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顛倒黑白
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秦飛宇已經得到了北冥國暗線的消息。
這次正是由他全權負責宸妃及安王的案件。他作為北冥國培養許久的內奸,終於要在這個時候大展身手。他的心裏也著實有些興奮,絲毫不敢怠慢了。
宮裏將那些書信以及一些其餘的證據都交到了他的手上。他一拿到手便開始仔細研究起來,試圖找到其中的破綻。
很快,他就發現了其中的不對。這些書信雖說確實是在宸妃的蘭芷宮中搜出來的,皇上也認定這就是二人的筆跡。隻是這信上的內容,未免太過曖昧露骨。
若是宸妃和安王果真有私情,他們怎麽會如此大膽在信中直言情愛之語,況且就算真的寫了,宸妃又怎麽可能如此大意,就這麽放在如此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
秦飛宇將這些疑點如實地稟告了皇上。赫連毅雖然也認同他的看法,但還是不足以打消他的疑慮,“你說的這些也有道理。但是萬一,宸妃與安王二人就是如此膽大妄為呢?這些看法不足以證明他們的清白。”
秦飛宇早知道赫連毅會這麽說,他今天來到這裏就是做了萬全準備的。
“皇上所言極是,微臣還有兩點疑點。”
赫連毅示意他快說。
他便恭敬地捧了信紙,遞到赫連毅麵前問道:“請皇上摸摸這信紙,是否與您平日裏用的不大一樣。”
赫連毅倒是從未注意過這個,聽言仔細摸了摸,再摸了摸自己書桌上攤放著的信紙,發現秦飛宇手上的雖然不至於粗糙,但是摸起來手感比他的還是要差了許多。
秦飛宇見赫連毅臉上疑惑,忙解釋道:“皇上,您和內室宗親用的都是內務府特製的信紙,安王作為皇上的親兄弟,也是皇上最器重的王爺之一,用的信紙跟皇上的理當是一樣的。可是,您看……這信紙倒像是……嬪妃的規製。”
“興許是宸妃寫給的安王的呢?”
秦飛宇笑道:“皇上,可這封可是安王寫給宸妃的回信啊。”
赫連毅的眉頭漸漸地皺起來,這麽說來,這事還真有可能是他冤枉安王和宸妃了?
秦飛宇趁熱打鐵,“再者,皇上你仔細聞聞這信紙上的氣味。”
皇上湊上了細細地聞了聞,果不其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茉莉花味?”
“正是。”秦飛宇逐條給赫連毅分析,“且不說安王的信紙上怎麽會有茉莉花香,就算這是宸妃的信紙,連微臣這個剛剛上任的新官都知道宸妃娘娘素日最討厭問這些脂粉香,宮裏整日裏焚的都是瑞腦。”
赫連毅點點頭,穆涼婧素來不喜這些尋常女兒家喜歡的東西,這他是知道的。
倒是這宮裏喜歡茉莉花香的人,赫連毅的腦海裏有了一個身影——方瑜!
秦飛宇仔細觀察著赫連毅的表情,“皇上心裏,可是疑心方婕妤?”
赫連毅眯著眼睛看了一眼秦飛宇,這個新科狀元,倒還真是有過人的聰明才智,短短時間內就能看出那麽多端倪不說,還極會察言觀色,洞察人心。
“你如何知道朕在疑心方婕妤?”
秦飛宇聞言撲通一聲跪下,重重地磕頭道:“皇上請恕罪,微臣不是有心揣測聖意,隻是,這宮中人人都知道方婕妤獨愛茉莉花,寢宮之中種滿了茉莉花,到了花開時節,香開數裏。況且……”秦飛宇猶豫了一會兒,才下定了決心般開口,“微臣聽聞方婕妤一早便傾心安王,她對安王的感情,絕對不一般。”
“什麽?”赫連毅重重地一拍桌子,一個宸妃便也罷了,現在連一向溫順聽話的方瑜都要來背叛他,這赫連澈果真有這麽大的魅力?
“皇上息怒,皇上若信得過微臣,微臣有一個法子可證實皇上的猜測是不是真的。”
方瑜這幾日寢食難安,睜眼閉眼都是赫連澈,每隔半個時辰便要差人去皇後宮裏打探消息。
她對赫連毅並沒有什麽感情,依附他取悅他隻是為了爭寵,為了在這後宮中有立足之地。可是赫連澈,那個擁有著這世界上最美的眼睛的赫連澈,方瑜幾乎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愛上了他。她從前不知道這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麽俊美的人,一笑仿佛整個世界的花都要開了。
方瑜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一步一步地沉淪進他魅惑的雙眼裏。
可是當她發覺赫連澈多次暗中幫助穆涼婧之時,她的精神支柱開始崩塌了,為什麽,為什麽她今生最愛的男人,要愛上自己在宮裏最好的姐妹?
她妒忌穆涼婧,妒忌她的絕世美貌,妒忌她可以得到赫連澈的另眼相待。而她,卻連赫連毅的寵愛都要苦苦維持。
這時,殷由卻來了攬月閣,方瑜還沉浸在擔心赫連澈的情緒之中沒有察覺到。還是身邊的宮女沫兒輕輕推了推呆呆坐著的方瑜,低聲道:“娘娘,娘娘,殷公公來了。”
方瑜這才反應過來,滿臉堆笑道:“殷公公今日怎麽有空來我這攬月閣?”
殷由今日與往日不大一樣,好像格外神秘似的,“方婕妤,快隨老奴到大理寺一趟吧。”
大理寺?方瑜腦袋裏一個激靈,是皇後買通了殷由接應她到大理寺去看望赫連澈嗎?
方瑜心裏一陣竊喜,也想不了這麽多,馬上就要見到日思夜想的赫連澈了,方瑜眉開眼笑地便隨著殷由去了。
跟著殷由一路順利地到了大理寺,殷由將她帶到了一間陰暗的牢房之中,接著微弱的光線,方瑜終於看見了赫連澈渾身是血地坐在一個角落裏。俊秀的臉上布滿了血跡,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好肉了。
“安王……”方瑜驚訝地捂住了嘴,眼淚幾乎是立刻便流了下來。
赫連澈動了動眼皮,睜開了雙眼,一向光彩奪目的眼睛如今卻是一片死寂。隻有在看見方瑜的時候,眼底才聚齊了一絲光亮,他艱難地蠕動著嘴唇,像是拚命想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