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陰魂不散
第三十章 陰魂不散
蘇蘋從房間出來，見到我拿著水杯出神，她把一套幹淨的衣服放在我的膝蓋上，神態溫柔。
“雲朵，你先去洗澡換一身衣服，這套衣服我還沒有穿過，等到明天，我再去買新衣服給你。”蘇蘋把我手裏的空水杯拿走，她身上也換過衣服了，我看出，她的衣服也是非常高級的品牌，這讓我的心裏有了疑慮，蘇蘋住這麽高級的房子，她真的隻是一個護士？
“不用了，衣服差不多也幹了，不用麻煩了，我等會就出去，不用麻煩你。”蘇蘋對我的態度使我有點不習慣，畢竟我們之間並沒有蘇蘋舉動裏的熟絡。
蘇蘋抿緊雙唇，雙手互握，深呼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
“我的外公是白一展，你也知道白氏企業，我外公隻有我媽媽一個女兒，而我媽媽和爸爸早逝，是外公養大我，他很疼愛我，我長大以後想自食其力，能力有限，隻能做一個小護士，外公答應我可以自己掙錢，但是一切還是要由他們來照顧，所以，你就看到了，我一個小護士，可以住得起這麽好的房子，用上這麽高級的東西。”
蘇蘋雖然不聰明，畢竟也出來工作好幾年，察言觀色的功夫還是有，而且我的神情也表現得太明顯了，她給我的衣服也是高級定製的，我自己買的衣服，大概十套加起來才有她一套的價錢，我以前見她都是在醫院，穿著護士服，看不出她平時穿的衣服。
她一說白一展，我再孤陋寡聞也知道這個本地的服裝大戶，白一展以服裝起家，現在家族的生意都做到外國去了，沒有想到蘇蘋居然是他的外孫女。
“是不是嚇著你了？其實我也不想大家帶有色眼鏡看我，所以我一直也想隱瞞自己的身份，可是你也知道，我人笨，大家都不怎麽喜歡我，我家裏也沒有人來過，你還是我搬來這裏五年的第一個客人，歡迎你，雲朵。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告訴別人，我的外公是誰，我不想別人因為外公來接近我，我希望別人接近我是因為我是蘇蘋。”
蘇蘋話裏略帶自嘲，她對自己的弱點很清楚，幸好天性樂觀，性格較為開朗，她也不在乎，我看出她很渴望可以和別人交友，我是被文熙熙隔斷與外界的聯係，而蘇蘋則是因為自己慢熱和稍微靦腆的性格，和別人說話有時會稍微反應遲緩，別人和她試探過幾回，以為她生性高傲就放棄了，其實她的性格正好相反。
我被蘇蘋感動，正好被葉美如和陳林那張見錢眼開，唯利是圖的人刺激完，蘇蘋簡直就是雪中送炭，蘇蘋的家境這麽好，她還願意對我這麽好，隻是，我的心裏還是存著疑惑。
“蘇蘋，我什麽也沒有，我還欠下很多錢……”我說的是實話，我沒有忘記我欠孟楚然的錢，我身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蘇蘋看得上眼，至於葉美如和陳林念著的房子，蘇蘋作為白一展的外孫女，這點錢對於她來說，隻能算是她的零用錢。
“你忘了？我們一起進來的時候，你是實習醫生，我是實習護士，大家都覺得我手笨，找個血管插針頭都要找幾次，隻有你願意和我配合，願意讓我做你的護士，你都忘記了吧？”蘇蘋說起往事，臉上浮出靦腆的笑，頭稍微低下。
她不說我真的忘記了，我工作的方向是心理谘詢，需要動手的機會不多，所以我就把當時落單的蘇蘋要了當做我的護士，後來合作一段時間，又輪換了其他的護士。
“當時也是工作需要，我對你的幫助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大……”我暗中歎氣，想不到以前的我無意中的舉動，挽救了現在的我，但是我沒有蘇蘋說的那麽好，我當時也有趕緊結束選擇的過程好開始工作，不要浪費時間。
“不，雲朵，我一直都記得，要不是你，我真的當不了護士，也去不了急診室，說起來，你算是我的恩人，雲朵，隻要你有需要我的地方，隻要你開口，我一定幫忙，隻要，你不嫌棄我，我一直隱瞞自己是白一展的外孫女的身份，就是希望能有你這種是和我這個人做朋友的人……我很孤獨，從小都是一個人，大家都嫌我笨，我知道，要不是我的外公，不會有人喜歡接近我……”
蘇蘋聽到我的話，急著表白，眉眼之間有一點淡淡的憂傷，我在經曆過文熙熙的事情以後，對蘇蘋的伸出的橄欖枝，我很猶豫，不想錯過又怕再次受傷，文熙熙把自己掩藏得太好了，我對人心的了解還是太少。
