亦皓關心的問道。
“她沒事！”他抬頭看了父親一眼，“爸，我送你回去吧！”
“嚴總！”宋承明收到消息趕過來，“你讓警察帶走了藍夢然？”
“她涉嫌殺人未遂，警察帶走她很正常。”嚴亦皓冷冷的回應，拉著父親，不想再多說。
“你應該知道，藍夢然不會做這種事情。”宋承明臉色極不好看，咬牙切齒的對他說。
“很多人親眼看她推我姐姐從天台下來，容不得她狡辯。”嚴亦皓看父親自擔心的看自己，他不想再讓父親被這些事煩，他對宋承明說道，“這件事我不會再理，一切交給警方做主。現在我跟我父親要回家，請你讓開。”
“藍夢然現在的身體，你覺得她適合在警察局那種地方呆嗎？”宋承明仍不肯放他走，“她肚子裏懷著你的孩子，你讓她現在受這樣的苦。”
“大概她以為自己現在懷著孩子，才那麽敢為所欲為。”嚴亦皓冷笑，“你放心，警察局那邊我打好了招呼，那邊不會錯待她，她不會受苦。”
宋承明恨不得給這個男人一拳，前一刻，他還想應該成全夢然和他。可現在，他像是變了個人，如果冷心無情。“你真的認為，她會去殺你姐姐？”
“我說了，不是認為，而是事實。”嚴亦皓皺眉，“對了，宋總，我決定和承明終止合約，原因你自己知道。也許你有別的身份可以讓你查你想查的，但是我沒有看到相關的文件，我不希望在我身邊在看你。現在，請你讓開。”
宋承明怒極道：“就算終止合約，也要簽字才行。沒簽字之前，我還是嚴總你的保鏢。”
“你沒帶電話吧，我的秘書已經給你電話了，合約馬上就送到。”嚴亦皓說著，拉著父親離開。
上了車，嚴亦皓沉著臉開動車子。嚴建海不時轉頭看他，歎了口氣：“小皓，看開些，你媽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下去。”
嚴亦皓轉頭看了他一眼說：“我以為最悲傷難過的人應該是你。”
“其實從你媽再回到我們身邊時，我就有這種感覺，她可能馬上離開了。”嚴建海竟是無比的寧靜，“她受了太多的苦，所以才會封閉自己，將自己鎖在自己包圍的記憶裏。當年我就做錯了，不應該讓他們跟阮家父子走。在他們身邊，她痛苦。在我們身邊，她也一樣痛苦，是我們強求了她。”
“爸……”他轉頭，看到父親濕潤的眼角，強壓的疼痛湧上來。他蒼白的手指握緊了方向盤，“你不恨奶奶麽？”
他搖頭：“她一樣痛苦，在我的記裏，我不曾見她笑過。她的一生都活在痛苦裏，她隻是害怕失去，沒想到越害怕，便越失去。”
嚴亦皓萬萬沒有想到，父親會對他說這樣的話，他以為父親會很恨很恨奶奶的。
“小皓，有沒有辦法，讓她不要受苦，讓她從那個地方出來。”嚴建海有些艱難的問兒子，“她那樣的年紀，還要呆在那個地方，她會受不了的。”
“我不能。”他緩緩的搖頭，“爸，我不能原諒她，更不可能在她殺死了母親的情況下還救她出來，她一定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
“小皓……”嚴建海微微的驚訝，他以為兒子會是跟自己一樣的想法。
“爸，你知道為什麽奶奶這麽輕易的放權嗎？”嚴亦皓幹澀的說出壓在他心底的話，“不是她真的有多疼我這個孫子，而是她自己已經應付不了，她隻想把爛攤子扔給我而已。”
“小皓，你在說什麽？”嚴建海被他說的一頭霧水。
“奶奶，在很多很多年前就跟東南亞的大毒梟合作，在‘皇’集團的酒店私下進行毒品交易。可是毒品走私查的越來越緊，甚至引起了國際上的注意，不然宋承明和藍夢然來做什麽呢？奶奶應付不了，所以才在那麽輕易的把公司扔給我。傑瑞他們之所以纏著我不放，就是因為之前的合作形成的交易鏈根深蒂固，他們甩不開，到了我手裏自然也想繼續下去。”這些都是他接手公司之後一點點的查清楚的，這也是讓他徹底對這位從小心疼他的奶奶徹底失望的原因。
嚴建海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他在公司也擔任了一個不算小的職務，對此竟一點也不知情。
“她會要媽死，不是因為她有多恨媽，而是因為當年她就是利用媽來研製毒品調製品，供她在酒店，夜總會兜售。她在放權的時候將很多證據都毀了，就算查也查不到她身上，她沒有想到的是媽還活著，所以她一定要媽死。”他用力的打了方向，“其實是我害死了媽，我不應該讓她回嚴家，也許不回嚴家媽也不會有事。”
