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明天見
“呦。”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美婦從小區出來，走到了趙淑梅的麵前，“趙姐。多長時間不見，你都老成這樣了？”
顧玲玲特別想吐槽，但礙於對方與趙淑梅可能是認識的關係，為了留下好印象，她忍了下去。
趙淑梅被堵在小區門口本來也挺憋屈的，但聽到有人如此擠兌她，她還沒開口，就聽到那中年美婦對門衛道：“小劉不是我說你，最近人.販.子那麽猖.狂，你怎麽能這麽玩忽職守？什麽人，都準備著要送進來？”
“錢姐。”保安連忙否認道，“我沒有！”
顧玲玲早習慣了保安的狗眼看人低。
現在，她隻關心，在自己的印象裏，並沒有見趙淑梅提及過此人。
顧玲玲拉著趙淑梅的衣袖輕聲道：“媽。這位是……？”
“這是玲玲吧？”中年美婦頗為誇張道，“趙姐。你孩子這肚子都那麽大了？女婿在什麽地方工作？我家那位前些日子還念叨著，說是等待小明從櫻國回來啊，給物色對象呢！據說被介紹的女孩子是留過洋回來的，你家這個是不是也出過國？”
這個中年美婦叫錢招娣，是趙淑梅的鄰居，從小被彼此的家長對比著。
錢招娣小時候處處被趙淑梅比下去，不過現在，看到趙淑梅連自家小區都進不去，她不免有些得意。
“我記得讀書那會兒，你可優秀了。樣樣都拿第一，想必現在閨女找的對象也是很不錯的吧！”
錢招娣當初嫁給暴發戶時，趙淑梅還嘲笑過她。
但後來，錢招娣生了個兒子，趙淑梅心裏多少就有點小小的難過。好在顧知青也不是多在意男孩女孩的公爹，趙淑梅難過了一會兒，也就沒什麽了。
真正讓趙淑梅覺得崩潰的是現在——自己最狼狽的模樣，被錢招娣看到。
“趙姐，您也是這個小區的？”
錢招娣越問，趙淑梅越臊得厲害。
保安倒是為了迎合業務主，便說出趙淑梅和顧玲玲沒有通行證來找親戚的事情。
錢招娣笑了笑，這趙淑梅倒是有意思，她今天賺足了麵子，嘴角上揚起好看的弧度，“要不，我帶著你娘倆進去找一找？”
對於腿都酸了的顧玲玲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但是趙淑梅愛麵子，顧玲玲就跟著活受罪。
“不用了。”趙淑梅職業性假笑，“是玲玲記錯了。我帶她來散步呢！你也知道的，現在懷孕的婦記性不是很好，所以啊難免會記錯。”
“是啊。”顧玲玲雖然心裏不服，但是在外人麵前還是給足了趙淑梅麵子，“錢阿姨。說來也奇怪，我最近腦子真的不太好用。”
錢招娣本來就是個實心眼，她以為趙淑梅說的就像她說的那樣，心裏偷偷地吐槽著自己的好心被當成驢肝肺，語氣也收起了虛偽，“知道腦子不好用，就該在家裏好好休息嘛！”
“……你……”顧玲玲指著錢招娣剛想罵來著，但趙淑梅給她丟了個眼色，拉著顧玲玲就想回去。
“招娣。真不好意思。”趙淑梅說：“出來這樣久，我突然想到帶著玲玲得去做產檢，就先回去了。”
顧玲玲昨日剛做完產假呢，明知道母親是因為被懟以後落荒而逃，她還是默默地幫助趙淑梅圓謊。
錢招娣在心裏嘲笑顧玲玲愚蠢，但表麵上就是很為難的樣子，“害，真是不好意思啊！”錢招娣的聲音看似在道歉，實際上是讓趙淑梅和顧玲玲難看呢。
果真下一秒，她立刻道：“不過剛剛，保安不是說，你是要去找親戚嗎？”
顧玲玲捋了捋額頭前麵的小碎發，就在剛剛，她還正想著要不要翻牆進去呢，既然這錢招娣想要裝好人，那自己就給她機會。
“親戚啊——”顧玲玲眉眼含笑，她伸出手抱著趙淑梅，還是裝傻充愣，“這不就是嗎？”
錢招娣大概沒想到顧玲玲會這麽說，她的手明顯僵硬。
顧玲玲的話，弄得她還有點下不了台麵。
她受夠了趙淑梅的窩囊樣，有一說一，也不在藏著掖著的。
