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乘車回宮
穆涼婧對於道長這樣的答案卻並不滿意，隻好問得更直白一些。
“那我們以後，還能到這河穀來找道長嗎？”
老道士捋著自己的白胡子，神色卻變得肅穆。
他略一沉吟，便說出答案。
“不可。”
穆涼婧不解。
“道長，我和我夫君隻是感激您，並沒有其他的想法。”
老道士點點頭，神色卻未緩解分毫。
“是了，你們大可來這河穀來找貧道。然，貧道並不會再在這河穀中修行了。”
赫連澈聽著不妙，便急忙替穆涼婧改口。
“道長大可不必如此，若是您不喜，我們可以向您保證。今生今世也不會再踏入這河穀半步……”
“不，不，不……”
老道士也急忙擺手去，語氣也隨著動作變得焦急了些。
“這隻是貧道年輕時給自己定下的規矩：生人不入住所。隻是為了便於證道。
你們自然可以再次來這河穀，甚至，那幾間木屋你們也可以隨意使用。這河穀風景很美，要沒人賞識，就錯過了。”
穆涼婧聽懂了老道士的意思，心中感到十分愧疚。
“便是我們為道長添了亂，卻使道長如此大的年紀，還要為住所奔波一次。”
赫連澈點頭，心中卻盤算著：這老道士方才那番話，倒有些像一個江湖上隱跡多年的前輩，這些年玄清門四處尋找，意欲招徠卻未果……
難怪他會問自己是不是玄清門的人。赫連澈心中有了些譜。
老道士聽得穆涼婧充滿愧疚的這句話，輕輕地咂了一聲。
“夫人這麽說可算是不對，我和你們到底是有緣。緣分罷了。”
穆涼婧點點頭。
老道士便轉身。
“那便如此吧。貧道也得去收拾行李了。夫人，公子，若有機會，你們當真也可以到這河穀遊玩一番。”
穆涼婧福身，是他們竟害得老道士還得尋一次處所。他看著老道士的背影，現在她能做的隻有高聲道別。
“道長慢走。”
老道士聽得穆涼婧這句告別，回過頭來。銀白的胡子在朝陽下熠熠發光。
“――快走吧。告辭！”
老道士的聲音在空曠的河穀出口處被風拉得特別長遠，更顯得河穀的遼闊和幽靜。
回去的路上，穆涼婧都一言不發。赫連澈以為她是因為老道士離開河穀而不開心，便溫言安慰穆涼婧。
“道長必然還有別的住所。涼兒，你大可不必如此自責。”
穆涼婧點點頭。老道士是個“人精”，從他的醫術和他故意避開人群的隱士行為便可知道。既然是“人精”，如同“狡兔三窟”一樣，必然還會有別的住所。這都是穆涼婧輕易也可以想到的。但穆涼婧覺得自己還是無法徹底釋懷。
赫連澈此時則跟穆涼婧是不一樣的心緒。老道士是分明想要做一個隱士了，可是老道士偏偏不知道“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的說法。既然他已經知道老道士的相貌特征，方才老道士扶起自己時也沾上了玄清門獨門秘製的追蹤粉。
赫連澈不信這一次，自己還招徠不到老道士！
兩人很快就要走上官道，到了官道，馬車就有了。自然，能夠回到宮中的馬車也會有。
赫連澈從懷中取出錢物，遞給穆涼婧。
穆涼婧驚異地看著赫連澈。
“你用這些錢物，去雇一輛好點的馬車。你左臂有傷，還是要注意些不要顛到……”
穆涼婧打斷赫連澈的囑咐。
“你不與我一起走嗎？到了西京，再離別也不遲啊。”
穆涼婧知道，今天這一別，他日就難得見了。
“乖。”
赫連澈還是將錢財放在穆涼婧手掌中，輕聲說著。
“一旦到了官道上，人便多了起來。若是……皇兄再聽到我和你如何如何，你隻怕在後宮會更難過……”
穆涼婧隻能接過這些錢物。可是，赫連澈也有傷啊……
“你毋需擔心我。我會一直在暗中保護你回到皇宮。”
赫連澈輕輕說著，神色中沒有分毫的猶豫。
穆涼婧隻能點著頭。
“我會告訴皇上，我是被人追殺，後來倉促之間躲在一個山洞裏，終於遇上一個獵戶，救了我的命。”
“至於那個獵戶……”
赫連澈很快地點頭，輕聲道。
“獵戶，我會立即安排。你不必擔心。回到宮中，便好好養傷，知道嗎？”
穆涼婧點點頭，也對赫連澈輕聲說著。
“你不能讓不信任的人知道你受傷的事，傷口……一定要好好恢複。”
赫連澈握緊穆涼婧的手。
“我知道。”
穆涼婧不敢多做耽擱，隻有離了赫連澈疾步向官道走去。
很快她如赫連澈所言，找到一輛馬車。馬車載著她向皇宮趕去。
穆涼婧坐在馬車裏，眼淚卻不知不覺落了下來，落在自己以前從未穿過的粗布麻衣上。
這兩天，卻終於是過去了。
穆涼婧可以猜想得到：回到宮中，陸無雙若是見她未死，為了防止自己向赫連毅告狀，陸無雙一定會想出更加瘋狂的招數來對付自己。
而赫連澈，他那平白無故消失的兩天又要如何與赫連毅交代？他的傷勢又究竟瞞不瞞得過赫連毅多疑的眼睛？
穆涼婧知道，那個鳥籠般的皇宮，正有巨大的腥風血雨正等著她。可是她不怕。
穆涼婧隻是不舍，就像一個新婚的妻子卻不得不要到另一個男人去委曲求全。
她穆涼婧並不害怕即將見到的那另一個男人。她隻是舍不得自己的新婚丈夫。
可是……穆涼婧知道，她和赫連澈，都是有自己的事業的人。那她隻能做好自己的事業，並且不成為赫連澈的累贅。
他們因為情感，已經各自綁在了一起。雖然不知道，這份情感維持的關係能存續多長時間，但穆涼婧卻還是大膽地嚐試著。
她是在複仇。複仇的同時，她也給自己做了一場夢，如果最後夢成了現實，那她自然喜不勝收；如果最後夢碎了，也隻是夢罷了。
穆涼婧一路這樣想著，徹底忽視了馬車之外愈來愈嘈雜的環境。直到她聽到馬車外，車夫忽然的一聲呼喊。
“夫人，皇宮到了。”
到了麽？穆涼婧深吸一口氣，眼中的彷徨無助便徹底消失。
她的嘴邊揚起一抹陰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