嚴建海呆呆的看著兒子，他說的話衝擊力太強了，他聽了手心都在冒汗。
“我沒有資格怪藍夢然，一開始我心急想讓媽恢複記憶，我請了一堆專家給她看病。我以為回嚴家會讓她能快點恢複，其實想要拿到配方的人是我，我才是最無恥的那個人。”嚴亦皓說完，眼眶泛出一絲濕意。“我會懲罰自己的，可是我也不會原諒她，她一定要受懲罰，所有傷害過媽的人都要受到懲罰。”
“配方，什麽配方？醉生夢死的配方。”嚴建海好不容易問出來，他並不知道兒子還有這一層目的。
他點點頭：“我太自信了，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中。我更沒有想到的是，姐姐心狠的時候連媽都下的去手。這次沒摔死她是她走運！”
“小菲不會的，她不會害你媽。”嚴建海被兒子說的腦子懵了，一聽他這麽說下意識的就為女兒辯駁，“也許她真做過不少錯事，但是她絕不會傷害你媽的，我相信她說的話。”
“那就是藍夢然騙我們。”他呼吸一窒，沒辦法如果真的是藍夢然欺騙，那後麵的真相會是什麽？
“小皓，你為什麽一定要醉生夢死的配方？小皓，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做什麽？”嚴建海越想越不對勁，最近發生的事一樁接一樁，件件致命。
“醉生夢死是媽的心血，不是嗎？”嚴亦皓說道，“我拿到了醉生夢死，就不用受阮家父子製約。”
“不要騙我，小皓。”嚴建海緊緊的盯著兒子，“你媽臨死前說的話，我能感覺出來話中有話。小皓，你這麽恨阮家父子，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告訴我！”
嚴亦皓眼神越發的深沉，他深深的看著父親，緩緩的說道：“你知道我這次見舅舅的時候，媽叫舅舅什麽嗎？”
嚴建海屏息看著兒子，心提的高高的。
“她叫舅舅建海，她叫舅舅你的名字，也就是說過去八年，她把舅舅當成是你。”說著，嚴亦皓大轉了一個方向，將車停在了路邊，“我請來的美國醫生告訴過我，媽的身體之所以不好，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幾年間，曾多次流產！”
嚴建海的臉上的血色被褪的一幹二淨，他眼眸裏也衝出一股強大的怒氣和憤怒：“禽獸，我要去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太便宜他們了！”嚴亦皓靜靜的說，“這個仇我一定會報！”
嚴建海看看兒子，強大的絕望和痛苦隨著憤怒湧出來，他痛的手足無措：“我居然把薈芝將給他們，讓她受這樣的苦，我居然這麽做！”
“媽的身體還長期被注射醉生夢死，他們把母親的研製出來的藥用在她身上！”他握著方向盤的青筋一根根賁起，隻是臉上仍平平靜靜的，就連那一抹濕潤也漸漸的散了。“他們根本連禽獸都不如！”
“他們這種禽獸，你還跟他們合作？”嚴建海聲音完全哽咽，如果不是兒子在身旁，他說不定已經衝去找阮家父子算帳。
“就是要跟他們合作。”嚴亦皓幽幽的說道，“隻有跟他們合作，才能拿到醉生夢死的配方。隻要拿到醉生夢死的配方，我會讓他們受到他們應該受的懲罰。”
嚴建海在這一刻，才了解自己的兒子。麵對對手，在這麽強大的仇恨麵前，他還能忍到現在。他肯定有痛，有恨，有來自別人的，有來自己的。而他卻把自己藏的那麽深，一步步跟那些人周旋。他握住兒子的手：“小皓，別太苛刻自己，更不要太勉強自己。”
他轉頭看著父親，勉強露出一抹苦笑：“爸，你不怪我嗎？”
“怎麽能怪你，要怪隻能怪我自己，是我把你媽推進狼窟的。”就這麽一會兒，嚴建海臉上的皺紋又多了，眼神越發的空洞，“要怪，我隻能怪自己。”
“老天爺太狠，讓她在最後一刻清醒，若是可以我希望她一輩子不清醒，不用記起那些痛苦。”這也是嚴亦皓最痛苦的地方，如果他知道讓母親恢複記憶，治好她的病等於是推她去死，他絕不會那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