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變故
門外傳來汽車鳴笛聲響，趙淑梅透過窗外，看到女兒被一個保姆模樣的人送回來。
趙淑梅推開門，上下打量顧玲玲完好無損後，便對送顧玲玲回來的那位中年婦女道謝。
“同誌。謝謝您送我閨女回來，天冷，要不進來喝點熱茶？”
宋媽點點頭，跟著顧玲玲一起進家。
此時的顧玲玲的家，不比從前，沒有唐公館明亮的燈光，也不必唐公館麵積大。
顧玲玲想起臨行前，唐柳對自己說的話，倘使自己願意認親，過不久她生下孩子，那偌大的公館將會成為她的。
程樹倒了杯薑茶給宋媽，他畢竟也是從帝都大學畢業的，從宋媽進門打量，他就知道這個女人肯定是有問題。
他倒是長了一個心眼兒，在遞給宋媽薑茶時又寫了一張紙條塞給了宋媽。
趙淑梅陪著宋媽又聊了天，一本茶下肚後，趙淑梅吆喝著程樹把薑茶續上。
宋媽從沙發上站起身，捏起手裏的紙條道，“不用那麽麻煩。我身子也夠暖的了，就先回去了。”
趙淑梅微微頷首，並沒有多挽留。
宋媽走了以後，趙淑梅才收起了剛剛的那些端莊，她拉著顧玲玲，仔仔細細地詢問著。
“所以，程樹說得是真的嘍？”
若是可以，趙淑梅也想著教導閨女成為一個三觀正的人，但是現在三房家裏窮成這個樣子，趙淑梅還想著像從前一樣，和女伴們一起出去跳個舞，然後攀比著各自的兒女。
家裏沒破產之前，即便顧玲玲被渣男所騙，趙淑梅的那幾個小姐妹也沒有碎嘴的，這是為什麽？這就是金錢的作用！
有錢能使鬼推磨！也能買來想要聽的話。
這是趙淑梅一直信奉的真理。
“媽。我其實……”
“別其實了。”趙淑梅打斷著顧玲玲，“你大哥家裏想要什麽沒有？再說，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孩子考慮吧？以後你肚子裏的那個生了，慶雲又要上小學，這些錢，咱們打哪裏出？還有，慶雲以後大了，要買房子，你打算怎麽處理？”
趙淑梅說的問題，顧玲玲其實也都又算進去過。
但，前段時間，陸清婉救了劉慶雲讓自己很羞愧，現在她若是再頂替了大哥的身份，那……
“爸。”顧玲玲把求救的目光投入到她爸爸身上，“你怎麽看？”
“你媽的觀點，就是我的觀點。”
顧玲玲的爸爸自破產以後，整日整日的失眠，頭發也掉了不少，怕家人擔心，他誰也沒給說。
眼下，也算是老天開了眼，給了那麽大一塊餡餅。
他竟安撫自己道，反正自己去求大哥也沒答應，他女兒冒充大侄子的身份，也就當大哥幫了自己的忙，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顧玲玲咬著唇，喉嚨冒出艱澀的句子：“那好吧。”
明日，宋媽再來接她回唐公館時，她就說她答應。
今晚無月。
宋媽透著燈光，瞧到程樹在顧玲玲家裏給自己的是一串數字。
“媽。”徐貞貞自從被帝都大學辭職後，在紅燈區找了份適合自己的工作，也不需要出很大的勞動力，便可以賺到自己理想的數字，“你不是說，等唐老頭死了以後，錢都是咱們的嗎？”
“嗯。著什麽急？他每日吃的餐食裏都有我放的秋水堿。再說了，我又托人找關係，把病例都改了，那愚蠢的唐老頭還以為自己是癌症晚期呢！”
徐貞貞狹長的眼裏，閃著一絲精光。
有件事，宋媽還沒有告訴徐貞貞，那就是聰明絕頂的自己，還把唐柳要找的檔案給替換成了顧玲玲。
那程樹也算個能屈能伸的男人，明明看透自己在造假，卻什麽也不說。
宋媽本來還想著拿著這件事來要挾顧玲玲，這樣的話，唐柳的錢也不至於隻落到顧玲玲家裏。
現在，程樹主動聯係她，倒是宋媽的計劃裏沒有想到的。
徐貞貞把黃瓜切成片貼在自己的臉上，她聽紅燈區的小姐妹說，這樣的方法，能夠讓皮膚變得水.嫩。
“祖宗啊！你簡直是浪費啊！”宋媽瞧著扔在垃圾桶裏的黃瓜，頗為心疼。
徐貞貞不以為然，反正他們家就是要平步青雲來的了，還差這些麽！話雖是如此，宋媽還是覺得心很難受。
“我晚上還有生意，你別吭聲。”
徐貞貞囑咐著宋媽，千萬別出什麽亂子，若是被她的客戶看到屋子裏還有中年婦女，傳出去影響不好。
