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牽手
樂清淩被崔明坤一問, 習慣性地揚起微笑, 可他內心並不歡喜。
崔明坤盯著他的假笑片刻, 問：“又是秦哲？”
樂清淩愣了，“你怎麽知道。”
崔明坤說得頭頭是道，“你前幾秒愁眉苦臉跟丟了魂似的, 突然笑，是個人都看得出是假的啊。能讓你不開心的, 除了秦哲還有誰？”
“好吧, 是他。”樂清淩被戳穿，就不掛著那一個假笑了。
“他怎麽了？”
“退了粉絲群。”
“那不是好事嗎？你之前就希望他退。”
樂清淩沒說話, 再看了一眼情況。
群裏如他所料已經變得有點混亂了。高級粉絲群的入群門檻高, 退一個都會讓人感到驚訝。退了有貢獻的畫手大佬更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圓圓：【怎麽回事啊？】
奶貓控：【跟工作衝突了。】
可可控：【是啊, 大佬怕工作受影響才退的。大家盡快換掉頭像，刪掉微博停止傳播，謝謝！】
群裏麵的人都在努力消除秦哲存在過的痕跡，微博也有熱心粉絲去路人那裏提醒，好心又效率高。
這麽下去，秦哲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在粉絲群裏一樣。
可是, 記憶不會隨之抹除。
樂清淩看著聊天記錄裏的d2412，想想這些日子暗搓搓窺屏等秦哲冒泡的自己，歎一口氣。
秦哲說的對, 已經離婚了為什麽要去關心？秦哲做錯了，他也跟著錯，現在秦哲及時改正離開了, 他也該糾正錯誤了。
樂清淩不去糾結一個為什麽了，刪好友拉黑。
崔明坤看他頹喪的樣子，知道不是說公事的時候，“休息吧，有什麽明天再說。”
樂清淩盯著天花板，有氣無力地回應：“嗯。”
崔明坤離開了房間，帶上門的動作盡量放輕似乎怕驚擾了他。
樂清淩並沒有留意崔明坤的離開，無念無想發著呆。片刻後，他許久不眨的眼睛因為困倦閉上了，扯了被子翻個身把自己卷起來。
幸好他回來就換衣洗漱了，累了可以直接睡。
樂清淩為了頒獎禮準備很多，身體累，現在加上心累更是不難入眠了。他睡得很沉沒有做夢，醒來時看到的是窗簾縫透進來的清冷晨光。
他摸到手機發現才6點，還看到通知欄有未讀信息。
傅晗：【早啊。今天要出去逛逛嗎？】
樂清淩正懵著，第一反應是“這誰”，片刻後才想起傅晗是跟他競爭過影帝、昨天提議同去酒吧的演員。
他看了一下傅晗發來信息的時間：5：42。
這位仁兄是剛起，還是沒睡？
樂清淩不知道，但懂得自己肯定要回複這一條信息的。昨晚的信息可以說成是睡著了沒看見，今天再無視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樂清淩：【抱歉，我今天想在酒店休息。】
他發過去，收拾一下就去餐廳吃早餐。他想著今天沒什麽事情做，邊吃邊玩手機慢悠悠的，吃到一半被人輕輕拍肩膀，轉過頭看到了傅晗的笑臉。
“早啊。”傅晗指了指他旁邊的位置，“我可以坐下嗎？”
樂清淩隻能說好，將自己的咖啡拿過來一點。
傅晗順勢跟他聊上了，“你點了什麽？”
樂清淩出於禮貌陪聊兩句，比傅晗更焦急地期待著食物上桌。他不想聊天，希望食物可以堵住傅晗的嘴巴。
傅晗吃飯時確實不說話，但速度很快，時不時瞄他一眼生怕自己被丟下似的。
樂清淩看得出這人想跟他一塊行動，不大情願，又說不出拒絕的話——昨天剛剛拿了影帝，今天就給前輩甩臉色？不妥。
