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雨中
“李大爺。你先別慌——”
王來喜放下行李箱，王來喜的媳婦跟在後麵接過箱子，知道他肯定是遇上麻煩的事情了。
“您別急，有事情，您慢慢說！”
李大爺簡單介紹了下現在北極村裏的情況。
由於年輕的勞動力走出去的比較多，所以村子裏老人麵對改造北極村，是心有餘力不足。
王來喜愧疚地對自己媳婦，也就是薑毓秀道，“媳婦。對不住。我這邊……”
本來是想著送她回家，然後兩個人晚上去散散步，聊聊未來的打算，現在看來，計劃趕不上變化。
薑毓秀理解王來喜，即便王來喜每天回家的時候總是很晚，她也知道他是想讓北極村變好。
“你去忙你的就好，我自己能回去。”
薑毓秀順帶著給李大爺也打了聲招呼：“李大爺。您別急，有困難，來喜與帝都來的顧教授都會幫您解決的。”
通過高考，薑毓秀也明白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閃光點，平凡也很漂亮，不必去羨慕別人的生活。
“哎。”
李大爺這兩日，心裏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下。
等到薑毓秀走以後，李大爺在路上對王來喜豎起大拇指：“來喜！你可真是娶了個漂亮又體恤的好媳婦啊。”
當初他還真的擔心，來喜這輩子就栽在陸家那小姑娘身上了。
聽到同村人誇自己媳婦，王來喜的心情不免有些愉悅，他的目光幽沉，盯著那越來越小的影子道：“隻可惜她跟著我，倒是吃了許多的苦。”
幹他們這一行的，注定在生活方麵，會對妻子有所虧欠。
“怎麽會是苦呢。”李大爺顯然不能與王來喜不是在同一個頻道上，“她若是不嫁給你，就得被他們家麥到更窮的地方去！”
“李大爺。”王來喜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這種事情，可說不得。”
男人立刻給李大爺普及了這些話的深度，李大爺恍然大悟：“哦，你看看我這張嘴巴，以後我記得了，不說了。”
“來喜。”李大爺握住王來喜的手道，“你不知道，咱們縣城這十裏八鄉的，在你沒結婚前，都想把各家的姑娘介紹給你認識呢。”
“李大爺。”王來喜故意板著麵孔，他做出縫上嘴巴的動作，“剛剛，咱們不是才做的約定，許多事情，要擱在肚子裏。”
李大爺沉思片刻，他的眉眼裏都是疑惑，但還是認可王來喜。
王來喜也不再繼續與李大爺爭辯，他們還有許多要緊的事情等著處理。
比如村子裏其他村戶商量，積極響.應.華.國的號召。
顧聿軒與陸清婉收拾好家裏，已經是午後。
難得如此愜意，在出發前，陸清婉想著他們從帝都拿來的衣服有些少，北極村天氣又不太正常，不如到空間裏找幾件現成的衣服。
自打自己漂泊到寶山村後，陸清婉很久沒打開空間。
也不知道裏麵怎麽樣了。
陸清婉走進裁縫店，對於裏麵的縫紉機與布匹，倒是吃了一驚。
北極村裏的男士，現在留下來的多是老人，所以平日也不注重打扮。
陸清婉忽然在腦海裏突發奇想，如果顧聿軒換上西服，應該很好看吧？
行動，卻遠比自己的想法更為實際。
這縫紉機大概因為在空間裏，以驚人地速度做出一套西裝和一套旗袍。
裁縫店裏有麵長鏡子，陸清婉大著膽子，試穿了那件旗袍。
人靠衣裝，馬靠鞍。
女孩子穿上漂亮衣服，難免會心情澎湃，也想著穿出去給顧聿軒瞧一瞧。
她換下自己的衣服，並且帶著那兩套衣服，走出空間。
隻是還未來得及炫耀，顧聿軒又被王來喜借故喊走了。
顧聿軒不在，陸清婉閑著也是閑著，就在家裏做起了衣服。
薑毓秀主動上門，說是希望陸清婉幫助她一起去給那些老人送食物。
薑毓秀知道，村子裏的最近情緒很低落，陸清婉也知道他們是擔心一把老骨頭，要建設，肯定是癡人說夢。
加上午飯都沒吃，就來工作，心裏頭肯定已經開始焦躁不安。