蘇蘋抬頭看著我，眼神都是渴望我可以和她做朋友的希望，她的眼神打動了我，其實我和文熙熙之間很多時候都是文熙熙主動接近我，我本來性格比較隨和，文熙熙更加容易控製我，我也因為文熙熙忽略了身邊的朋友。
“你也看到了，其實我也是很笨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被文熙熙騙了這麽多年。”蘇蘋在醫院早就知道文熙熙和陳柳的事情，她自然也知道其實是陳柳在給我戴綠帽子。
“不是你的錯，是文熙熙太厲害了，你不知道，在我們醫院，沒有人喜歡文熙熙，除了男人……”說到文熙熙，蘇蘋的話匣子打開了，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我從她的話裏才知道我簡直就是一個笨蛋，文熙熙把我當成玩具在玩弄。
我苦笑，文熙熙設法把我關在牢籠裏，她在外麵呼風喚雨，我成了她眼裏的小醜。
“雲朵，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我看到你坐在門口都沒有進去，你家裏，還亮著燈，為什麽不回家？”蘇蘋在說出自己的秘密以後，用極為小心的語氣小心地問我，那種小心是生怕會得罪我，我就會丟下她那種的試探。
“因為裏麵有我不想見到的人。”我感激蘇蘋對我的坦誠，我也要拿出誠意，而且我舉目無親，唯一的哥哥還躺在醫院裏等著我去救濟，比起蘇蘋，我更加需要蘇蘋這個朋友。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蘇蘋，蘇蘋聽完簡直就是義憤填膺，把文熙熙和陳柳罵的體無完膚，我很注意看蘇蘋的神情，她不像在演戲，她是真心在為我難過。
“行了，雲朵，不要擔心，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會支持你，你的家回不了，就住在我這裏。”蘇蘋拍著心口，我看著她的樣子，不禁笑了，這個笑容還是發生這麽多事以來，我第一次真心笑出來。
我打了好幾個噴嚏，蘇蘋這才想起我身上的衣服還是濕的，她趕緊把我送進了洗浴間，我在洗完澡以後，睡到了蘇蘋為我鋪設的床上，我以為我很會難睡著，沒有想到我居然很快就睡著了，等到第二天我才知道原因。
蘇蘋第二天就去上班了，她為我準備好了早餐，還留下了一些錢給我，我想吃完早餐就回去花店工作，我拒絕了醫院的應聘，自然隻能回去花店工作，孟楚然的話隻能聽聽而已。
我起來就覺得頭重腳輕，很快我意識到自己感冒了，昨晚的葉美如給我的那盆水起了作用，我看到蘇蘋給我準備的三文治和牛奶覺得惡心，什麽都吃不下去，我勉強自己吃了一點，要是不吃，身子真的會受不了。
我回到花店上班，一切還是和昨天一樣，我看著和昨天一樣布置的花店，自己真是難以置信，在過去的一天，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
趕著上班，我來不及買藥，隻能強撐著來到花店。
上午的花店沒有多少顧客，我的主要任務是為花朵剪去過長的花枝，我剪了幾支，頭痛得更加難受，我喝了幾口水，劇烈的頭痛使我把水都吐了出來，手裏的剪刀一歪，剪刀剪到我的手指，一道血痕浮在手指，我隨意塞在嘴巴裏含著，心裏也慶幸這個血痕，讓我恢複清醒，還有幾百支花等著去剪。
“一朵花，你能賺多少？一塊？還是兩塊？整個花店的花，能在一天還是一年全部賣掉？”熟悉的聲音，孟楚然，他那對反光的皮鞋在我的眼前出現。
他真的是陰魂不散。
“你來這裏做什麽？”我勉強提起精神，他當然不會為了看花，這裏隻有我一個店員，他一個顧客。
“當然是為了我的生意，怎麽？你要自己選擇還錢的辦法，這個我沒有辦法阻止，我總可以來看看欠我的錢的人，確保她還是活著，以便我的錢還有回來的可能。”，孟楚然抽起一朵蘭花，隨手折斷，扔在地上，再從皮夾裏拿出不知道多少張的百元大鈔，扔到地上。
我的頭還是非常痛和暈，我把手緊緊插進手心，用巨大的痛感使自己保持清醒。
“我說到做到，一定會把錢還給我。”我不會在孟楚然麵前露出軟弱的一麵，他想看我笑話，我偏不。
我已經遂了太多人的心願，不能再讓孟楚然看到他想看到的，我的樣子。
強忍著鑽心的頭痛，我蹲下來，把散落在地上的大鈔，一張一張撿起來。
孟楚然的麵色有了輕微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