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片約
樂清淩定定神，清下嗓子才接起電話，“秦爺爺好。”
秦老爺子對他還是那一個疏離客氣的口吻，“你好。現在方便聽電話嗎？”
“方便，您請說。”
“搬家的日子定了嗎？”
樂清淩一愣，想不到秦老爺子什麽都知道了。
既然如此，他也直接回答：“今天。”
“這麽急？”秦老爺子似乎在翻著什麽東西，“也行，算是好日子。”
樂清淩感覺有點古怪。
為什麽秦老爺子要替他算搬家日子的好壞。
他沒來得及問出口，又聽秦老爺子語重心長道：“謝謝你為秦哲考慮。他管著愷澤集團大大小小的事，不能把太多心思放在感情生活上。”
樂清淩總覺得哪裏不對，但聽老爺子道謝還是本能地說了句：“不客氣。”
秦老爺子無意多說，“那就這樣吧。再見。”
話音剛落，就毫不猶豫地掛斷。
樂清淩瞧著戛然而止的通話計時，懵圈。
他剛才聊了個啥？
崔明坤聽完了全程，也納悶，“說完了？這有一分鍾嗎？”
“沒，差了幾秒。”
“你沒跟老爺子說離婚的事啊。”
“來不及說就被掛電話了。”
“嗐，這也太不尊重人了。”
樂清淩倒也習慣了，“算了，跟老人家計較什麽。”
崔明坤同樣不想在這種糟心事上多糾結，扯開話題，“一會兒吃什麽？要不要提前點個外賣。”
樂清淩點頭，拿起手機做的第一件事卻是改備注。
秦哲改成秦總，秦爺爺改成秦董事長。
之後就打開app看一下外賣了。
樂清淩選好地址，按著銷量給崔明坤念。
崔明坤聽著不大爽快，“看不到圖片怎麽選啊？算了，回家再說。”
樂清淩聽到“回家”兩個字，揚起嘴角，“嗯。”
他們回的是樂清淩自己買的小公寓。
百來平米，小高層一梯兩戶住起來算是舒服。
重點是每個地方都是樂清淩親手布置的，比秦哲那一棟豪華別墅更有家的味道。
到了地方，樂清淩開了門不忙進去，站在玄關打量著這一個熟悉的房子。
崔明坤體會不到他的心情，一把搶過行李箱走進去，“進去啊，愣著幹嘛。”
“很久沒回來了。”
“不就一個月？不對，你前兩天不是回來拿東西了麽。”
在崔明坤眼裏，樂清淩搬走也就是一個月的事情。
一個月前，樂清淩求婚成功，就搬去跟秦哲同住了。
樂清淩不能說自己有五年沒回來的記憶，隻說，“也挺久。”
崔明坤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伸個懶腰才後知後覺地摸了下茶幾，“哦，幹淨的。”
“我沒取消定期清潔的服務。”
“哦，留個窩等吵架的時候用也挺好。”
樂清淩不是那麽想的。
他隻是覺得這套房子才是自己喜歡的，想要保持原樣而已。
他沒有多說，走向冰箱給崔明坤拿飲料，“你想喝點什麽？”
崔明坤也起了身，“我自己拿，順便看看有什麽吃的。”
他們開了冰箱，除了飲料沒見著別的。
最後一人拿一罐果汁，拿著手機開始點外賣。
樂清淩不挑食，把決定大權給了崔明坤就開始看窗外發呆。
崔明坤下好單，一回頭被他看破紅塵的表情嚇著了，“你還好吧？”
“挺好，想著工作呢。”
“多休息幾天不好嗎？”
“感覺太漫長了，像是五年一樣。”
崔明坤被他有精準數字的形容給震驚了，“感情不順就一心搞事業了？”
樂清淩淡定點頭，問正事：“《凱旋》那邊有消息嗎？”
《凱旋》是他退圈前想參演的電影，是名導陳恩澤的新作。
他參加過男主角的試鏡，沒等到結果就退了圈。
他退圈，導演陳恩澤冒險啟用還是新人的文若羽。
文若羽在大屏幕上初露鋒芒，再努力四年拿到了一個含金量頗高的影帝獎杯。
然後陪秦哲吃飯去了。
可以說，《凱旋》是文若羽和樂清淩的轉折點。
他回到五年前，當然對《凱旋》在意得很。
崔明坤看他這樣，也收起了放假的悠閑狀態，“沒，但十拿九穩了。我打聽過，霍可天沒有檔期，那個姓文的小新人根本比不過你。”
樂清淩揉揉眉心，“就怕陳恩澤覺得新人好。”
陳恩澤是個大導演，為人清高古怪選演員更多看自己的喜好。
在《凱旋》之前，已經有過放棄知名演員冒險用新人的前例了。
樂清淩前世意難平，覺得自己不退圈能借著《凱旋》登上事業的一個高峰。
