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青衣馭蛇女
“不是!”少女義正言辭道,“誰要做那個破教的教徒!”
這下白馬筱放心了,“既然不是,那你在乎這些蛇幹嘛?”
“你……”少女一時語塞,想了一想,忽然微笑著問,“你不怕蛇神教嗎?”
怕個鬼!白馬筱撇了撇嘴,沒好氣的,“蛇神教……我遲早給他滅了!”
劍音忙悄悄踢了他一腳,眼神示意他不要亂話。白馬筱自知這樣會連累劍宗,不自然的咳嗽兩聲,“姑娘,我看你比較怕吧?”
“我怕個鬼哦。”少女脫口道,隨即覺得眼前這個子很是有趣,這下盡在蛇神教的掌控,就連大明皇帝都是他們的傀儡,教宗的一句話甚至可以把皇帝流放出去,權力何等強大,就沒有人不怕這個神教的。
她一手撐著下巴,玩味的看著他,“你是哪個門派的?”
“南宮劍宗。”
“南宮……沒有聽過哎。”少女看起來是很認真的在想,不像是故意折辱他。
白馬筱苦笑著,“我們劍宗算上宗主一共就五個人,這規模開個飯館都不夠人手,你不知道也正常。但是它曾經很輝煌啊,你家裏人沒和你起過?”
好歹一百多年前差點聯合武林滅了蛇神教,這樣的事跡……現在應該算是蛇神教的禁忌吧?
看她樣子是真沒聽過。
“我沒有家人。”
白馬筱一愣,同是涯淪落人的情緒剛要升起來,卻見她儀容整潔,雖沒有華麗的墜飾,但從發型到那一身青衣長裙也稱得上是精致講究,絕不像是個普通人家出來的少女,奇怪道,“看你這樣,好像混的還不錯,不像是孤苦伶仃啊?”
少女皺眉道,“你這人真奇怪,孤就是孤,為什麽非得是孤苦伶仃呢?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啊。”
這倒是,白馬筱無言以對,但還是很好奇,“那你現在是做什麽的?”
“做什麽?什麽也不做。就是玩。”
“玩?玩什麽?”
“到處玩啊,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偶爾抓一抓通緝榜上的人,賺點朝廷的零錢,更多時候管管閑事。”
白馬筱覺得這很酷,讚歎道,“哇,賞金獵人啊?不對……適應中國古代的叫法應該是……江湖遊俠?”
少女好像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喃喃念道,“江湖遊俠……”語氣中帶有不少欣喜,看來挺喜歡這個稱呼。
劍音不由得麵露向往之色,“這才是快意江湖,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這話到了少女心坎裏,讚許的看著劍音,問道,“這位姐姐也是南宮劍宗的?”
劍音拱手笑道,“是,我叫符劍音。”
少女微微點頭。
一旁的夥計見他們聊得挺開心,這少女應該是同意了他們的拚桌,這才試探著問道,“兩位客官吃點什麽?”
白馬筱剛想點菜,卻聽少女道,“不用點了,我看你們也沒機會吃。”
兩人都愣住了,不知她什麽意思,正想問,她忽然站起,對那八個用完了飯,正準備離開的道士道,“幾位道長,別急著走啊。”
眾道士回過頭,他們對這個少女又恨又懼,終於可以遠離她了,卻又被她叫住,每個人都麵露警惕。
張鈺問道,“姑娘有何指教?”
少女微笑著看著他們,雙方互相瞪著,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緊張,白馬筱和劍音不自覺的站起身,慢慢的退到一旁,仿佛隻要其中一方句話,立刻便會引發一場鬥毆。
“羅浮山下樵夫女,殺人償命經義。”
果然,這句話後,眾道士紛紛臉色大變,有兩個定力差點的已經拔出了劍。
劍一亮出,整個旅店的食客都很默契的抱頭逃竄,劍音也想跟著出去,卻見白馬筱站著不動,聲道,“不要多管閑事!”
白馬筱沒她那麽冷靜,憤然道,“真要打起來,這姑娘肯定吃虧,我們好歹也算相識一場,不能坐視不理啊。”
劍音隻覺得他太衝動,看見漂亮女孩受欺負就走不動道,但他的也有幾分道理,還是觀望一下,看看是非曲直再決定插不插手。
張鈺上前問道,“敢問姑娘究竟是何人?”
少女昂起頭,瀟灑的道,“江湖遊俠!”
這顯然是現學現賣,但這句話毫無意義,相當於介紹自己是個“路人甲”,張鈺上下打量著少女,道,“姑娘是為那喬姓女子而來?”
“既然知道,那就自行了斷吧,別麻煩本姑娘動手!”
張鈺歎了口氣,惋惜的,“那喬姑娘的父親命喪於羅浮觀,貧道也很是痛心,但那喬姑娘一口咬定是本觀弟子所為,實是悲傷過度的虛妄之言,還請這位姑娘明察。”
少女秀眉一揚,疾言厲色的道,“我又不是縣太爺,明察個什麽?你們死無對證,那好。但喬妹妹找你們理論,卻被你們蠻橫打出。你們那姓喬的樵夫是自己摔死的,那麽喬妹妹臉上的劍痕,也是她自己摔在你們劍上的不成?!”
張鈺聽完她這句話,大驚失色,回過頭看著季延,卻見他神情慌亂的低下了頭,怒道,“孽障!你居然做出此等事來?!”