“清婉。我隻是覺得你愛人與我愛人現在都是為了村子忙碌——”
陸清婉倒是出乎意料地好說話，她放下手裏的活兒，答應了薑毓秀的提議。
兩人剛要開始準備食材，就聽到有人喊道，“小顧在家嗎？”
“不在。”陸清婉推門道，“他跟著來喜去了，你若是有什麽急事，可以告訴我。”
“婉婉啊。”陸安泰見陸清婉要出門，便急忙道，“村裏是不是最近在種樹？”
“嗯，二爺爺怎麽了？”陸清婉反問道，“你找阿聿，究竟又有什麽事情？”
陸安泰直奔主題說道，“是關於風向口的問題，還想著與小顧商量。”
可是顧聿軒並沒有在家。
“這件事，很急嗎？”薑毓秀在一旁咬著唇，“若是不急的話，可以等著來喜回來，也跟著一起商議。”
“大熱天的，大家午飯都沒吃上一口，都鬧著情緒呢。”
薑毓秀捕捉到這句話的重點，她丟下一句：“今天都是誰去出工？”
她並不想別人因為王來喜帶走了顧聿軒，而被人有所埋怨。
“算上我，一共十個人。”
“二爺爺。”陸清婉點點頭，“那你等我一會兒。”
她找來家裏幹淨的食盒，將把那些菜都放進裏麵。
“還是我跟你一道去看看。”薑毓秀道。
既然是餓了。
那就從問題的根源，去解決問題。
王來喜時常對薑毓秀說這樣的話。
現在，她正學以致用。
“也好。”陸安泰點點頭，“那婉婉就留在家裏，等著我們。”
盡管在路上，兩個人前後保持兩米多的距離，陸安泰還是與薑毓秀說著話，“我聽說，你參加了今年的高考？”
“嗯。”
“年輕人就是有活力啊。”
到了目的地。
為首的李師傅邊啃著饃饃，邊道，“陸老二，得虧是有你，不然其他同誌，還不知道要餓到什麽時候呢！”
“你們要謝，就謝毓秀和清婉吧！”陸安泰並沒有攬功勞，“他們掌的勺，可比大飯店吃得都香呢！而你們也算是真有口福了！”
“這苦瓜好吃！”
“這蒜薹也不錯！”
……
其他同誌酒足飯飽後，幹勁十足。
薑毓秀收拾完殘羹剩飯，她深深地在工程隊伍麵前鞠了一躬，“對不起。來喜帶著顧教授去忙其他重要的事情，所以耽擱了。”
“來喜媳婦兒。”陸安泰起身打馬虎，“誰都有難處，大家夥既然吃了好吃的飯，願意等著！”
“是啊。”李師傅也讚同。
“我早上聽那事情，可能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大家今天不如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經過一陣唇舌之爭後，好說歹說，這些人才摸了摸自己飽飽的肚子回去。
盛夏的天，像極了孩子的臉。
這場雨，下得太快，太急，豆大的雨水打在薑毓秀的臉上，砸得皮膚有點疼。
衣服很快被濕.透。
她小跑步，趕緊回自己家。
王來喜與顧聿軒成功調和了大家的矛盾。
不過這暴風雨，困住了他們。
顧聿軒想起今天陸清婉和自己還有約定，說好下午一起去寶山村，對季明昌他們解釋清楚，就沒有遺憾。
“老鄉。”他在躲雨的小賣部，對那收銀員說：“我借個電話昂。”
手搖電話撥通了以後，顧聿軒對著那頭低沉道，“阿婉。”
男人的心頭湧出強烈的不安。
電話沉寂了許久，並無人接聽。
“顧教授。”小賣部的收銀員寬慰道，“您別著急。
會不會是因為下雨忙線，所以才沒有接通？”
顧聿軒借了把雨傘，“老鄉。我先回去看看情況。”
他如何不著急。
他早該調和矛盾後，就立刻回去的！
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
顧聿軒隻希望陸清婉不要出其他的事。
這場雨，來得很急。
薑毓秀回去的路上，水流已經沒過了小腿。
她沒有帶傘，衣服很快也被淋濕。
“薑老師。”
因為下著雨，天陰沉得厲害。
薑毓秀很努力地去尋找發聲源體，終於看到不遠處的高地蹲著舉著傘孩子。
“亦鳴，你怎麽會在這裏？”
薑毓秀認出了陸亦鳴，那個自己曾在教了沒幾天的孩子。
陸亦鳴解釋，自從他姐姐陸清婉回北極村，家人不放心，就都來了。
