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失去記憶
裏麵一點動勁都沒有，他隻能推開浴室的門。隻見夢然呆呆的坐在浴缸發呆，表情呆滯。
“夢然”他緩緩的走過去，蹲到浴缸旁，“夢然，水涼了，我給你穿上衣服好不好？”
夢然轉頭看他，她伸出手環住他的頸，讓他拿著浴巾包住她，擦幹她身上的水珠。
椰子端著薑湯進來：“讓太太喝碗薑湯，衝衝寒氣。”
嚴亦皓端過來，吹了吹熱氣，一勺勺的喂她。她乖乖的張口，將一碗薑湯都喝掉了。喝完薑湯，嚴亦皓讓她躺好，湯慧珍已經給她把完脈，一臉的愁緒的先出去。
他看夢然已經閉上眼睡下了，他才出去問湯慧珍：“她怎麽樣？”
“情況比我預期的要糟，她的血脈很混亂，醉生夢死的毒性比我原先預期的發作的還快。”湯慧珍一臉的擔心，“少爺，很可能她會失去所有的記憶。”
“這兩天她你吃了你開的藥之後，身體明明已經好轉，失憶情況比之前也沒那麽嚴重了，為什麽現在又發作？”嚴亦皓臉色一沉，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夢然一次性注射的醉生夢死太重，毒性已經入腦，現在是失憶，漸漸的她的身體會越來越虛弱，最後就是死亡。”湯慧珍說完，打了個哆嗦。“醉生夢死本來就是一種慢性毒藥，每次隻能注射很少的份量，而且濃度要在百分之零點幾。夢然這次注射的是純度很高的醉生夢死，是正常份量的十倍以上，她的情況遠比大太太嚴重。”
“你一定會有辦法的，不是嗎？”嚴亦皓根本不能想像夢然離開自己的情形，“無論如何，一定得救她。”
“少爺，就是你不說我也會拚盡全力的，可是我的必竟不是大太太，對中藥調配，我的實踐經驗太少了，我真的沒有把握調出解醉生夢死的解藥。”湯慧珍說完，擦著眼淚，“夢然怎麽就這麽可憐，老天爺對她太不公平了，為什麽要讓她受這樣的苦？”
嚴亦皓手按住胸口，連呼吸都是窒痛的。
他回到房間，她仍睜著大大的眼睛，他坐到床邊，握住她冰涼的手：“夢然，夢然，看著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夢然轉頭看他，微微一笑：“嚴亦皓，我知道是你。”
嚴亦皓莫名的有潸然淚下的衝動，他的手撫著頰邊的發：“夢然，你不可以這麽倒下，你、藍夢然不能這麽倒下。我記得什麽都難不倒你的，當年你不過十八歲，那樣的情況下你都能堅強活下來，現在不可能受這麽一點挫折就倒下。”
“予恩的手術什麽做？”夢然輕輕的問他。
“明天。”嚴亦皓知道她現在是完全清醒的，想到這可能是湯慧珍說的回光返照，他心如刀絞。“予恩很堅強，他的手術一定可以成功。予恩還需要你，予恩跟我說過，你答應了要永遠跟他在一起，你不可以食言，藍夢然。你已經夠對不起予恩了，你要是對他食言，他一輩子不會原諒你。”
夢然歎息一聲：“嚴亦皓，其實我真的很累很累了，我也很想一輩子在予恩的身邊，我不想離開予恩的，我不想。”夢然越說，越無力，眼皮好像也越來越重。“嚴亦皓，如果我真的食言了，幫我跟予恩說對不起，好不好？”
“我不會說。”他急急的將她抱在懷裏，“夢然，你不能這個樣子，不可以這樣對我，這麽對予恩。”他知道，如果他失去了夢然，他定會瘋狂。他會要所有傷她的人，都得到千倍百倍的懲罰。他會變成真正的惡魔，他會要全世界的人都不好過！
“我本來以為這裏的山坡跟我記憶中的山坡是一樣的，在漲潮的時候會有很多螃蟹爬上來，然後我和子然會用火鉗鉗住很多，烤在火上劈裏啪啦響，還有很誘人的香味，真的很好吃。”夢然在他懷裏靜靜的回憶，“我突然想，要是我一輩子都停留在那段記憶裏，該有多好！”
“那裏有螃蟹的，會有的，隻不過今天下雨，它們躲到海裏避雨去了。”嚴亦皓在她耳邊輕聲說。
夢然笑了：“嚴亦皓，你在哄小孩子嗎？就算螃蟹要避雨，也不用爬到海裏去。”她頓了頓，深深的看他說，“嚴亦皓，我有點怕你，你知道嗎？”
他心中一慟，將她擁得更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以為你還是那個嚴亦皓，我記得你騎著笨重的機車，我坐在你後麵。風吹過來，真的好舒服。”夢然麵帶微笑，像是在回憶過去，“可是那個嚴亦皓已經不在了，我找不到他了。嚴亦皓，你也找不到他了。嚴亦皓，如果我還可能活著，你可不可以放手？我想過簡單一點的生活，簡單的說不定要計算著過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想找個很普通的男人，他有一份簡單的工作，薪水不高。我會生兩個小孩，或許為了孩子的學費都要發愁，但是我們會用心的生活，一直到老。”
