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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拆遷衝突

  醫院的走廊裏充斥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像是傍晚剛剛消過毒。郝昊天就蹲在急診室門口, 頭都快埋進自己膝蓋裏了。


  “秦叔怎麽樣。”陳河一路從家趕到老城區這邊的醫院,邁著大步過來問道。


  郝昊天抬起頭, 紅著眼圈,“在裏麵縫針……”


  陳河嘖了一聲,眉頭皺著看向老城區這片的人, “怎麽回事?”


  老城區這片跟秦優南熟的大多也認識陳天遊,這會見到陳河,也沒什麽可瞞的, 就一股腦地全說了。秦優南之前說過的, 沒說過的, 他們全說了。


  陳河聽完,臉陰的不像話。


  從半年前, 跟他們談拆遷事項的人就從新北區拆遷辦變成了大梁恒際,不僅承諾的拆遷款比之前少了不是一點半點,就連來人的態度都大相徑庭,頗有再不搬走就強拆的意味。


  秦優南和幾個兄弟是見過世麵的,以前大家都是老流氓,誰怕這個?就由他們帶著, 把大梁恒際的人堵在老城區口, 這一片誰也不鬆口。


  一開始大梁恒際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也沒著急開發,最近這是政策文件下來了,港城要大力發展旅遊, 大梁的人才坐不住了,三番五次地派人來談。


  每次來談都帶一堆禮品,可秦優南一步不退,堅定地要讓他們給老城區的居民應有的資金補償。


  這一來二去,大梁恒際急眼了,這兩個月來,隔三差五地就叫人來鬧事。


  往巷子裏扔燃燒瓶啊,把居民家的貓狗弄死掛在人家門口啊,卸了汽車三輪的車軲轆等等。老城居民區破舊,根本沒有監控,報警也沒用。後來居民紛紛在自家門口裝了監控,才消停一陣,過幾天,就又有新的手段騷擾他們。


  老城區居民們老實了大半輩子,頭一回被人欺負成這樣,就今天下午,又來了一大幫人來鬧,還撞傷了一個四歲小孩。後麵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居民跟鬧事的動起手來。秦優南趕到的時候已經打的不分敵我了,他進去攔,就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往後撞到了一輛報廢三輪上,衣服被劃破,手臂被割了一道十寸長的口子。


  “帶頭的是李誠,我看見了……”郝昊天蹲在地上抹了把臉。


  李誠是郝峰手底下的老人了,當年是跟著陳天遊的,後來陳天遊不幹了,就去了郝峰那。


  陳河抬手捂著臉呆了會,悶聲說道:“你是今天才知道?”


  郝昊天點著頭,哽咽道,“我一直以為他就是收收賬、組點那種局,我沒想到他會去欺負秦叔……”


  陳天遊和秦優南早就和郝峰不是一路人了,這人手下不幹不淨的,為了錢什麽都敢幹。陳河嗤笑一聲,那種人能教出郝昊天這麽看著缺魂但也算良善的兒子真是見鬼了。


  “小陳哥?”旁邊有人叫陳河。


  秦優南主張別把事鬧大,他們拿錢和平解決就行,可現在那幫人就在他們頭上拉屎撒尿,這幫人沒秦優南那性子,都恨不得那些家夥跟那幫子流氓幹一場。


  陳河是陳天遊的兒子,他們請陳河拿主意。這會荀六也開車過來了,見到陳河一臉慍怒,就知道這事不簡單。


  “怎麽著啊?”他問道。


  陳河吸吸鼻子,把衣領拉到最上麵,“叫人來,在新北老城居民區守著,別讓他們再打起來,也別讓他們挨欺負。”


  “小陳哥……”旁邊有人不同意,他們這幾個月覺都睡不好,怎麽就不能打那幫人一頓呢!


  “那幫人是職業混混,惹了事,拘留所住一陣出來了就接著混,你們呢?”陳河抬抬下巴,在場不少都有正經工作的,“你們跟他們幹一架,一起去拘留所,事鬧大了再蹲個監獄,工作不要了,家也不養了?”


  “你們消停在家呆著,我給你們守著,”陳河看向荀六,“跟郝峰說一聲,要麽通知大梁的人按之前定好的補償款簽合同,要麽就耗著。”


  “不用跟陳哥說?”荀六有些擔憂。


  陳河沉默半晌,“別說了。”


  他在,這事就是他和郝峰的事;陳天遊回來,這事就更複雜了。


  “你,別蹲這跟奔喪的似的了,去裏麵看看秦叔咋樣了。”陳河抬腳碰了碰縮在那裏的郝昊天。


  郝昊天腿都蹲麻了,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一臉委屈地看了陳河一眼,才進了急診處理室。


  “這小子平時不是挺橫的嘛,這是誰踩著他尾巴了?”荀六納悶道。


  陳河看向處理室,沉聲道:“他親爹禍害他最親近的叔叔,估計他一時半會接受不了。”


  陳河送秦優南回家,之後又把郝昊天送回家,折騰到半夜才回自己家。本以為蘇唐早就走了,走到樓下卻發現家裏燈還亮著。陳河走到門口,鬼使神差地抬手敲了敲門。


  蘇唐拉開門,一臉困倦,“你沒帶鑰匙?”


