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最壞的可能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最壞的可能
“顧老先生,我溫言初,也不是傻瓜。”
言初說完這句之後,顧奉賢在那頭表情也掛不住了,一下子自燃也說不出任何話來,隻緊緊皺著眉頭,然後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忙音,溫言初已經掛了電話。
他狠狠地就將顧揚地手機摔到了地板上,摔得稀爛,暴怒的老人一臉的獰色,就這麽狠狠地瞪著顧揚,“你看看你幹的好事兒!我顧奉賢這輩子怎麽就得了你這麽個不爭氣的東西!要不是你是我親生的我真是恨不得殺了你,年輕的時候花天酒地,搞大外頭女人的肚子,生個野種,還上門逼死原配,我一生打拚下來的家業,你上手這些年也算是敗得個七七八八,這一次還淪落到要靠那野種去聯姻嫁人頂公司名頭貸款這種手段……”
顧奉賢氣得不行,手中的柺棍直接就朝著顧揚砸了過去,“你可給我聽好了,老頭子我是沒幾年好活的了,你是少說還有二十年的命,公司要是垮了,你從小養尊處優長大,苦日子你過不過得來,你自己看著辦吧。”
顧芷雲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倒是沒有什麽變化,隻關切地說道,“爺爺,您別生氣了,我扶您回房間吧。”
說著就走上去攙扶了顧奉賢朝著老人房間過去,垂眸的時候,眼底裏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閃過,眸子裏一瞬間陰鷙下來。
走到走廊上的時候,顧奉賢就恨鐵不成鋼地說了,“唉,要是你爹有你一半懂事有你一半聰明就好了,唉,芷雲哪,當初你媽媽聰明,她要還在世,有她幫著看顧公司,咱們承州集團也不會成今天這個樣子……”
顧芷雲垂頭不語,隻是臉上的表情更冷了幾分,“爺爺,媽媽已經死了,死了好多年了,再提這些,也隻是徒增傷感罷了。”
顧奉賢知道她是傷心了,也沒再說。
扶老人回了房間再出來後,到客廳就看到了顧揚頹然的臉色,他抬眸看了顧芷雲,臉上的表情有了些懇求,就這麽伸手抓了顧芷雲的手。
“芷雲啊,你幫幫爸爸吧?溫言初那邊是指望不上了,還賠了這麽一筆進去,老程家不來找麻煩都已經阿彌陀佛了,再這樣下去,要是這個項目資金鏈斷裂的時候,周轉那邊又遇到麻煩,承州集團就真的沒有翻身之地了,芷雲啊,你幫幫爸爸吧?”
顧揚說得懇切,隻是這些話卻是讓顧芷雲原本對這個父親就沒有什麽溫度的心,越發冰涼了下去,她隻是輕輕說了一句,“我是你親女兒,二十五年來你看著我長大的。”
顧揚一臉的痛苦,但還是片刻不停地繼續說道,“爸爸知道,爸爸知道一直以來都是我對不起你,芷雲啊,你就幫我這一次,隻要你這次和明遠集團那邊成了,那些貸款一下來,製造一個假象就好,然後我送你去國外……去過好日子。”
說著,顧揚緊緊抓著顧芷雲的手,“算是爸爸求你了,是爸爸對不起你,芷雲,你就幫我這一次……就這一次……”
很顯然,顧揚已經被逼到走投無路了。
顧芷雲的臉色很冷,臉上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任何表情,然後她嘴唇輕輕動了動,頭也微微搖了一下,“不,爸。恐怕是我要對不起你了。”
……
另一頭,言初掛了電話之後,心情也不怎麽好,手中的勺子也放了下來,沒了胃口。
程柯看著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不高興了?”
言初咬著嘴唇點了點頭,“我寧願……他們依舊是之前的態度,那種趾高氣昂的態度,恐怕還不會讓我覺得這麽惡心。”
她再看了一眼那些文件,眸子中已經沒了什麽高興的情緒,也笑不起來了。
程柯輕輕展開手臂,將椅子轉向她,“來,過來。”
言初一語不發地靠到他的懷抱裏去,辦公室的暖氣似乎都不再溫暖,但是他的胸膛卻始終溫熱。
“你要真的是陸程柯,而不是程柯。或者,你是程柯,但不是我丈夫,我會經曆什麽?”言初第一次細細地問他這件事情。
程柯沉默了半晌,沒有回答她,辦公室裏頭安安靜靜的,隻有加濕器在噴吐著白色的霧氣。
過了一會兒,言初才聽到了他低沉的聲音,“你可能會經曆的是,和一個男人結婚,然後得到一個公司作為嫁妝,公司法人會變成你的名字,接下來會以你的名義貸款,審批程序通過,貸款的款項撥下來。”
“這些,都是我知道的。”言初輕輕說了一句,“隻是,然後呢,當初你說的那個,我會悄無聲息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是什麽意思,我……會死,是麽?”
程柯不想說出那些讓她難過的話來,可是他知道,她想要知道這些,她想要知道可能的真相。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然後點了點頭,“最壞的可能,你會死。我媽媽是南方人,我媽媽娘家的產業都在南方,那邊,曾經就有個公司,用過這樣的手段。或許,你會經曆一場精心謀劃的意外,可能是車禍,也可能是自殺。你會背負攜款潛逃的罪名,然後,身敗名裂地死去。你會死,如果我不是程柯的話。”
溫言初沒有做聲,沒有流淚,也沒有顫抖或是害怕,在他的懷裏,她知道,自己不用害怕。
隻是心一寸一寸地冷下去,像是血液都凝結成凍人的溫度。
她深呼吸了幾下,抬起頭來,深深地看著他的眼睛,“所以其實,這就是你所在的世界,是麽?並不隻是顧家是這樣,而是,這個世界……原本就隱藏了這些黑暗的東西,是麽?”
程柯點了點頭,這也是他為什麽明明知道她難過,也將這些都講出來告訴她的原因,她總應該知道規則。
因為,她已經被動地被他拉扯進來了,或者說在這之前,顧揚就已經想要將她拉扯進來了。
單純,是致命傷。
“嗯,你害怕麽?後悔了麽?”
他又問道這一句,後悔了麽?
隻是這一次,溫言初的答案卻不再是點頭。
“害怕。”她應了一句,“但是,不後悔。”
她抬手輕輕摸他的臉,“我之前的後悔,是因為我害怕我會將你拉扯到危險的境地,但是現在我知道,你是安全的,那麽,我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