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抑鬱
第四百零五章 抑鬱
宣卿然聽了言辰的話,心裏頭一個咯噔,“參加……陸氏老總的婚禮嗎?”
她這樣問了一句,言辰隻覺得她或許是不願意,不願意也就沒有辦法了,反正他也不是一定就需要一個女伴的,所以就答道,“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係。”
宣卿然在這頭咬著嘴唇,眼神裏有著掙紮,她當然願意的,而且是言辰主動邀請,隻是……如果參加這個婚禮的話,恐怕是不可能避開哥哥的吧?
想到這一點,宣卿然才有了些許躊躇,可是聽著言辰這話,她馬上就放下了所有的顧慮,直接應了,“我和你一起去。”
電話掛了之後,宣卿然依舊是站在這個位置,看著牆壁上那張言辰簽售會的照片。
這個男人,恐怕永遠都不知道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了吧?
宣卿然這樣想著,其實如果不是自己托了很多關係,來應聘這個編輯的職位,或許他根本就不會知道,還有自己這麽一個存在吧?
其實宣卿然真正說起來,並不像季若愚想的那樣,是言辰的粉絲。真正意義上說起來,她和言辰現在那些粉絲,並不同。
現在的那些狂熱地追逐著所謂的辰殿下的那些女粉絲們,很多無非就是覺得言辰長得好看,這年頭花美男這麽火,忽然出來這麽一個感覺像是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的辰殿下,又長了張花美男逆生長的臉,會引來眾多女粉,是無可厚非的。
可是她不同,她對言辰的感情,不僅僅隻是因為他長得好看而已,真要說起來,她覺得,可以說是言辰改變了她的人生吧,或許現在狂熱迷戀著言辰的那些女粉絲,所知道的,都是這個年輕的花美男青春男作家長得有多好看,文采有多好,小說寫得有多好,又或者是知道他的父親是多厲害的文學家,諸如此類的信息,在網絡上隨意搜索一下言辰的名字,就能夠查得到。
大家也都知道,在代言莊澤公司的那款遊戲之前,言辰是不曾接過任何商業代言的。
這是大家所知道的,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言辰雖然從來沒有接過代言,但是卻曾經做過一次公益活動,或者說是做過一次誌願者,是對於抑鬱症患者的關愛活動,雖然隻有一次。起碼,在宣卿然看來,那是一次公益活動。
其實有時候她不太願意去回想那段時間自己所經曆的,但是卻也沒有辦法不去回想,因為自己隻有在那段回憶中,能夠找到他的影子。
她從小就性格孤僻,很是內向,隻是隨著長大之後,各種壓力增加,她的性格就越來越孤僻,內心的那些積壓已久的抑鬱,也就逐漸上升到了一個頂峰,醫生說她的病不僅僅隻是單純的抑鬱症,正確說起來,應該叫做雙向情感障礙,又可以叫做躁鬱症。
發作是反複不定的,時而激動躁狂,時而低落抑鬱。
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像是一台生了鏽的機器,腦子裏頭如同一團粘稠的漿糊一般。很多時候連反應都很遲緩。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心理治療中心,宣卿然很想把那一次理解成是言辰的一個講座,可又不能說成是個講座,因為言辰也不是什麽醫生,也不是什麽學者,更不是什麽對抑鬱症有研究的教授之類的,真要說起來,他隻能算是個類似於誌願者一樣的,或者說連誌願者都不算,總之當時就是言辰在一群病人中間說話,他旁邊坐的都是些病情不處於嚴重發作期的病人,這其中就包括了她。
那時候她已經治療過一段時間了,每天都如同置身地獄一般,甚至好多次,她都產生了幻覺。
直到他的出現,他就像是一束光,強烈的足夠照亮一個人世界的光。
宣卿然坐得離他很近,就和其他抑鬱症的患者一樣,有些雙目無神,麵無表情,就那麽坐在那裏,而且感官有時候會有些遲鈍,但是她還是能夠清楚地聞到坐在自己旁邊位置的這個男人,身上傳來的一陣非常淺淡的,酒的馥鬱味道。
那個時候言辰是不是喝醉了,她並不知道,隻是哪怕已經過了這麽長時間,現在回想起來,依舊能夠記得清楚那個時候他身上的酒味。後來她知道,那是威士忌的味道。
正因為不是什麽對這個病有什麽專業上研究的人,他隻是個誌願者而已,所以他並沒有說什麽太過專業上的話語,就像是普通聊天一樣地說話,並且現在回想起來,似乎他的話中還帶了些許酒意。或者說,他甚至都不算個誌願者,就是進來聊天說話的。
他說,“並不隻是你們才抑鬱,我也抑鬱,這個世界上好多人都抑鬱,可以說每個人都抑鬱,人活著,不順心的事情太多了,生活的壓力太大了,生命,太沉重了。活著,太累了。哈哈……”
他甚至還這樣彎了眼睛唇角地笑了一聲,那笑聲聽上去特別清亮。
“但是我還是活著,大家也都還是活著,哪怕是苟延殘喘地活著,哪怕是生不如死地活著,但隻有活著,才不枉費自己曾經承受了那麽多。對命運的不妥協,隻有活著,才不算輸。因為死了,就沒有機會可以後悔了,後悔自己明明可以看到更多的陽光,後悔自己,明明可以繼續活下去的。因為生命,太沉重了,如果輕易放棄,定然是會感到後悔的。”
他的話,宣卿然一個字都沒有忘記,明明感官那時候已經遲鈍了許多,依舊記得他身上淺淺的酒味,依舊記得他說的每個字,包括他後來說的,“像我,我就挺抑鬱的,不過我還是活著,活下來了,不高興就在書裏寫死兩個人,發泄發泄也就過去了,趁著還有後悔的機會時好好活著吧大家,因為我們以後要死很久的。”
好好活著吧,因為我們以後要死很久。宣卿然聽到他這句話的當時,就微微勾了勾唇角笑了起來,天知道那是她時隔多久都沒有露過的笑容了。隻是後來她才知道,言辰根本就不是什麽誌願者,也不是什麽醫生學者,因為有護士過來說了一句,“371號言辰,到你了,江醫生在三診室等你。”
他也隻是個來接受心理治療的人而已。
但隻有宣卿然,隻有宣卿然認為,他那次是來做公益活動的,而不是過來接受心理谘詢治療的。
因為起碼,他拯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