季延慌忙搖頭,辯解道,“師叔!那瘋……喬姑娘,始終不肯接受她父親的意外,糾纏之際竟要搶過師侄的佩劍自刎,師侄與她爭搶佩劍時一時失手……”
少女冷笑道,“如今喬妹妹可還活著,可不容你砌詞狡辯!”
季延正欲再,張鈺搶先道,“姑娘,那位喬姑娘悲傷過度,所之言不可盡信,切莫冤枉了好人。”
“好人?早聽聞你們羅浮觀是個假道觀,頂著道家的名聲幹著斂財的勾當,這些年命喪在你們這些假道士手上的性命想來不少吧?”
“姑娘!怎可輕信傳言,汙蔑本派清譽!”
少女不耐煩的搖搖手,“我不與你們囉嗦,今日你必須交出元凶,否則我要你們八個人償命!”
季延大怒,劍指少女,喝道,“你這丫頭太狂妄,這是不把我們羅浮劍派放在眼裏嗎?!”
張鈺剛想阻攔,那少女忽然一揚手,從她的袖**出一根雪白的繩子,將季延結結實實的捆上了七八圈,眾人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那根粗長的繩子居然是一隻白色的巨蟒,盤繞在季延的身上,蛇頭正盯著他慌亂的眼睛,蛇信輕吐,像是看著一件玩物。
白馬筱看到這情形,失聲道,“臥槽,大蛇丸啊!”
劍音也皺眉道,“這女子……果然不簡單,是個靈者。”
“靈者?”在這個靈力監管的時代,看到同行是多麽令人興奮的事,白馬筱不可置信的,“她最多就算個馴獸師,怎麽看出是靈者的?”
劍音像看傻麅子似的看著他,“這姑娘袖子裏有多少空間?裝得下這麽粗大的白蟒?這明顯是靈術。”
白馬筱看了看那條白蟒,碗口粗細,尾巴還留在少女的袖子裏,看不出有多長,如果這白蟒真的是盤在她的衣服裏,那這個少女的身材未免太細了。
正在考慮要不要接受她是靈者的事實時,隻見少女的兩隻長袖中又飛射出七條白蟒,將另外七人也給捆上了,這下白馬筱不得不服。
這八條白蟒盤在一起都已經比這少女還大了,根本不可能是藏在她的衣服裏的。
這場麵何其壯觀,八條蟒蛇捆著八個人,任誰看了都不由得從心底裏犯怵,就連那張鈺都不由得麵無血色,驚恐萬狀的道,“你……你是蛇神教的神官?!”
“誰會法術的就一定得是蛇神教的人?”少女笑著看著狼狽的眾道士,緩緩道,“怎麽樣,你們是一起死呢,還是把元凶交出來?”
這是死八個還是死一個的抉擇,白馬筱覺得這道選擇題很好做,任誰都會選擇後者吧?
然而他想的太淺了,張鈺不假思索的道,“生死有命,又有何懼?我等寧死也絕不玷汙門派清譽!”
奇怪的是,那八條白蟒並沒有捆的很緊,相反卻是鬆的很,但他們卻沒有一個敢動,而那些蟒頭也隻是悠哉悠哉的吐著蛇信,沒有任何進攻的意思,對他們絲毫構不成威脅。
白馬筱不禁納悶,為什麽他們不反抗呢?
正想著,那個叫季延的道士便如他所願,揮劍斬斷了白蟒的腦袋,那條白蟒立刻無力的落在地上,居然開始縮,漸漸的變成了一條筷子細長的蛇。
這些白蟒不是靈術製造的幻術,居然是真的蛇放大而成。
少女見狀,竟哈哈大笑,一縮手,餘下的七條白蟒均縮回到她的袖子裏,一時間整個旅店裏除了地上那隻蛇首分離的屍體外,再也沒有一隻蛇的蹤影。
不,還有一隻——在桌下被白馬筱踩爆腦袋的那隻倒黴的赤蛇。
白馬筱和劍音都看不懂她的用意,裝模作樣的弄出八條白蟒來困住他們,結果被人輕而易舉的殺死一隻後便大笑著收了手,這套路當真奇怪。
但少女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張鈺看著地上那隻白蛇的屍體,驚恐的,“季延!你……你……”
季延手上還抓著劍,也已是六神無主。另外六個道士也是滿臉恐懼的看著他,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
少女笑道,“好哇你們,羅浮劍派屠殺神獸,看來今年的武宗大會你們是參加不了咯!”她頓了頓,笑的更加邪魅,“不,是以後……都沒法參加了吧?”
斬殺神獸是個什麽罪名,這八人心知肚明,季延麵露絕望的看著張鈺,緩緩舉起手中長劍,“師叔……這是唯一能救你們的辦法……”
張鈺不知他要做什麽,顫抖著道,“延兒……你如此做,縱然救得了我們一時,卻給整個劍派帶來滅頂之災啊!”
季延苦笑的搖搖頭,對那少女道,“殘害神獸,乃是我季延一人所為,與羅浮劍派無關!”他絕望的目光緩緩飄過每一個同門,冷聲道,“我不再是羅浮劍派的弟子。師叔,請轉告我師父,徒兒不孝!”
一道絢麗的劍光劃過,鮮血噴湧而出,季延的長劍跌落在地,發出令人膽寒的鏗鏘悲泣。
看著為救同門自刎而死的季延,少女的眼中卻是現出了可怕的淡漠,淡然道,“嘁,真是便宜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