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說,是不是你
第六十六章 說,是不是你
經過剛才地下室的事情,大家都有些累了。周警官讓我們先回去休息,等穆老醒來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
曲洋洋和白子瀟還好,我倒是隨時要睡著的模樣。白子瀟把我和曲洋洋送到了學校門口。道了聲晚安,我拖著滿身的疲憊和疼痛趴在了床上。曲洋洋拿來熱毛巾給我敷。
昏昏沉沉一直睡到天邊大亮,曲洋洋正在筆記本麵前奮戰。我伸頭一看,是在給我寫畢業論文。捂著有些發暈的腦袋坐起來,我茫茫然看著手機不知道自己在等些什麽。
過了一會,曲洋洋似乎是打完了一段,站起來準備去倒水。猛地看到我在床上坐著被嚇了一跳,拍著自己的胸口道:“白玲,你既然起來了就不能吱一聲。不聲不響的嚇死老娘了。”
我有些茫然地看著她,親啟嘴唇:“吱。”
這下把曲洋洋給逗樂了,水灑了一地:“哎喲喂,看不出你被抓一次突然就有了幽默細胞。”
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繼續盯著手機看。
曲洋洋重新坐會椅子上,似是毫不在意道:“對了,今早白子瀟來找過你,還拿了點東西給你。喏就放在椅子上。”
我順著曲洋洋的手指尖看去,一個紙盒被方方正正地擺在桌子上。連忙換了衣服下床,打開紙盒一看。
其實就隻是一本書,一本看起來比較古老的筆記。筆記本的外皮是用羊皮製成,裏頭密密麻麻地寫著些蠅頭小字,估計要用放大鏡才看得清。
把筆記本隨意揣在口袋裏,我問曲洋洋有沒有接到穆老醒了的通知。曲洋洋白了我一眼:“拜托,在警察局當助手的是你不是我啊。周警官他們又沒有我的電話。”
我苦笑一聲,暗道自己真是睡懵了。
隨便洗漱一番,我打電話給周警官,卻是忙音。沒辦法隻好先自己去醫院看了一下昏迷的穆老,然後就在醫院樓下解決了早餐。
到了中午,穆老似乎還沒有醒過來,我支著腦袋坐在穆老的病床邊,昏昏沉沉睡著了。
一雙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抬頭一看,是穆老醒了。
“老師您渴不渴。”我連忙站起來拿起水壺。
穆老搖了搖頭,對我招手示意讓我過去。我隻好乖乖坐在病床旁。
“昨天那個人,死了嗎。”穆老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搖了搖頭,把昨天穆老昏迷後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他微微眯起眸子,看著某個方向不動。
出於好奇心,我忍不住問道:“老師,昨天那個男人是您的兒子?”
穆老緩緩把視線移到了我的身上,然後點了點頭。得到穆老親口確認,我瞪大了眼睛,想要說些什麽。穆老卻擺手示意我住口。
他看著天花板,目光漸漸拉長放遠。
原來昨天那個男人真的是穆老的兒子,在他很小的時候穆老就因為工作的關係經常把他丟在家裏自己玩。一次任務的時候,穆老喪失了生育能力。這件事他誰都沒有說。
到了後來,穆老漸漸地離開了第一梯隊,來到第二梯隊,工作更加輕鬆了。可是他卻發現自己的兒子開始學壞。
剛開始是他兒子沉迷於道術,這在普通家庭可能覺得這孩子不務正業。但是穆老見多識廣,覺得很無所謂。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兒子不再滿足於從某些書上得到的知識,開始選擇和社會上的人接觸。那些人裏有些是真的道士,有些是神棍,更甚者還有邪修。
穆老勸過他兒子,可是因為常年的疏於管教根本說不通。直到遊樂園過山車事件發生,穆老發現了是他兒子做的手腳。所以那天他才會在解剖室裏抽了這麽多煙。
接下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穆老威脅他兒子要去舉報,他兒子怒急之下想要殺了他。
“穆老,我覺得這件事可能不是您兒子一個人可以做到的。”我沉思片刻說道,順帶告訴他噬魂獸的事情。
穆老臉上滿是震驚,看來他對自己的兒子了解的還少。
“您先休息吧。我去警察局一趟看看案子怎麽樣了。”我站起身來給穆老倒了一杯熱水,順帶把護士叫過來。
警察局裏一個人都沒有,我好不容易逮到了行色匆匆的值班小警察,她穿著便服正要往外趕。
我問她發生什麽了,小警察告訴我,今天就是那個罪犯的判決日。聽說他在牢裏自殺了!