暴雨已經淹沒了薑毓秀的小腿，不要說像陸亦鳴這樣的小學生，應該都可以沒過腰間。
因此還算聰明的陸亦鳴，就停在高處，等著被人營救。
幸虧，遇上了薑毓秀。
“亦鳴。你是男子漢，不要害怕。”
薑毓秀用手胡亂地抹了下臉上的雨水。
因為渾身都濕透了，加上大風吹，難免會感到冷。
“你相信薑老師嗎？”
盡管陸亦鳴撐著雨傘，但依然感覺到很冷。
“嗯。”
小人兒抖著發紫的唇，小聲道。
“來。”薑毓秀張開雙臂，示意陸亦鳴下來，“老師帶你回家。”
陸亦鳴鼓起勇氣，他紮進薑毓秀的懷裏，傘因為剛剛從高處跳得比較急，所以被風一下子吹走了。
“沒事哈。”
薑毓秀擰幹袖口，能給陸亦鳴遮擋一點雨是一點雨，“咱們很快就要到家了。”
雨看樣子，也並沒有停歇的意思。
薑毓秀蹚水走都有些費勁，何況身體還要負重個四、五十斤的孩子。
風雨交加。
小孩子的抗壓能力很弱。
薑毓秀感受到陸亦鳴的身體有些滾燙，她加快著步伐。
“亦鳴。”薑毓秀試圖通過講故事的方式吸引著陸亦鳴，“你不要睡，咱們就要到家了。”
薑毓秀抱著陸亦鳴，在水裏一直費力地往前走。
“媳婦！”
同樣急著趕回來的王來喜，在北山腳下與薑毓秀相遇。
“你怎麽不在家裏待著？”
“救孩子要緊！”顧不得與男人解釋自己出來的理由，薑毓秀甩了甩自己頭發上的水，“亦鳴好像是發燒了，咱們得快點把他送到衛生所！”
王來喜擰著眉毛，他記得那個孩子是清婉的堂弟。
“我來吧。”男人把傘遞給媳婦，“你拿著傘，我來抱著孩子。”
看著薑毓秀蒼白的小臉，王來喜的目光幽深，“媳婦。你是這孩子的老師，要堅持住。”
盡管腦袋有些昏沉，薑毓秀還不能夠倒下。
她得看孩子平安後，才能放心。
兩個人，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蹚過這湍急的水流。
陸亦鳴被帶去治療。
北極村醫療措施差，不過還有陸清婉，他們又是血緣，應該能多點效果。
男人找來一塊的毛巾，顧不得自己身上還濕著，就對薑毓秀說：“你先擦幹。”
薑毓秀接毛巾的手都是抖的，她的上下眼皮子都在打架，隱隱約約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來喜。”醫生摘下口罩，也是焦急地不行，“這孩子燒的厲害，而且很容易引起腦膜炎。需要立刻去市裏。”
外麵還下著雨。
就算是聯係上，哪路有車？
就算再蹚過水流，陸亦鳴的病還能不能治？
時間，刻不容緩。
陸亦鳴的病，耽擱不得。
昏暗的燈光下，陸亦鳴的蠟黃的小臉，是那樣無力。
“媳婦。”
這是一條生命，但凡有任何一絲希望，都不能夠被放棄啊！
“我們去找清婉吧！”
天已經很晚，許多人因為這場暴雨，都被困在家裏。
王來喜舉著傘，薑毓秀懷裏抱著陸亦鳴，莊嚴，肅穆，且標配著奉獻的光環。
醫生跟出去想谘詢陸亦鳴家在哪裏時，三人如鬼魅消失於夜色，仿佛從沒來過。
陸清婉感謝王來喜與薑毓秀把陸亦鳴給送過來，簡單地招呼了兩杯薑茶。
北極村缺醫少藥。
陸清婉隻好再次去空間裏調配。
本來淋雨導致頭暈的薑毓秀回過臉來看王來喜。
男人的茂密的頭發還滴著水，黝黑的臉龐寫著帥氣。
虧她之前還是老師，頭一次她竟然覺得詞匯量不夠使用。
薑毓秀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若不是身上潮濕，她真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心髒跳得好快，王來喜不由自主地想要伸出手去抱薑毓秀。
薑毓秀向後推了幾步。
還在陸清婉的家呢！
萬一陸亦鳴的燒已經退了，萬一隨時醒過來，看到現在這些不尷尬了嘛。
王來喜想到這裏，連同著耳根都跟著一起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