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何人送花
穆涼婧便皺眉問著。
“你現在知道本宮在說什麽嗎？”
妙言急忙點頭，聲音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
“婢子知道娘娘要講什麽，娘娘是想要借此告訴婢子，做什麽事都要誠心是不是？”
穆涼婧的臉微微抽動。
這妙言的理解能力可還是真強，竟然如此會聯想。可這明明就是兩件毫不相幹的事情……
穆涼婧卻沒有專門否認妙言的回答，而是自己加重語氣慢慢說著。
“本宮隻是有時想，本宮身份如此而已，若有難事卻要求佛。妙言，若是你，你會求佛嗎？”
妙言認真聽著穆涼婧的問題，想了一會兒才回答著。
“娘娘身份比妙言高貴的多，娘娘若求佛，妙言是斷不能求佛的。”
聽著妙言這般正經的回答，穆涼婧的唇邊卻揚起一縷笑意。終於，將妙言引導到她想要的話題上的，也不算白費她方才那一大段鋪墊。
想雖是這樣想，但穆涼婧麵上的淺笑卻轉瞬即逝。她裝做很好奇的樣子反問妙言。
“妙言，你為何這樣說？”
妙言絲毫沒發覺穆涼婧方才臉上神色的變化，也儼然不知自己正一步一步引出穆涼婧這次找她的目的。她的臉上隻是出現了幾分自備和愧疚的神色。
“婢子自知，與娘娘……不，婢子是全然沒資格與娘娘相比。婢子隻知道，若是婢子要和娘娘一起求佛，便是折著娘娘的身份，撞了娘娘的喜。”
穆涼婧看著妙言說這話時，小心謹慎，又一臉自知的模樣，心中不自覺有了些苦澀。
但她隻能先將這對妙言的苦澀和同情拋到一邊，她現在首要要處理的，是自己的功利。
“妙言何必這樣說？但確實也是這樣……”
妙言聽得穆涼婧這樣認同自己看法的話，再抬頭時兩眼中已經有了淚花。
“娘娘……”
穆涼婧抬手，打斷妙言接下來想要說的話。
“所以本宮在寺廟時就想著，像妙言你這樣可憐的孩子，可要是有什麽心願，本宮也一定要盡心盡力地幫助你完成。”
穆涼婧忽然說的這句話，令妙言一愣，連眼淚都差點忘了收回去。
娘娘這是要……幫自己實現願望的意思？
妙言的心情立馬由陰轉情。她咧開嘴朝穆涼婧殷勤討好地笑著：若真是娘娘要替自己實現願望，那自己的願望……
妙言看著穆涼婧和煦美好的微笑，舔了舔自己幹皮的嘴唇，正準備開口像報菜名一樣地報出自己的願望……
穆涼婧卻突然開口。
“本宮就想到，去護國寺之前，你有一次央本宮帶著你的朋友進到這蘭芷宮中，是不是？”
妙言皺眉，歪著頭回憶了半天，終於回憶起來。
“是的，娘娘的意思是……”
說起來，冬華那之後，還不死心地找過自己幾次，目的都是千方百計想要進這蘭芷宮。
“唔……”
穆涼婧輕輕點著頭，此時她做出一份正在思考的模樣，以向妙言側麵印證，自己這次隻是為了實現她的願望，而並非有意為之。
“本宮記得，那個宮女好像是……”
“回娘娘的話，那個宮女名叫冬華，是王昭儀的舞蘭宮裏的。”
雖然冬華這件事並不算做妙言自己的願望，但是既然此時穆涼婧的口風都鬆了，那她也就勉強再幫冬華努把力爭取一下吧。妙言暗自癟嘴想著。
“王昭儀宮裏的……好。妙言這既然是你的願望，那本宮會挑個好日子去與王昭儀說一聲。”
這哪裏是我的願望啊？
妙言在心中反複咆哮著，但這是穆涼婧的一番好意她又不可能不領，隻能起身朝著穆涼婧行禮。
“婢子寫過娘娘。婢子也代冬華謝過娘娘。”
冬華運氣可真好。事到如今，娘娘也隻是一心想幫助自己罷。妙言起身輕輕抽了口氣。
穆涼婧帶著微笑地點頭。看樣子，妙言是沒有什麽懷疑的了，穆涼婧懸著的一顆心落了下去。這也算是又一件事辦妥了。
穆涼婧不久後吩咐妙言退了下去。更多的時候，她還是更喜歡獨處。
穆涼婧手撐著額頭，靠在貴妃榻上假寐著。
妙笙輕手輕腳地進殿裏來，穆涼婧自然是發覺了。她又密又長的眼睫毛輕輕顫著，卻沒有睜開。
隻聽見妙笙一番動作的聲響，一股淡淡幾乎不可聞的清香隱隱傳來，隨之穆涼婧又聽見妙笙輕手輕腳走出殿外的聲響。
穆涼婧能夠閉上眼卻感覺如此靈敏，是源於在家時，她曾苦研過一番武功。然而天生並非是練武的奇才，加之又是個女子，穆涼婧隻粗略學習了些用以防身的武功。例如點穴，還有毛手毛腳的輕功。
但穆涼婧的武學素養得到了很大提升，這也使得她同一般的氣質、體質還有感覺方麵，都有著明顯的差異。
穆涼婧緩緩睜開眼，朝著閉眼時判斷的方位看去。
是一個青瓷的大花瓶，裏麵正插著幾支鮮豔的花。
穆涼婧起身走進那大花瓶，定睛細看。
――正是海棠。
穆涼婧的臉上不覺掛上了些許笑意。這妙笙，方才自己看海棠時，她是一副擔心自己著涼，而催著自己進屋的著急模樣。卻原來已將自己對這海棠的專注看在了眼裏，這是竟折了幾支放到殿裏麵來。
穆涼婧慢慢轉身，發現妙笙正靠著殿門處，緊張地看著自己。
“這些都是你折的？”
穆涼婧知道自己是多此一問，不是妙笙，還能有誰？還有誰看見自己那麽早時專注地看著那樹海棠花？也隻有妙笙了。
妙笙卻搖著頭。
“不是婢子折的。”
“什麽？”
穆涼婧驚訝地反問著。
“婢子確實見娘娘仿佛對那樹海棠很上心的模樣，也想為娘娘折幾支放在殿裏添添喜氣。但是婢子正要動手折，一個小太監，就送了幾支過來。”
妙笙吐字清楚地回答。
“小太監？誰送的？”
“那小太監說是……一位夫人送的……”
夫人？
穆涼婧自知自己長居皇宮，皇宮中哪裏見得到什麽夫人；未進皇宮之前也隻喜歡與男孩一起縱馬揚鞭。西京的眾多夫人都因此對她頗有微詞。而現在，又有哪位誥命夫人是還記得深宮中家破人亡的她，竟還托人送了這幾支嬌嫩的海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