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妙言的決定
可妙言不一樣，她的生命才剛開始，她一定是很愛惜生命、很愛惜生活，才會有這樣活潑直爽、口無遮攔的性格。所以穆涼婧才會想讓妙言離開自己，放她出宮，給妙言自己去真正享受生活的機會。可是現在妙言不想出宮……
穆涼婧的表情較方才更嚴肅了幾分。她看著眼泛淚花的妙言，秀致的眉毛深深地蹙起。
“妙言，你說的可是真心話？我再問你一次，你出宮嗎？或者說，你要離開我嗎，如果在宮中有你想去地地方，比如方婕妤的章華宮，甚至皇後的未央宮，隻要你現在說，我一定把你送到那兒去。”
妙言眼淚流了出來，猛搖頭。她今天不過是去摘了朵木槿花，又說錯了話。雖然過錯是很大，但自家娘娘也不必趕她出去吧？再加上……那個救她性命的人說過，要好好伺候娘娘……
“娘娘，婢子錯了。婢子以後再也不會胡亂說話了。除了娘娘的蘭芷宮，婢子哪兒也不想去，章華宮不想去，未央宮更不想去，皇上的正清殿婢子也不會去的。求娘娘不要趕婢子走。”
妙言朝穆涼婧磕頭，乞求著。
穆涼婧無奈搖著頭。這妙言，怎麽還以為自己是故意要趕她走呢？
饒是妙笙，此時也聽出了穆涼婧的意思。穆涼婧是不想妙言受她們的牽連。想到這兒，妙笙疑問的目光看向穆涼婧。後者向她點點頭。
妙笙上前，扶起在穆涼婧腳邊，還扣著頭的妙言，用衣袖擦了擦她眼中的淚水。
“……你可真是傻。娘娘說要趕你走了麽？娘娘不過是給你一次選擇的權力罷了！”
妙笙輕聲給妙言解釋著。
妙言愣愣地，臉上還是一副要哭的樣子。
“妙笙姐姐……”
“……當初你來蘭芷宮時，是我到儲秀宮選中的你，沒有問過你的意願。如今，娘娘沒有怪你的意思，也沒有要趕你走，隻是想問問你：還願意留在蘭芷宮嗎？如果你不願意，娘娘可以送你出宮，安排好你以後在宮外的生活；或者，你喜歡皇宮哪個宮，娘娘也可以送你去。懂了嗎？”
妙笙重新給妙言解釋了一次。
妙言聽完妙笙的話，點點頭。她明白了，穆涼婧是讓她自己選擇生活。可是……
妙言將遊離的目光投向穆涼婧，發現她正朝著自己微笑點頭。
……可是，她不能違背那個救她性命的人的吩咐。
思及此處，妙言掙開扶著她的妙笙的手，上前幾步。語氣中沒有了方才的哭腔，神色中也沒了方才的迷茫和慌張，反倒顯得很堅毅。
“娘娘，婢子想一直伺候娘娘。一直陪著娘娘。”
穆涼婧看著妙言的眼睛，堅定而又有些膽怯。
“你想好了嗎？妙言，這不是開玩笑。到了後麵，即使你想走，我不會再讓你走了。”
穆涼婧沒有嚇唬妙言。一旦妙言決定留下來，複仇計劃的很多事情妙笙和穆涼婧兩個人必然應付不過來，那時穆涼婧也必然會交出一些計劃交給妙言去實時。即便穆涼婧不會讓妙言知道那些事情的真正目的，但妙言還是會參與其中。到那時妙言已經知道了太多，她若再想離開，那隻有……死，或者像太皇太後此時的狀態——癡癡傻傻。
妙言聽到穆涼婧這句強調的話，自己心中也愣了一下。
那她很快想通：既然當初是那個人救了自己的性命，好好伺候娘娘本就是報答那個人的救命之恩。以後也許會遇到困難，但有什麽困難是大得過自己的性命的呢？最壞的結局不過一種——死，但不也恰好真正報了救命之恩？
“娘娘，妙言想好了。妙言……沒有開玩笑。”
穆涼婧看見妙言眼中少見的鄭重神色。
“妙言願意，永遠伺候娘娘。”
穆涼婧心中有些動容，她朝妙笙遞了個眼色。
妙笙點頭，起身上前將妙言扶了起來。
“既是如此，我也不再多言。妙笙、妙言，現在，我要你們必須是姐妹。從此團結一致，最起碼，要完全聽從我的安排。”
穆涼婧表情肅穆。
妙笙低下頭，一如既往的穩妥。
“諾。”
妙言也收起方才的激動，恭恭敬敬地朝穆涼婧行了個大禮。
“婢子，謹遵娘娘教誨。”
看著妙言和妙笙都自己所願無比鄭重的樣子，穆涼婧輕輕吐出口氣。
“好了，鬧騰了一早上。妙笙，你快去收拾一下，待會兒我先去章華宮，然後和方婕妤一起去長寧宮服侍太皇太後。”
妙笙點頭稱是，末了又看了穆涼婧一眼，是請求同意的目光。
“娘娘，今天不如就讓妙言陪您去吧？”
妙言昨晚纏著妙笙問東問西，妙笙知道妙言是很想跟著穆涼婧走出蘭芷宮的。妙言在蘭芷宮呆得太久，她又是那樣一個怕寂寞、活潑的人。這段時間，怕是在蘭芷宮悶壞了。
穆涼婧也想到了這些。她點點頭，正想要開口答應。
“娘娘，你就帶妙笙姐姐去吧。妙言嘴笨，又不會觀察別人的臉色。等妙言在蘭芷宮裏鍛煉得好一些了，娘娘再帶著妙言出蘭芷宮。妙言自知資質愚鈍，到那時隨著娘娘也不遲。”
妙言經過方才的那場事情，真正認識到了自己身上的很多不足，也開始真正為穆涼婧打算。這讓穆涼婧很高興。
穆涼婧輕輕頷首，欣慰地看著妙言。
“你說的也對，我很高興你能這麽想。妙笙，快去準備吧。”
妙笙這才放心地對妙言一笑，急忙退了下去。
妙言也去幫忙，隨著妙笙退了下去。
穆涼婧看著她們兩人一前一後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感概：若是世上的人，都像妙言一般簡單就好了，那穆家也不會覆亡，那自己也不必此時在這深宮裏殫精竭慮……
……隻是，像妙言這樣的女孩，在這深宮裏還是少見，因為“妙言”們很難在這深宮裏活下去。如果不是因為跟得是穆涼婧，在別的妃嬪宮裏，妙言恐怕都會因為口無遮攔而輕易死過很多次。
趁著妙笙和妙言都還未進入大殿中的時候，穆涼婧轉身走進寢殿。
她熟練地將牆壁內側暗格裏的小藥瓶拿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