錢招娣慨歎自己倒是小瞧了顧玲玲，三兩句的功夫，就能把火苗引到她的身上。
“玲玲。”錢招娣尷尬地笑了笑，她說：“我們小區啊，看到外人隨便進大院，管控地就嚴格了些，治安還是很好的。。”
“哦？”顧玲玲意味深長道。
……
另一麵，唐欣悅照例給兒子送來大骨湯，裏麵有著各種補品，有助於下一代成長。
“媽。”顧聿軒掀開瓦罐，瞬間變了臉色，“我說過很多次，你兒子好著呢。”
“好著也沒見你給我抱個孫子啊！”唐欣悅拿起沙發上的雞毛毯子，就想著往顧聿軒身上打。
生孩子又不是一個人的事情。
顧聿軒即便身體力行，也不會生孩子的啊！
唐欣悅見兒媳婦正看著自己，臉上立刻堆滿笑容，她溫和道，“婉婉啊！你慢點兒吃，媽不著急哈。”
陸清婉坐在不遠處，咬了口酥酥脆脆的油果子，不能夠辜負唐欣悅的心意。
北方人習慣吃油果子的時候，放在豆漿裏泡一泡，最主要的原因是可以把那份油膩感給壓過去。
陸清婉的飯量本來就不多，唐欣悅帶來的早飯其實是夠顧聿軒和陸清婉兩成年人吃的。
“媽。”陸清婉收到來自顧聿軒的求救，“下次你再來，就不必帶那麽食材的。想吃啥，我給你做才行。”
“回去，我可要跟你爸，好好地炫耀一番。”
唐欣悅是吃過陸清婉做的飯，在唐欣悅看來，陸清婉的廚藝已經完全可以賽過大廚的。
新搬家的院子裏種一株銀杏樹，微風吹下來幾片金黃的葉子，掠過臉頰。
唐欣悅聽說昨晚顧玲玲整出這麽一套來，也很氣憤，所以保安電話切過來，她直接說不認識。
晾著趙淑梅也好，起碼可以磨磨對方的性子，誰讓她子不教，母之錯！
等到顧聿軒和陸清婉吃完早飯，唐欣悅突發奇想，拿著望遠鏡從樓上看下去。
她一邊往水盆接水，一邊計劃著等到差不多的情況下等趙淑梅和顧玲玲上樓，替兒媳婦兒把昨天失去的麵子給找回來。
趙淑梅好容易忽悠住錢招娣，卻沒看住火急火燎的顧玲玲。
這閨女都二十多的人，也不怪她丈夫整天紮趙淑梅心窩，說她培養孩子沒能力。
昨天爭強好勝的顧玲玲，在陸清婉這兒失去顏麵，她發誓一定要讓陸清婉難堪。
而在屋內的唐欣悅，接好水，就放在欄杆那裏。
隻要趙淑梅一進樓層，她直接潑下去，看到趙淑梅和顧玲玲成為落.湯.雞的笑話。
就算是到時候告到顧之昂那邊去，那唐欣悅也有理由說顧玲玲欺負陸清婉的頭上，想顧之昂也不會太怎麽懲罰她。
趙淑梅跟著顧玲玲快走到樓層時，仰起頭望天空。
從天而降的水，讓顧玲玲有了一定的陰影。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陸清婉就是準備讓自己成為落.湯.雞？
顧玲玲小心提防。
等快到樓下時，自己忽然小跑步衝進樓道。
而走路慢的趙淑梅，則是被唐欣悅澆成了落.湯.雞。
唐欣悅從樓上探出腦袋，剛剛潑水的時候，她是直接往底下潑的，也沒有注意看清人。
直到聽見樓下十分誇張道，“趙姐！你的衣.服都濕.透了！”
樓上的陸清婉，聽到聲音，有些震驚，尤其是趙淑梅衝進來時的歇斯底裏了。
趙淑梅頂著濕嗒嗒的雞窩頭，跟在顧玲玲後麵，感受到台階都很顫抖。
看來，是有事發生。
知道自己闖了禍，唐欣悅趕緊關上門。
顧聿軒見唐欣悅慌張的模樣，問道：“媽。你不會，又犯什麽錯事了吧？”
“怎麽會。”唐欣悅心虛地笑笑，用被子蒙住頭。
“待會兒還吃飯呢。”
顧聿軒放下手裏的活，立刻問道，“媽。你鎖著門幹什麽？”
“哎呀。”唐欣悅使著小性子，她對顧聿軒道，“不吃啦！我減肥！”
唐欣悅肯定是剛剛做什麽錯事了。
顧聿軒歎了口氣，自己的媽媽為何如此優秀。
門外響起拍門聲。
“陸清婉。我知道你在裏麵，有本事做，你就沒本事出來嗎？！”
顧聿軒聽出是趙淑梅的聲音，她對屋子裏喊著：“媽。三嬸兒來家裏了，你快出來。”
“你就當我死了吧！”
