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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夜夢驚魂

  原本是意外弱水死亡案件,因為鍾奎的固執和多管閑事,變成了謀殺案。死者肖旭,泰安村人,生前被用鈍器砸碎顱骨致死,接著被拋屍在黃崗村河邊。


  鍾奎糊裏糊塗的被帶到縣城公安局,糊裏糊塗的在一張紙上按下指印。帶他去的原因是,他的舉止言行有些不正常。


  而最大嫌疑對象,就是那位船老大。當工作人員把死者的相貌,在鍾奎細致的描述下,用素描繪畫出來後。讓船老大指認,沒想到他矢口否認,認識肖旭。


  兩個當事人都被暫時扣留在局裏,一個是鍾奎,一個是船老大。扣留時間不能太長,須得盡快找到相關證據才能定他們倆是否對肖旭的死亡構成嫌疑罪。


  刑警隊連夜在發現死者的河邊樹林裏尋找線索,想必也找不到什麽線索,連日來的雨,加上肖旭死亡時間已經過了24小時,即使有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也被雨水衝刷得幹幹淨淨的。


  透亮的白熾燈下,嗡嗡飛旋著各種蟲子。吸血的蚊子,輕輕鑽進毛茸茸的腿杆處,狠狠吸滿一肚子的血液,慢騰騰貌似飛不動的樣子,靜悄悄無聲息的貼在牆壁上。


  牆壁上,星星點點,黑紅色的點,應該是以前那些被拘留人員在裏麵混時間。拍打貼在牆壁上的蚊子留下的痕跡,那些吸血吸得肚兒圓的蚊子是飛不動到好遠的,隻能近距離停滯下來,還不得成為扣押人員消遣的目標。


  船老大臉灰蓬蓬垂頭喪氣的樣子,耷拉著腦袋瓜子,嫣嫣的蹲在那一言不發。心裏琢磨著,這一賠償下來,家底子恐怕都給倒騰光溜溜的了。心,一下一下的揪得疼,他心疼錢!


  鍾奎也有些後悔,尼瑪的,這算什麽事?操,真是自己找事兒。其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好了,完全不關自己的事。


  想想看見肖旭那腐爛的遺體和臭烘烘的氣息,他就想吐——他開始感覺有些懊悔。


  拘留室的飯不好吃,二二三!在他們倆來看,隻能算是吃個半飽。


  五髒廟也他媽的奇怪,沒有填報,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事沒有做好,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睡不著兩個漢子就坐起來拉家常。


  船老大不知道鍾奎是怎麽進來的,也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麽事被扣留。他現在沒有閑心來管別人,腸子都悔青了的悔。多年來,在河邊風風雨雨都經曆過了,偏偏這次就出了事。


  每一次維修船,老婆都心疼得要命。就更不必說還花費一筆錢,加入什麽保險公司。家裏的二層樓房,以及一些購買不久的電器,都有可能被有關部門出麵給處理掉,用來賠償死者的喪葬費。


  拘留室裏非常之壓抑,鍾奎雖然曾經兩次戴上銬子,也沒有這麽莫名其妙的給拘留在這裏。這還是第一次,他悶悶不樂的瞥看了眼前這個一直低頭不語的船老大。


  “哥子,你家裏還有什麽人?”


  船老大無神的眼睛,懶拖拖的傲視一眼這位黑臉漢子。甕聲甕氣道:“要你管?”


  “額!”是啊,自己管那麽多幹嘛?無聊透頂!鍾奎討了個沒趣。不好接著搭訕下去,隻好一頭倒下睡在靠門那一張單人床上。


  床上沒有被子,隻有一張薄單子,可以簡單的覆蓋在身上。可是這裏的蚊子太多,老是在耳畔嗡嗡嗡飛過不停,想要喊給一盤蚊香什麽的,又不敢喊。


  船老大悶坐了一會子,也無聲的躺下。


  他們倆沒有說話,急得外麵監視他們的公安局人員,急得跟什麽似的。鍾奎和船老大之所以被關在一間屋子裏,其實是想要從側麵觀察他們倆是否是認識的,或者是參與殺害肖旭案件的嫌疑人。


  接手這一案件的人員在河邊無功而返,就把希望放在這兩個人身上。結果不然!他們倆好像根本就沒有什麽關係,不但沒有多說話,好像還充滿敵意各自都在防備對方似的。


  卷縮在床上的鍾奎,還暗自慶幸,幸虧沒有把自己認識肖旭的事實說出來。他們這樣扣留自己,也是想要試探一下,並沒有真憑實據證明自己給肖旭的死亡有關聯。說不定明天就要釋放自己回家,好一陣胡思亂想,不時的伸手拂動一下蚊子的侵擾。


  船老大身心俱疲,長籲短歎,努力穩定——一半兒綠色的牆體,一半兒白色的牆體,是那麽的鮮明。他終於迷迷糊糊的如夢中,恍惚中覺得老婆就在身邊。老婆的一隻手搭在他的身上,習慣性的伸手去把她攬住在懷裏。


  若有若無一股怪味刺鼻而來,迷糊中使勁的嗅嗅,這個是什麽味道--緩慢的睜開眼睛一刹,一雙白煞煞的眼珠子,恨恨的瞪著他,同時看見了一張最不願意看到的臉--腐爛得已經不成樣子--

  “啊……不要--”


  船老大歇斯底裏的狂叫,嚇得鍾奎渾身一顫。他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睛,驚訝的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一閃不見。


  是肖旭?在半夜三更,盡管這間屋子裏燈光透明,一直就沒有熄滅過。鍾奎,作為常年給這些邪靈打交道的人。也為之小小的驚嚇了一下,爾後苦笑一下,愕然搖搖頭急忙起身去喊醒還大口喘息,不停亂蹬亂舞動雙手的船老大。


  “哥子,你醒醒。”在鍾奎的呼喊下,船老大驀然驚醒。


  他臉如死灰般難看,額頭密密匝匝滿是汗珠子。他驚慌失措的抬頭,一對死魚般的眼珠子,直愣愣的盯著一處,口裏呐呐自語道:“不是我害你的,別嚇我。”看他的樣子,就知道神智還處於恍惚中。


  “你看見她了?”鍾奎壓低聲音湊近了問道。


  船老大忽然神經質的愣住,定睛看了一眼鍾奎,一改之前慌亂失措的神態,冷冷的說道:“看見什麽?沒有的事,別胡說。”


  在之前,船老大自持是有身份的人。在他們村莊裏,他算是唯一的殷實戶。所以對誰都目空一切的樣子,對鍾奎自然也沒有好臉色。


  人與人之間,如果心存防備之心和距離,那就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也就是這樣,鍾奎和船老大在室內,相處了將近四五個小時,總共沒有說上三句話。所以他也懶得搭理這位高高在上的船老大,再說了自己心裏也有事,他們倆之間真的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現在,鍾奎近距離觀察到船老大,晦暗照頂,麵無人色。一看就是被不好的東西給糾纏上了,不過在這種時候,如果說出來,恐怕對自己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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