而且，傅晗走的是硬漢路線，寸頭，黑衣，長相硬朗身材結實，此時吃著早餐偷瞄他，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的樣子真的有點……可憐。
樂清淩真怕傅晗噎著，心軟說，“這裏環境挺好，我打算多坐一會兒。”
傅晗終於停下塞早餐的動作，喝口咖啡緩緩，“我也是。”
然而，最後一口太大了，咖啡太熱得慢慢喝根本衝不下去。傅晗有點噎著，不得不拍一下胸口來自救，拍完了覺得挺沒麵子，看了看樂清淩。
樂清淩早就知道但沒有戳穿，轉去看窗外的風景給傅晗一點空間。
傅晗鬆口氣，想了想又開始尬聊，“酒店風景也不錯。”
“嗯。”樂清淩幫著找話題，“你想去哪裏逛？”
傅晗一下子來了勁，拿出手機給他看自己規劃的行程，“我問過當地的朋友，他們說有幾個景點不能錯過。比如……”樂清淩耐心聽著，時不時點一下頭，在傅晗停頓時問點小問題順下去。
傅晗跟朋友們一樣，看他在聽就興致高昂，發現他會回應就覺得是雙方麵的愉快溝通。
樂清淩隻是表現得很愉快，等著團隊裏的其他人下樓解救自己。
一小時後，崔明坤、傅晗的經紀人和助理們都來了。傅晗把行程給他們看，“一起去看看嘛。難得來一趟，不玩就回去太可惜了。”
在傅晗積極的勸說下，不少人願意組成臨時旅遊團出去玩玩。最積極的是兩個經紀人，崔明坤希望樂清淩不要回房間自閉想秦哲，傅晗那邊希望拍點街拍圖。
樂清淩是個隨和的性子，想想那麽多人去也點了頭。
遊玩過程中，傅晗總是跟在樂清淩旁邊，還邀請一起拍照。崔明坤原來打算讓樂清淩放鬆的，看這架勢覺得不拍就是輸了，也讓樂清淩嚴肅起來。
樂清淩本來就不想遊玩，無所謂。
傅晗倒是特別過意不去，回頭跟他道歉，“對不起，我請你吃飯賠罪。”
樂清淩覺得這才是真實目的，但麵上還是笑著說，“不用賠罪啊，我挺高興的。謝謝你帶我們去那麽多好看的地方。”
傅晗皺皺眉頭，忽而掃視周圍，“有人在拍嗎？”
“什麽？”
“放鬆點。你可以不高興的。”
樂清淩忽而想起上一個追求者的吐槽：樂清淩永遠在笑跟戴著麵具一樣，深藏不露特別可怕。
他不覺得那個人說的全是對的，卻無法否認隱藏真實想法的行為。他怕得罪人，也怕真實的自己不被喜歡，毀掉壓抑許久才得來的一切。
樂清淩心情複雜，在傅晗麵前還是眨巴眼裝聽不懂的樣子，“我沒有不高興。”
傅晗歎氣，“好吧。但你不答應一塊吃飯，我會不高興。”
樂清淩想了想，“可以叫上坤哥嗎？他今天跑來跑去聯係人也很辛苦。”
傅晗已經開啟了厚臉皮模式，“好，大家吃一頓，我們倆單獨吃一頓。”
樂清淩依然擺出真誠溫和的樣子，“嗯。但我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麽安排行程，確定後再答複你好嗎？”
“你好像客服啊。”傅晗失笑，“好了，不為難你了，回去早點休息。”
樂清淩鬆口氣，微笑道別回房間。回到房間，他馬上把門給鎖了，準備去洗漱又看到了傅晗發來的一條信息，【你回到了吧？晚安。】
樂清淩看了，反而心神不寧。他搜索一下傅晗的資料，發現這人沒有緋聞，感情經曆少而且坦率，談了就公開，分手就送上最後祝福各走各路。
他羨慕這樣直爽的人但沒到喜歡的程度，對於傅晗的追求不怎麽當真。
認識兩天能有多真？可能就是一時興起罷了。
等他們回了國，各忙各的，傅晗就會把他忘了的。
樂清淩想錯了，傅晗真的是一個特別堅持的人。
