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盲者10
路昭聽到聲音的時候, 白時彥已經掉進了水裏。
他忘了去呼救, 隻是本能地撲楞著手。
“白時彥！”
路昭突然很害怕。明明隻是個遊泳池, 可他聽不到那人的聲音, 怎麽會這麽害怕？
“你在哪？！”
路昭失明了二十多年，可今天, 是他第一次那麽想看見。
他看不見，聽不清他在哪。但他想救他。
路昭幾乎是強行逼迫自己要靜下心來的。
找尋到他發出的聲音的源頭, 路昭顧不得其他，跳了下去。
白時彥被救上來，還有點懵。
路昭看不到他的臉，也聽不到他發出聲音，掄起掌就去拍他。
“白時彥！”
白時彥嗆了口水, 一下子吐出來。
“咳咳！咳咳…”
“你還好嗎？”
白時彥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沒事…謝謝你救我…”
路昭的麵色有些不自然。他聽到周圍來了陣陣腳步聲，立馬站起來離開他身邊。
白時彥沒了支撐, 倒向一邊。
“你要走不會先說一聲？”
“看你還能指責旁人, 應該是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看著路昭的背影，白時彥竟然感覺到了一點落寞。
路昭把自己關在浴室裏，任冰冷的水從頭頂衝下來。
剛剛的自己, 很慌亂, 很焦急。這不該是對著一個平白無故的人該有的樣子。這不該是他一貫冷漠之後的差異，這不該是他偶然表露的善心。
不管是什麽，路昭都不願意去承認。
但他很清楚，那一刻急切地想要看見的自己，是真的很害怕。
白時彥掉水裏之後, 難受了一陣子，可沒一個小時，就又活蹦亂跳的了。
趙管家原先還擔心著，這時候看他在外頭逗pipy玩兒，哪裏像是個剛剛嗆了水的樣子？一時間有點想笑。
真是個有意思的孩子啊。
Pipy雖然是和白時彥玩兒著，但它能感覺到他的不對勁。好像有點難過。
Pipy仰著頭去舔白時彥的臉，把他整張臉掃了個遍。
白時彥低頭看了看pipy。
“你這隻傻狗，跟你那個主人還真不一樣。”
“嘖嘖，你看你那個主人，一天到晚都是事，有他在就不得安。一分鍾換一張臉，真拿自己當京劇演員呢？”
Pipy搖頭晃腦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隻是去拱他。
白時彥歎了口氣。
得，這大傻狗跟他那個變臉主人一樣磨人啊。
白時彥吃了晚飯回主宅的時候往樓上看了看。樓上的燈竟然是關著的。
這很不像路昭的風格。據說他房間的燈是幾十年如一日地亮著，雖然他也看不到。
趙笙從樓上下來，看到白時彥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簡直是恨不得把白時彥生吞活剝。
白時彥默默吞了口水。我好像沒做什麽讓她生氣的事吧。
“白時彥！”
“小的在！”
趙笙剛想發火，卻被他這句話逗得一笑，還得忍著，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那張好看的臉就有些奇怪了。
“你別跟我這貧！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惹了少爺不開心，但我告訴你，少爺不開心，都是因為你！你得負責！”
白時彥有點懵。
這戲不對啊。怎麽有女孩子讓他負責，對象卻是個男人？
“趙笙，我也想知道哪裏惹了你的寶貝少爺，但我發誓，我沒想過讓他生氣啊。”
“哼，誰知道你想的是什麽！不知道爺爺為什麽會把你這樣的人留在身邊！簡直不可理喻！你一點也幫不到少爺，反倒還惹少爺生氣！我一定會讓爺爺趕走你！”
趙笙生氣地大踏步往前，飛揚的頭發還甩了白時彥一臉。
嘖嘖，這房子裏，真是誰都不能惹啊。
主宅裏通常隻有pipy，它睡在最外麵的房間，那裏頭有個狗窩。白時彥的身份是得跟pipy在一起的，所以也得睡在主宅。雖然他的房間還沒pipy的大。
659對於他吃過了還跑廚房去的行為很不解。
係統：“你不是吃過了？”
“我是吃過了啊。”
係統：“那你還來廚房？下毒？”
白時彥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來。
“拜托，我為毛要下毒？”