唐欣悅堅持不開門，並且讓趙淑梅進門，哪裏知道唐欣悅做了什麽！
陸清婉在開門時，看到狼狽的趙淑梅，捂著嘴巴道，“三嬸兒。你、你怎麽成這個樣子了？”
“什麽怎麽了？喊你媽出來！”
顧聿軒這下明白唐欣悅做了什麽，他有意護短，“我媽她身體不舒服，早飯都還沒吃呢。”
比起顧玲玲的手段，終究還是略勝一籌，趙淑梅被氣得說不出話。
正決定自知理虧的顧玲玲，她仿佛看到某種眼熟的物品，左看右看，最後對顧聿軒笑著說：“堂哥，這是你家的水盆吧？”
話點到為止。
顧聿軒從顧玲玲手裏奪過水盆，看到上麵還寫著“顧”字，冷笑：“堂哥。你覺得這個水盆，又怎麽解釋？”
原本顧聿軒都要把顧玲玲給糊弄過去，偏偏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顧玲玲終於占據上風，看著顧聿軒身邊漂亮的不像話的陸清婉，那笑容似乎在報複自己剛剛在電話裏，不承認自己認識她。
失掉的麵子，總要挽回才是。
顧玲玲故意扯開話題，她招呼著趙淑梅：“你快進屋子，讓我堂嫂給你擦擦頭發。”
這個點，小區很多人買完早餐回來。
顧玲玲也是要臉麵的，也就隨著剛剛的話，找了個台階下。
唐欣悅仍然鎖著門，在自己的房間裏不肯出來。
趙淑梅的長相刻薄，用老話就是嬤嬤嘴，明明是四十多歲風韻猶存的年齡，卻因為這嘴，整得像六十多的。
“三嬸兒。”陸清婉找來毛巾，連忙給趙淑梅擦拭濕漉漉的長發，並找來陸清婉的衣服，“等換好了衣服，我再給你煮薑茶暖暖身。”
“不了。”
想想唐欣悅，也真是高明。
隻字不提犯下的錯，也不道歉，更像是完全忽略了她們母女的存在。
陸清婉也不著急，她就在這裏坐著，沒有什麽損失。
趙淑梅原本想找陸清婉理論，但薑茶送到唇邊，堵得趙淑梅的喉嚨說不出話。
今天真是出門忘記看日曆，趙淑梅歎了口氣。
每每自己想說什麽，陸清婉總是給趙淑梅各種吃的堵住嘴。
半小時後。
忍無可忍受的顧玲玲與趙淑梅回到自己的家裏。
她們今早真是太慘了。
顧玲玲的爸爸坐在沙發上，見媳婦兒回來還換了件衣服，“說說。怎麽回事？”
“還不是陸清婉！”
顧玲玲憤憤地把事情的起承轉合，都告訴了她的父親。
老謀深算的顧玲玲的爸爸，難得皺了眉頭，他摸了摸下巴，看來陸清婉並不簡單。
“你啊。”顧玲玲的爸爸道，“平日裏讓你們多讀書，還不信！現在不光是吃了大房家那對婆媳的虧，還硬是被錢招娣給擺了一道！”
“？”
顧玲玲不明白，為什麽她的爸爸會這樣說。
“潑我媽水的是陸清婉，關錢招娣什麽事？”
顧玲玲的爸爸歎了口氣，他是得給自己的閨女好好上一節課。
“你那點兒本事，被人拿當靶子使也不知道！”
顧玲玲的爸爸越說越激動。
趙淑梅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聽顧玲玲的爸爸這麽一分析，似乎前後就說得明白。
尤其是那個陸清婉小小年紀，居然藏著這麽深的城府。
本來就被潑了盆水的趙淑梅，隻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而且，最讓自己匪夷所思的是之前她們母女分明是看著唐欣悅進去的，但是唐欣悅卻似乎從人間蒸發了一樣，什麽也沒有。
就連明明占據上風的顧聿軒和陸清婉，最後也是見好就收。
趙淑梅覺得通過今天這件事，關於未來，她也構想了許多。
她做不到像唐欣悅那種人，偏偏還想著躋身在那一處，別的不多說，吃虧的最終還是自己。
趙淑梅越想越不寒而栗，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才使得自己的心慢慢地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