旁人家的母親若是自己的孩子做了這種不要臉的行當，自己肯定也沒臉了，但宋媽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還囑咐徐貞貞通過工作的方式，最好是能釣上幾個金龜婿。
徐貞貞拍了拍自己剛用黃瓜補過水的臉，心裏卻做著美夢。
晚上十點，是徐貞貞與人約好的點份，她甚至還穿上了露肚.臍的衣服，這個大款平日裏對自己也蠻舍得，若是能夠成功上位，徐貞貞過上闊太太的生活將指日可待。
自從死去了丈夫以後，宋媽一個人四處靠著做保姆把徐貞貞拉扯長大，這麽長時間，她也是有需要的，不過自己這麽大歲數，誰還會搭理自己。
宋媽雖然難受著，但是並沒有什麽辦法，嘴裏喃喃著一隻羊、兩隻羊，後來也不知道數了幾隻羊，眼皮聳拉著，也就睡著了。
畢竟睡著了就什麽都不會想了，又或者是睡著了夢裏麵什麽都是有的。
漫漫長夜，總有睡不著的人家。
顧玲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家人增加了壓力，羊水提前了兩天就破了。
大晚上的，去醫院肯定是不行的。
趙淑梅畢竟有生產經驗，她命令程樹去燒熱水，並讓顧玲玲的爸爸準備剪子，等待待會兒剪胎兒的臍帶。
顧玲玲的動靜很大，就連本來熟睡的顧慶雲也被吵醒了。
顧慶雲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他沒有看清程樹抱著剛燒好的熱水過來，一大一小兩個人剛好就撞在了一起。
剛煮沸的熱水濺在顧慶雲的臉上，燙的小家夥隻喊顧玲玲。
但是一家人現在都在等待著新生兒的降臨，哪裏還顧得上顧慶雲。
程樹見顧慶雲的皮膚一下子變紅，自己也嚇到了，連忙按照土方法將小奶娃扔進浴缸裏，讓顧慶雲先泡著，而程樹則是重新回到廚房燒熱水。
趙淑梅等程樹的熱水，就是為了好起殺菌作用。
但是那程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那麽半天，連壺水也沒燒開。
不管了。
再等下去，胎兒在母體別再窒息了！
趙淑梅對顧玲玲喊著口號，讓顧玲玲加把勁兒，能順產還是盡量順產。
顧玲玲的爸爸也是焦灼得不行。
“頭已經出來了！”趙淑梅喊道，“玲玲。再加油！”
顧玲玲鉚足了勁頭，有了第一次生產的經驗，這第二次就順了許多。
程樹端來熱水試，顧玲玲的臥室傳來嬰兒嘹亮的哭聲。
他第一次為人父，心情難免有些激動。
孩子，他的孩子。
顧玲玲這一胎，之前檢查時說是女胎，這次真讓自己的烏鴉嘴說準，顧玲玲又生了個兒子。
趙淑梅給外孫子洗幹淨身體後，她抱著孩子對顧玲玲的爸爸道，“想好給孩子起什麽名字了嗎？”
顧玲玲的爸爸一開始覺得孩子是女孩，想的名字自然也是女孩子名。
“程仁。”程樹老早就想到了這個名字。
“姓程？”趙淑梅當然不樂意程樹這麽選擇，“孩子生下來就應該姓顧！”
“媽。慶雲已經姓顧了，就別……”
程樹的話還沒說完，趙淑梅無情地打斷了他：“玲玲生的孩子，都要姓顧！”
程樹第一次和趙淑梅發生了激烈的衝突。
他什麽都可以忍，但是就孩子姓上麵，對程樹這個做父親的都做不了主的話，那這場婚禮的意義何在？
趙淑梅覺得，程樹那就是顧家招過來的上門女婿，他們家能有他一口飯吃就不錯了，還整天想這想那。
雙方說的話都很難聽，誰也不肯謙讓誰。
一氣之下，程樹拂袖摔門離去。
“你看看，這就是你招來的好女婿！”趙淑梅說不過程樹，就把火往顧玲玲爸爸身上發。
越想越鬱悶的程樹出門也不知道去哪裏，他今年才過而立，本應該事業有成、家庭幸福美滿。但生活的重壓，讓程樹有些喘不過氣來。
不知不覺，程樹人已經走到了紅燈區。
一些女同誌，在夜幕中和平日裏很不一樣。
宋媽這來給女兒送藥的，與那程樹不期而遇。
上次在顧玲玲的家裏，程樹給過宋媽聯係方式，但是宋媽一直沒有聯係他。
說來世界也小，喝的有些微醺的程樹對宋媽道，“我知道你給唐老爺子的資料是假的。”
宋媽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什麽人聽到程樹的醉言醉語後，適才舒了一口氣。