這番話讓嚴亦皓的眼淚徹底掉下了下來，他埋下頭，臉埋在她手心處：“藍夢然，你說的好簡單，把我否定的也好徹底。我曾經也想過，當年是你心裏的痛，也是我心裏的痛，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我是要放手的，是真的決定放手。”
“可是夢然，你又出現了，你一次又一次的來招惹我，你就這麽闖了回來，你要我怎麽對你放手。夢然，給我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他這麽說著，撫著她蒼白臉，“事到如今，我永遠都不可能對你放手。”
她胸口一痛，頭突然又漲疼的厲害。她喘著粗氣，抓著他胸口的衣服低吟：“嚴亦皓，我頭好疼，真的好疼。”
他拉開了她的衣服，開門叫湯慧珍進來。
湯慧珍讓他按著夢然躺在床上，給她把脈，再看夢然雙眼發紅，她身體一軟，呆呆的看著痛苦的女兒：“她發作了！”
嚴亦皓臉色大變，他抓著她的手：“那你還不救她，她現在這麽痛苦，你必須救她。”
湯慧珍無力的看了看他，後退了兩步：“我沒有辦法，這種毒已經深入骨髓，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
“不會的，不會的！”嚴亦皓怎麽會想到，同樣醉生夢死，當時的醫生都說母親是可能會好的，為什麽到了藍夢然這裏，卻變成了無法救治。“你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
“隻希望夢然這次隻是失憶，還能活下來。”湯慧珍緩緩的說，“如果是那樣的話，或許我還能找到解藥，可以讓她活下去。”
嚴亦皓看著死抓著頭發在痛苦呻吟的夢然，他衝上去將她抱在懷裏：“夢然，求求你，堅持下去，堅持下去。你還要看到予恩康複的不是嗎？你不可以這麽離開，不可以這麽我，求你！”
這個時候的嚴亦皓，哪裏還有什麽驕傲，他隻求她可以活下去。他的手落在她的額上，不讓她這麽抓著頭發，給她按著：“夢然，你看我，看著我，不要放棄！求求你，你不能放棄，我做了那麽多，為的就是我們今天能在一起，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
夢然靠在他懷裏，劇烈的頭痛讓她根本不可能聽清楚他說的話。最終，她陷入了一片黑霧之中，她想找到一根浮萍，把她拉出來。可是她雙腳又雙手都騰空，根本什麽都抓不住。
“嚴亦皓！”
他聽到她這麽叫自己，他將她緊緊擁在懷裏，聲音哽咽沙啞：“我在這裏，夢然，我在這裏。”
她好像得到了暫時的平靜，在他懷睡的像個孩子。
嚴亦皓心口一窒，顫抖著手指放在她的鼻間，感覺到她還有呼吸，他鬆了口氣。
“少爺，就看今晚，如果夢然過了今晚還活著，也許還能一線生機。”湯慧珍哽咽著抽泣，不忍看女兒這個樣子。
“你先出去吧，我在這裏陪她。”嚴亦皓靜靜的抱著她說道。
湯慧珍擦了擦淚，才緩緩的出去。
嚴亦皓一直靜靜的抱著她，夢然睡的很熟，她的呼吸很輕，好幾次他都以為她停止呼吸。不時拿手放到她的鼻間，感覺到她微弱的呼吸。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耳邊懇求她，求她留下來，求她不要扔下他。
夢然半夜又開始發燒，湯慧珍並不主掌讓她吃藥或者打針，隻拿著被子讓夢然捂著，再讓她不停的喝水。她一直說糊話，到了後半夜，她終於退燒了，又沉沉的睡去了。
次日，嚴亦皓被一縷陽光刺醒，他睜開眼。猛的轉頭，看到她正睜著大眼睛看著自己。他又驚又醒，一碰到她迷茫的眼眸，他心一沉。他對自己說，沒關係，就算她真的忘記了他，隻要她還能活著，那就是好的。
可是下一秒，她就睜睜的看著他，輕輕的開口：“嚴亦皓！”
那一刻，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她居然叫他的名字。他顫顫微微的看她：“你、你叫我什麽？”
“嚴亦皓，你怎麽了？”她的手放在他的臉上，指尖濕了一片，她不解的看他，“你怎麽哭了！”
他將她緊緊的抱住：“我是太開心了，夢然，你記得我是誰，你還記得我。”
“我當然記得。”反而是夢然被他的態度弄糊塗了似的。“你是嚴亦皓呀！”
“對，我是嚴亦皓。”他已經準備絕望了，準備好了她會忘記他的事實。可是她記得他，這是多麽強烈的驚喜，驚喜到讓他覺得世界其他的事情，都已經不再重要。“嚴亦皓是你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