  陳河笑笑,他插兜的手就摸在鑰匙上。


  客廳的燈亮著,餐桌上擺著習題還有演算紙,十幾頁紙,都是蘇唐等他的時候寫的。


  “你要不要吃東西,我把菜和米飯給你熱一下。”蘇唐看到陳河輕輕點了點頭後,去了廚房,熟練地把盤子送進微波爐,嘴裏小聲念著什麽。


  陳河脫下外套過來,才聽清蘇唐說的是“排骨一分鍾,花菜兩分鍾,米飯兩分鍾……”


  等微波爐熱好飯菜的時候,蘇唐就靠在廚房流理台旁,頭往下垂著,頭發鬆散著,透出睡意。


  陳河看著眼底發熱,把人拉到臥室,“床單被罩新換的,困了就睡。”


  “那你呢?”蘇唐問道。


  “我吃了飯去客房睡,”陳河揉了揉蘇唐頭發,“浴室櫥櫃裏有新的牙刷和毛巾,你早點休息吧。”


  蘇唐就這麽留了下來,他洗漱完躺在陳河的床上,如陳河所言,床單被罩都是新洗出來的,帶著淡淡的橙花香,和陳河身上的味道很像。


  是讓人安心的味道。


  他聽著客廳碗筷輕微碰撞的聲響,然後是陳河吃完將碗筷放進洗碗機的動靜。直到聽到客房的門關上,蘇唐才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去了學校,戴子同他們就都知道了,上著課就瘋狂地給陳河使眼色,示意他看微信。陳河頭也不回,自顧地趴著寫寫畫畫。


  戴子同微信和他說什麽他都差不多清楚,無非就是問他昨天怎麽回事,為什麽不叫他們,再嚴重一點,就質問陳河是不是不拿他們當兄弟了什麽的。


  蘇唐看戴子同激動得佛係班主任都快看不下去了,用手臂碰了碰陳河,“你給他回個消息。”


  不一會,戴子同就收到了陳河的消息。


  —港城的驕傲陳河:老實點,別跟個招手氣球人似的。


  戴子同罵了一聲,坐正了身子。挨到下課,就立馬衝了過來,“六哥說你晚上還要去新北,我也去!”


  陳河頭也不抬,“滾遠點,煩。”


  戴子同就趴在陳河和蘇唐中間,拚命地貼著陳河,“咱們不是兄弟嗎,這麽大的事你不帶我去,是不拿我當兄弟了嗎?!”


  陳河被煩的沒邊了,抬手勒住戴子同脖子,“同子,我說實話吧,咱們其實就是表麵兄弟,真碰上動手的,你們仨還不如仨燒火棍子,知道麽?”


  “疼,疼……”戴子同拍著陳河手臂,示意他放開自己。


  陳河鬆開他。


  戴子同揉著自己被勒紅的脖子,嗔怪道:“我知道,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怕我們挨揍.……你直說,你怎麽才能帶我們去!”


  陳河翻了個白眼,“你傻逼啊,老子刀子心,我怕最後你們被人打的渣都不剩!非得去,行啊,打過蘇唐,你們愛去去!”


  莫名被牽扯進來的蘇唐抬起頭,看看陳河又看看一臉不服的戴子同,“怎麽算打過我?”


  “嗬嗬,給戴渣男三十秒就可以,三十秒之後蘇唐就會掐著他的人中求他不要死。”劉克洲在一旁涼涼地說道。


  戴子同也自認自己和蘇唐打最後隻能跪了的結果,撇撇嘴,一臉心不甘情不願。


  “行了啊,我們是去看著又不真是打架,湊什麽熱鬧啊,”陳河伸手拎了拎劉克洲空蕩蕩的校服袖子,“就這小胳膊腿,真打起架來,跑都跑不掉,真把你們弄出個好歹來,忘了上次我破相那回了?”那回徐燦陽他媽好英勇地在陳河臉上來了兩道。


  “知道你們擔心我,放心吧,不打架,啥事沒有。”陳河跟哥幾個保證道。


  哄好了那仨,陳河坐回來看到蘇唐正看著自己,他有些心虛地幹笑,“怎麽了?”


  蘇唐眸色深深的,像是陳河所有的漫不經心都能被他看透,“剛才你是安慰他們的吧,其實問題很嚴重。”


  一群打砸的社會混子和深受其害的拆遷戶們,矛盾已經不能再激化了,問題相當的嚴重。


  “警察還有市政府不管這事嗎。”蘇唐問道。在他的認知裏,這兩個職能部門不可能放任矛盾激化愈演愈烈的。


  “大梁恒際是我們市最大的企業,你知道它每年會給港城帶動多大的經濟效益嗎,”陳河敲敲桌麵,“有些人的利益可以被犧牲,有些事情,他們可以看不見。”


  蘇唐咬了咬牙,“晚上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陳河想也沒想。


  蘇唐皺起眉頭,“我能打。”


  陳河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那也不行。乖乖呆著,等我回來跟你說件事。”


  關於蘇唐父親的。


  作者有話要說:記得評論,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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