竟然自殺了!我一聽連忙跟在小警察身後,火急火燎地往牢房趕去。
這嚴格說來其實隻是一個拘留所,就在警察局附近。專門關押那些醉駕關幾天的,還有那些尚未判刑的。此時拘留所外烏壓壓地站著很多警察,我看到周警官也滿臉疲憊地站在門口,揉著腦袋。
“送搶救了嗎?”我問道。
周警官搖了搖頭,說醫護人員已經在裏麵搶救了。因為犯人的特殊,醫院不接收。
盯著太陽等了差不多十分鍾這樣,醫護人員提著醫藥箱慢慢走了出來。周警官連忙上去詢問,醫護人員告訴我們,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頓時如同被雷劈過一般,犯人死了,我該怎麽和穆老交代?這可是穆老唯一的兒子。在醫院和穆老聊過之後,我還天真的想著,可以通過穆老的關係判個死緩,這樣還能拖幾年,甚至是把他關在牢裏一輩子就行了。
沒想到他居然會自殺。有些頹然地往外走去,周警官的神色跟我差不多,兩人紛紛想到了去醫院再看一看穆老。
穆老的神色比今早上好了很多,他看到我們來還笑著打招呼,問案子進行的怎麽樣了。我和周警官誰都不敢開口,隻是一起沉著臉坐在穆老病床邊。
穆老察覺到了不對勁,故作不在乎道:“嗨,不就是判個死刑嗎。誰讓他自己作的。”
聽到這裏,我把頭埋的更低了。周警官忍不住了,低聲告訴穆老,犯人自殺了。
“不就是自殺嗎。”穆老臉色猛地一變:“不是,你說他自殺了?”
我兩人都點了點頭,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低著頭。穆老猛地喘氣起來,周警官連忙叫來護士,護士看了一眼立刻讓送到搶救室去。
是心髒病突發。周警官說穆老這麽多年來,每年的體檢都沒有問題,心髒病應該是聽到自己兒子自殺後突發的。我心情有些沉重,盡管覺得這個犯人罪該萬死,可是他卻牽動了穆老的一顆心啊。
我不知道穆老這麽多年來瞞著別人自己有個兒子是什麽意思,但我看得出穆老很愛自己的兒子,不然也不會受他的威脅。隱藏起來,應該是有苦衷的吧。
穆老搶救過來了,可是他從搶救室出來以後一直保持著呆愣愣的模樣。這讓我這個旁觀人看著都心酸。
回到警察局,值班的小警察提議去聚餐一次,讓氣氛活泛活泛。還眨了眨眼睛,說可以帶家屬。
我本來不想參加的,可是周警官卻說我來局裏工作這麽久,這是第一次聚餐,不可以推脫。我隻好叫上曲洋洋一起,沒想到曲洋洋來的時候身邊還跟了個白子瀟。
曲洋洋無奈地告訴我,白子瀟不知道從哪裏得知罪犯自殺後,就一直守在我們宿舍門口。舍管大媽來攆都不肯走。看到她出來非要跟著一起。
我擺了擺手,沒有心情計較什麽。
一堆人來到了餐館門口,小警察慫恿著周警官掏錢,周警官做出一副苦臉來。局裏的小會計才說,這一次從公費裏掏。
一桌人坐定了,其他人都十分高興地等著飯菜,隻有我和周警官一言不發,盯著桌子發呆。白子瀟一直在我身邊勸著我想開一點,這不是我的責任。
我知道罪犯的死不是我的錯,可是就是過不了心裏那條坎。要知道和罪犯見了最後一次麵的是我啊,如果當時我能夠細心一點發現他在瘋癲中的情緒,好好勸解,是不是事情就不一樣了呢?
“反正是遲早要上刑台的,這樣死還便宜了這個殺人犯呢。”坐在我旁邊的小警察並不知道這罪犯是穆老的兒子,捏著拳頭憤憤道。
我也無力反駁,跟著吃了幾口後實在食不知味,便借口出去透氣。白子瀟一直跟著我。
我們出來站在門口不久,周警官也出來了。他點上一支煙狠狠抽了幾口,猛地把煙頭砸到地上用腳踩了踩,罵道:“媽的,這都什麽事。”
是啊這都什麽事,我苦笑一聲沒有說話。周警官的電話突然響起,不知道對麵說了什麽,他猛地站了起來衝到飯館裏道:“別吃了,都別吃了。又出事了。”
來不及解釋,周警官帶著我們來到遊樂場。又是這家新開的遊樂場,又是過山車死了人。剛才還興高采烈的警察們頓時啞了聲。
“看來這是團夥作案。”周警官臉色不善地看著地上的屍體。
這一次死的是一個高中生,因為常年住校所以根本不知道這個遊樂場出過兩起事故。好不容易放了周末,約著同學一起來玩。
確切的說,是約著男朋友一起來玩。死者的男朋友此刻就蹲在屍體旁邊,一個勁地掉眼淚,口中發出怒嚎聲就像是失去了配偶的狼嚎。
大家都不忍心看,紛紛別過頭去。周警官上去給屍體劃了線後,讓人把屍體抬走。
那男的情緒激動起來,抱著他女朋友的屍體不放,紅彤彤的眼睛瞪著我們,非要我們給他一個解釋。
可是就連我們都不清楚這起是誰做的,哪裏能跟他解釋的清楚。死者的男朋友的視線在我們之間打轉,忽然定格在了我的身上,猛地衝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衣領提起。
“說,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