為了安全起見，宋媽還是把程樹帶到了自己的家中。
在宋媽看來，程樹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再聯係女兒每天工作時候的場景，宋媽就有些控製不住她自己。
顧玲玲懷孕以後，程樹也是很久都沒有放鬆過，宋媽在月光下有一種不可言說的魅力。
於是在酒精的撮合下，兩個人發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翌日。
程樹忍著頭痛醒來，而宋媽則是早早地就做起了飯。
顧玲玲在家裏從未給程樹做過一次飯，家裏要不是他，要不是顧玲玲的爸爸。
程樹瞧著在廚房忙碌的宋媽，心裏麵缺失的部分似乎被什麽填滿了。他恍恍惚惚中，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那會兒最大的願望，是娶一個給自己燒水做飯的婆娘。
“起來了？”宋媽原來還覺得像程樹名牌大學畢業的大學生，會為經曆了昨晚的事情感到羞.恥。
不過就目前的狀態來看，宋媽有些想多了。
“嗯。”程樹輕聲道，兩個人就像是認識了許久，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誰也不曾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隨便做了一些。”宋媽將做好的煎蛋，以及加熱後的牛奶放在桌子上。
“這些就夠了。”程樹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夾了口煎蛋，脆脆的，“您做的很好吃。”
被誇的宋媽還有些不好意思。
程樹這頓早飯吃的心滿意足。
“對了。”臨走前，宋媽想了想，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你昨天晚上喝多了……”
“我會負責的。”程樹以為宋媽指的是那事。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宋媽紅了脖子，“我是說，顧玲玲冒認唐欣悅女兒的事情。”
“哦。”
程樹口氣聽起來還有淡淡地失落。
“我以後會謹言慎行的。”
程樹和宋媽有了實質性的突破以後，似乎也沒有什麽隔閡。
他回到家中，顧玲玲正在奶.孩子，“你昨天晚上，去哪裏了？”
“工廠那邊有點事情處理。”
“哦。”
顧玲玲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但種奇怪的感覺，又說不出口。
“……關於孩子姓名的事……”顧玲玲也覺得趙淑梅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給我媽也談過，最後決定小仁隨你的姓。”
嗬嗬。
敢情那趙淑梅後來想了想自己生的是閨女，所以上不上顧家的戶口都無所謂。
隻要一想到，劉建民那個渣男的兒子入了顧家的姓，程樹就覺得十分惡心。
程樹怎麽可能像他表現的那樣大度，給別人養兒子，他是瘋了嗎？何況這個別人，還是老婆的初戀！
這是程樹一生的汙.點！
隻有和宋媽在一起的時候，程樹才是最快樂的。
徐貞貞對於母親的事情，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她的確喜歡過程樹，不過那也是之前的事情了。
現在，程樹和徐貞貞的母親在一起，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許多許多次。
程樹和宋媽陸陸續續的，什麽話題，也都開始聊了起來。
當初宋媽之所以傳遞假的信息給唐老頭，不過是因為陸清婉曾經害自己的女兒丟掉了工作。
她是為了女兒出惡氣。
想到陸清婉，程樹的嘴角依然揚起幸福的弧度。
無論現在的他是什麽樣的身份，她都是自己窮極一生，都無法得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