係統：“因為你要瘋了。”
白時彥給了係統一個深深的白眼，就差把眼珠子給扣出去再砸到它腦袋上了。
“你還知道我要瘋了？這不是你給我安排的差事？”
“你可真逗啊。我真是有個好係統啊。”
係統：“你知道就好。你繼續吧，要是想要毒|藥，我會給你提供的。”
白時彥出了係統，看了眼麵前的那鍋麵，突然很想給掀翻。
所以他現在是想給路昭那個渣男下麵吃？也是賤到沒邊了。
白時彥端著麵上去的時候，還是想抽自己，但他的腳步沒停。
“我做了麵，你吃不吃。”
聽到他帶著冷淡的聲音，路昭有點慌亂。
心裏頭突然像是有隻小鹿在亂撞，卻讓他有些莫名的柔情。
路昭覺得，自己一定是病了。還病得不清。
“進來。”
白時彥沒想到他會讓自己進去，不過一想到他看不見，也隻好給端進去。
屋裏沒開燈，隻有從窗子外頭滲進來的微弱的光，白時彥借著那點光看過去，路昭站在那，都不像個人。
“怎麽不開燈，你屋裏不是一直開著燈嗎？”
“開了也沒用，我看不見。”
他這話一出來，白時彥就不知道怎麽圓場了。
尷尬地笑笑。
“嗬嗬，來吃麵吧。”
路昭轉頭對著他的方向，能想象到那人現在的樣子一定是深惡痛絕的。
“我看不見。”
白時彥愣了會兒。
“我知道啊。”
“我沒辦法自己吃。”
白時彥傻眼了。
“所以之前都是鬼在吃？”
路昭麵不改色心不跳，一點也不害臊。
“可能是的。”
白時彥深吸一口氣，逼著自己對他態度好點。
“所以你想怎麽樣。”
“喂我。”
白時彥真想這一碗麵糊他臉上去。
“你能別逗了嗎？”
路昭頓時冷了臉色，站在那裏不動一下。雖然是閉著眼，但白時彥總能感覺他在狠狠瞪著自己，就像要用眼神把自己給扒光，再剝了皮，抽了筋。
“你覺得，好玩兒嗎？”
白時彥沒聽懂他的意思，隻是覺得今天的路昭壓抑地可怕。
“什麽？”
“你覺得，這樣好玩嗎？”
“佯裝著一副好人的樣子，來把你不必要的善意施舍給我？但你好像搞錯了對象，我不是你可以隨意做派的人。”
白時彥這下聽懂了。他一直以為，路昭頂多了脾氣古怪了點，但都是有原因的。但現在看來，他根本就是對這個社會抱著最大的恨意。
“我沒有那個意思，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
路昭冷笑一聲。
“那你告訴我，怎樣才是不想多。難道你不是趙管家找來的？你不是一開始就打著要影響我的主意？你為的不就是一筆錢嗎？”
“他答應給你多少？我現在給你三倍，馬上離開。”
白時彥覺得這話很耳熟，有點八點檔腦殘劇的感覺。不過角色好像不對。怎麽說也不應該是路昭讓自己滾啊，要說也得是趙管家啊。
“我來純屬是要當個什麽導盲人的。”
“白時彥，你拿我當傻子呢。導盲人，虧你想得出來。為了騙我，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白時彥沒覺得這麽委屈過。
是，他的目的確實是想接近他，改變他，但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啊，讓他能看見，難道對他來說不是件好事嗎？
但從他的視角，這件事怎麽就變得這麽不堪了？怎麽就讓他這麽生氣？
白時彥是真的搞不懂他，搞不懂他的腦回路，也不明白他到底在怕什麽。
“路昭，你真的想多了。不管怎樣，趙管家是關心你的。還有，你確實受過傷，但這不是你傷害別人的理由。”
路昭緊閉著一雙眼，在燈光下極其恐怖。他衝過來的樣子，真的一點也不像盲人。
“不要太拿自己當回事。”
白時彥能感覺到和自己隻有幾厘米距離的路昭現在有多生氣。他渾身上下就像是冒著寒氣，隨時會把自己給冰封起來。
“但我說的沒錯。我不是個事，你也不是怎麽個事兒，憑什麽你以為這世界就要圍著你？就你受過傷？就你遭遇過不好的事？”
“大少爺，你還真是天真無邪。這世上比你慘的人多了去了，你憑什麽就認為自己是被上帝拋棄的？”
路昭的一雙手緊緊攥住，強忍住怒火才能不讓自己去掐死他。
“脫。”
白時彥有點懵。這畫風轉變的有點快了。
“我讓你脫。”
“脫…什麽？”
路昭微微抬起頭，臉色黑得白時彥都要不認識了，那緊緊蹙著的眉頭現在都能夾死個人。
“你不脫，我幫你。”
作者有話要說： 歐吼~明天上大菜~
記得收藏新文《金主他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