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第二十三章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文熙熙的臉在我的麵前放大，血紅色的唇張開，仿佛要將我吞沒，我的手微微發抖，文熙熙趁機抓住我右手的大拇指，把她手腕的血壓在我的拇指，對著那張自白書，按下去。我拚命掙紮，絕對不能讓她得逞，我不能簽了這個自白書。
“等等！”一個聲音阻止了文熙熙的動作，我對這個聲音非常熟悉，是陳柳。
“怎麽？不舍得？”文熙熙的聲音徒然拔高，看著陳柳的眼神變得尖利。
“我是舍不得你，我聽你的話趕回來了，我要你等等，是想再加上幾個條件，看，這是我重新打印出來的。”陳柳滿臉堆笑，看都不看我，就坐在文熙熙的身邊，殷勤地握住文熙熙的手，用消毒藥水和紗布給文熙熙細心地包紮傷口，比做手術都要認真，我從來都沒有得到他這種待遇，包紮好傷口，陳柳還對著她的手指傷口在吹氣。
文熙熙接過他手上的東西看了一會，臉上的神情才鬆了下來，向後靠在沙發裏，一條大腿擱在陳柳的大腿上，眼角斜瞟坐在地上的人，再努努嘴，陳柳立即開口了。
“雲雷，去，給你妹妹蓋上手印，你要是不想去蹲大牢的話。”陳柳把自白書扔給哥哥，哥哥一把接住，幾乎是跪著走到我的麵前，我的手指還沾著文熙熙的血。
“朵兒，朵兒，你要是不救我……我……”哥哥抱著我的腿，聲淚俱下。那張紙寫了什麽，我沒有心思細看，文熙熙的條件已經夠苛刻，陳柳還能怎麽樣？
我已經一無所有，剩下的就是尊嚴，他們就連我最後的尊嚴都要剝脫，要我以罪人的姿態出現在其他人眼前，他們要把事情做絕了，我狠狠瞪著哥哥，哥哥耷拉著臉，從頭到尾的可憐相，鼻涕和眼淚一起流。
他再不濟，也是我的親哥哥。
文熙熙說得對，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哥哥被送進大牢，特別是因為文熙熙和陳柳，文熙熙伸直手指，得意地瞧著自己刷上最新款顏色的指甲，陳柳在給文熙熙捶腿。
我覺得我和哥哥就像兩個小醜，還是等著他們施舍的小醜。
我沒有其他的選擇，文熙熙太了解我，她知道我和孟楚然的關係，這次不是用錢就能辦好的事情，孟楚然借給我的錢沒用，文熙熙不會在乎那些錢。
我用文熙熙的血按上我的指印，哥哥看到我按上手印，如獲至寶，把那張紙送回給陳柳。陳柳看也不看，就捧到文熙熙眼前，文熙熙眼角瞄了一眼，隻說了一個字：“滾！”
哥哥對著文熙熙點頭哈腰，拉著已經沒有知覺的我離開了這個我生活了三年的家。
還有我曾經的閨蜜和丈夫。
那扇沉重的大門，斬斷的是我們三個人的關係，也是建立在我們之間的對抗，從此，我和他們就是勢不兩立。
見到我呆呆的不說話，哥哥又恢複了常態，他趁著我沒有留心，從我的袋裏偷偷摸出錢包，把錢包裏剩下的幾十塊都塞到自己的兜裏，再把錢包塞回袋裏，隨便說了幾句我沒有聽清楚的話，就溜走了。
我一個人站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我不知道自己想走到哪裏，經過這件事，我覺得整個人都被掏空，文熙熙和陳柳拿走了我的一切，我的尊嚴，我的愛情，我的人生……
沒有看到紅綠燈，我走到了路中間，一輛疾馳而來的汽車按響了喇叭，我被喇叭的聲音驚醒，才知道自己站在車水馬龍的中央，我本能地避開了那輛車。
“想死走遠點，不要害人！”司機從車窗伸出頭來，對著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我退到馬路的一邊，他的話使我愣住了。在他看來，我完全是在尋死。
我想死嗎？為什麽而死？就為了文熙熙和陳柳？
所有的事情在我的眼前掠過，特別是文熙熙那張妖媚囂張的臉，陳柳看著我那張嫌棄厭惡的眼神，我沒有做錯，為什麽我要尋死？我死了，不是讓他們更高興？
一連串的問號使我清醒過來，我不能死，就算死，也不是因為文熙熙和陳柳，我要活下去，我不能輕易放過文熙熙和陳柳，就算不能報仇，我也要成為他們的眼中釘活下去，憑什麽要我哭，他們笑？
我收住自己的腳步，不管怎麽樣，我不能死，我要活著。
都市裏的喧囂聲使我徹底清醒過來，我不過是失去了老公和閨蜜，不是到了世界末日，文熙熙和陳柳都可以不要臉的活著，我為什麽要痛苦地死去？我為什麽不能更好地活在這個世上？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幾口氣，再次睜開眼睛，任由陽光灑滿自己的眼眸。