但他真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冷靜下來，意識到陳恩澤真不一定是因為他退圈才選的文若羽。
文若羽實力不差，又有新人的“聽話”屬性。
跟他不算半斤八兩，卻也能博到幾分勝算。
他犯愁，崔明坤就想辦法，“要不我想辦法拍點馬屁？”
“陳恩澤不吃這套吧。”
“找他幹嘛，從製片人和投資人下手啊。”
“……”
樂清淩覺得有道理，拍拍崔明坤的肩膀，“交給你了。”
崔明坤也認真回答，“別急，等我吃完飯再說。”
結果，崔明坤吃完飯就開始犯困。
一開始能強撐著打聽《凱旋》片方情況，漸漸地，眼皮撐不住直接攤在沙發上睡著了。
樂清淩沒著急到不給人喘口氣的地步，扔塊小毯子就回屋看書。
他看的是《凱旋》的原著。
由著前世文若羽出演版本可以推出劇本，早點揣摩角色。
樂清淩經曆了太多事，疲累，推劇本做筆記又是個磨人的活兒，撐到11點就睡下了。
半夜，一個電話擾了他的清夢。
樂清淩迷迷糊糊摸到了手機，“喂？”
“清淩，是我。”對麵傳來的聲音很啞很低，像是被抽光了力氣一般發虛。
樂清淩辨認出了聲音，“秦哲？”
“嗯。對不起，這麽晚給你打電話。”
“有事嗎？”
秦哲沒說話，呼吸急促。
樂清淩覺得古怪，“你怎麽了？”
“不舒服。”
“喝醉了？”
秦哲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答，“嗯。”
樂清淩看了看時鍾的3：23，沒興趣跟喝醉的人多聊，“喝醉就睡覺。”
“我有話跟你說。”
“你同意離婚了嗎？”
“……”
秦哲被他的終結話題技能搞得無話可說。
背景安靜，隻有漸漸平穩的呼吸。
樂清淩聽著秦哲的呼吸聲，更加犯困。
沒辦法，他以前常常聽這個呼吸聲睡著，習慣成本能了。
“沒事就掛了啊。”樂清淩忍不住打個哈欠，“我睡了。”
“今天爺爺給你打電話了？”
“嗯……說搬家的事。”
樂清淩困得迷糊，完全不想動腦子。
被問什麽就答什麽，不會多想，已經忘了自己沒和老爺子說離婚的遺憾了。
秦哲又說，“我也搬家了。”
“哦，恭喜。”樂清淩翻個身，把手機放在枕頭邊省力氣。
這個姿勢更舒服了。
樂清淩閉上眼睛，漸漸聽不清秦哲說話。
另一頭，秦哲在交代自己的情況，“我暫時住在公司……清淩？”
“唔。”樂清淩發出不滿的嘀咕，翻身的窸窣動靜被手機捕捉到了。
秦哲鬆了一口氣，感覺心慌的感覺終於散去了。
他的慌亂來自方才的一場噩夢。
夢裏，他抓不住樂清淩的手，眼見著樂清淩被車子撞飛。
鮮紅的血泊，扭曲無力的身體，赤著的白皙雙足……
樂清淩死去的樣子在夢裏徘徊不去。
秦哲被嚇得驚醒，摸到手機迅速給樂清淩打了一個電話。
不是為了說事，是想聽聽樂清淩的聲音。
他聽到了，樂清淩好好地說著話。
哪怕是不耐煩的輕哼，對此時的他來說也是天籟。
秦哲不介意樂清淩睡著了，調大聲音細細聽著樂清淩的呼吸聲。
不覺無聊，也感覺不到時間流逝。
樂清淩醒來，發現手機落在枕邊。
他拿起來看了眼，由著岌岌可危的電量想起了昨晚的事。
昨晚，秦哲給他打電話說護照落在家裏，然後……
樂清淩不記得後來發生的事情了。
他打開記錄瞧瞧是個什麽情況，被2：23：34的通話時間震驚了。
“他也睡著，忘記掛電話了嗎？”
樂清淩想來想去，覺得隻有這個可能。
不然秦哲聽他睡覺，圖什麽呢。
樂清淩沒放在心上，該幹嘛幹嘛。
他洗漱完了，走到客廳發現崔明坤居然起來了。
崔明坤不僅起來了，還滿臉嚴肅地操作著手機。
“早。”樂清淩怕打擾了崔明坤，打招呼的聲音挺輕的。
崔明坤用大嗓門回了一個豪氣響亮的字，“早！”
“你激動什麽？”
“《凱旋》成了！你沒問題的話，我們下午就去簽合同！”
樂清淩驚訝一瞬，便為這個好消息感到興奮，“我能有什麽問題，趕緊簽啊！”
崔明坤嘖嘖搖頭，“話別說太早。我昨天不是打聽了《凱旋》的金主爸爸是誰嘛。”
樂清淩感到了一點不妙，“然後呢？”
“發現最大的投資人變成秦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