哥哥拿走了我剩下的錢，我的錢包沒有一分錢，而我的肚子向我發出警告，我準備回家隨便煮一個方便麵就算了，媽媽總是備著方便麵，就是擔心哥哥半夜回家沒有吃的，諷刺的是，哥哥一次都沒有吃上，現在換我去吃這些媽媽準備的方便麵。
孟楚然給我的錢，我不想隨便用，要留在關鍵時候，其他的時候，我總是要自己牢牢記得，我實際是一個身無分文的人。
經過一個花店，門口擺著各種不同的鮮花，我從小就喜歡花，陳柳在沒有結婚以前也會送我花，在結婚以後一次都沒有送過，我停在了這些花的麵前，呼吸花朵的芬芳，對我這種身無分文的人來說，隻有這種免費的香氣可以享受。
過了一會，我抬起頭，見到花店的門口貼著一張紙，上麵寫著招聘店員，我猶豫了一會，再看了一眼麵前的鮮花，再也沒有猶豫，撕下那張紙，走進了花店。
第二天的六點半我就起來，七點準時出現在花店，這份工作很簡單，薪水也很簡單，不過足夠我吃飯，我能對著喜歡的花朵，心情也稍微好了一點。
文熙熙和陳柳拿著我的自白書，我的名譽掃地，不能回到醫院工作，也隻能在這裏了。
花店上班的時間是連續九個小時，早上七點到下午四點。
到了十二點，我拿出從家裏帶來的方便麵，用店裏的熱水泡在飯盒裏，第一天上班，還不能指望拿到薪水，老板答應過了三天的試用期就給我工錢。
所謂的試用期就是一天要最少要賣出一百朵花。
這裏除了底薪還有提成，底薪很少，大部分都是靠提成，上班時間花賣的多，提成也就多，我以前是坐在辦公室做心理谘詢，之前三年在家裏寫專欄，要我站在大街上向人推銷我還是沒有試過，我站在街上，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一個上午，沒有賣出一朵花。
還有四個小時就下班，要是還是一朵花都賣不出去，我的試用期就危險了。
我咬著筷子，盯著飯盒，正想著要怎樣克服羞澀的心理，一定要在四個小時裏麵賣出一百朵花，門鈴響了，有人進來，一定是買花的，老板出差了，要明天才回來。
我高興地抬起頭，嘴裏的筷子還沒有來得及放下來，嘴角已經綻開笑意。
“你真的在這裏。”是孟楚然，西裝革履，兩道濃黑的劍眉對稱地躺在他立體的眉骨，深邃的眼神帶著一些嘲弄的笑意。
“請問要買什麽花？”我想起自己的遭遇，這個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算是我的恩人，我內心深處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叫，不想自己這個樣子被他看到，至於原因，我不想深究。
“你在這裏幹什麽？”孟楚然隨手抽起一朵百合花，放在鼻端聞聞，隨手遞給我，我接過他的花，用最簡單的包裝紙包好花，送回他的手裏。
“就像你看到的，我在這裏打工，這朵花算是我送你的，要是你沒事，就請離開。”我竭力讓自己保持麵無表情，我總覺得孟楚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隻是這個時候的我，沒有心情也沒有精力應付他。
“我當然有事才找你，我的時間比你的時間珍貴得多，起碼我絕對不會吃方便麵這種低下廉價的東西。你不應該用泡過麵的手來包花，花有了方便麵的味道，不值錢了。”孟楚然隨手接過花，把花和包裝紙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他再掏出真絲手帕，用力擦幹淨自己的手，好像真的擔心花沾染了方便麵的味道會弄髒他的手。
我忍住了，畢竟我沒有和他爭吵的資本，他是這裏的客人。
“你的時間太值錢，不要浪費在我的身上，要是沒事，請出去，我還要賣花。”我忍住心口的那口氣，板著臉，他毀了那朵花，我今天要賣出一百零一朵才行了。
“這裏的花我全部買了，我有話對你說。”
孟楚然從鼻子裏噴了一口氣，打了一個響指，門口的秘書立即進來，走到我麵前，非常有禮地詢問：“你們這裏是刷卡還是付現？”
我愣住了，他要買下這裏所有的花？他要這麽多花做什麽？
“刷卡，她接下來不能看店，免得丟錢都不知道。”孟楚然一句話，就使秘書拿出一張金卡，我過了一會才回神，推回了那張卡。
“你買這麽多的花幹什麽？要是你是因為嘲笑我，可憐我，就免了，你的同情心，我還用不著。”我拒絕了孟楚然，我不需要他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