早晚打卡，有空就找話題尬聊。他發個微博，傅晗就衝在點讚轉發評論第一線，用個表情包被粉絲誇了還會說“清淩給我的”。
還好，網友粉絲們沒有往追求的方麵想。他們覺得隻是工作需要罷了，傅晗在電影節輸給了後輩，不想顯得小氣，就搞出了一個好朋友設定。
崔明坤知道真相，看到網友猜測就笑了，“好朋友會盯著你一臉癡漢嗎？”
“哪有癡漢。”樂清淩斜睨一眼，“別開玩笑了。”
崔明坤不開玩笑，嚴肅問：“你不能賞臉跟他吃個飯嗎？他已經問我好多次了。”
“我說了沒空，他還問你是覺得我說謊了吧。”
“不是，人家問的是你半年後的安排。”
樂清淩被這話給整懵了，“半年後？什麽意思啊。”
“我也是這反應。他說你忙，提前半年約比較有希望，實在不行還可以約一年後。這人挺好玩的，你要不要試著聊聊？”
“我不喜歡跟人聊天。”
“啊？他們都說你很健談啊。”
“因為我會聽他們說話。”
“那不是因為不熟嘛。你跟傅晗混熟了，就可以放開說說自己啦。”
樂清淩翻著崔明坤送來的劇本，“還是想想下一部戲拍什麽吧。”
“不是要等晨曦高考結束再接嗎？”
“還有半個月，提前看看。”
“哎喲，半個月那麽長，你會不會胡思亂想啊？“
樂清淩聽到這話，翻劇本的動作一頓。
他也覺得半個月好長。他獨自在家，讀書看電影練吉他玩雕塑，早睡早起保持運動，看似規律充實卻會在閑下來的時候去想秦哲。
崔明坤看他皺眉，便明白自己猜對了，“其實傅晗知道，願意當聽你說話的朋友。”
“他怎麽知道的？”
“人家混到這份上了，肯定有打聽的辦法。”
樂清淩輕笑，“那你有沒有打聽到他為什麽這麽執著？”
“你為什麽追秦哲呢？”
“好了，我明白了。”
正好，傅晗定時打卡的信息來了：【清淩，吃晚飯了嗎？】
樂清淩猶豫了一下，答：【沒有。你呢？】
傅晗當然高興說：【也沒！一起吃嗎？我現在也在安城。】
樂清淩答應了但是沒讓傅晗過來，問請了餐廳的地址自己過去。傅晗倒是挺奸詐的，猜想他會開車自己就沒開，吃完飯裝可憐讓他送。
樂清淩送了，並拒絕去附近的咖啡廳吃夜宵的提議。
崔明坤聽說後還吐槽：“人家已經很矜持了，沒請你上樓隻求著你去咖啡廳坐坐。你居然拒絕了？”
樂清淩回想那兩小時吃飯的傾聽體驗，皺眉，“我不想聽他談電影史了。”
崔明坤回頭跟傅晗說了，傅晗虛心請教樂清淩喜歡什麽，崔明坤想到上次在樂清淩那裏看到的吉他，提了一嘴，傅晗馬上去買吉他，打著請教的借口求見麵。
樂清淩教了，卻半天沒進展，一來氣把傅晗和秦哲做起對比——秦哲有時候在旁邊看他彈彈，看著看著自己都會了啊。
他覺得這麽教下去，笑臉要掛不住了，幹脆問起傅晗放在旁邊的手辦是怎麽回事。傅晗說起喜歡的東西特別開心，又讓他聽了一個多小時。
傅晗自認為相處愉快，想給樂清淩送一個，送之前問了崔明坤。
崔明坤聽懵了：“清淩的弟弟玩這個，玩到成績下降跟家裏吵價。按理說，他挺討厭這個的。”
傅晗也懵了：“啊？他聊得很開心啊。”
這一次，崔明坤沒給任何瞎指點，傅晗再請吃飯用的是道歉的理由。
樂清淩本來不想答應的，聽傅晗說“太對不起你了，想當麵道歉”，真以為傅晗做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他最先懷疑的是上次教吉他去了傅晗的工作室，有床有牆共處許久鬧出緋聞。
結果傅晗一臉嚴肅說，“你不喜歡動漫手辦，我還一個勁說，對不起。”
樂清淩無語：得，他白擔心也白來了。
“清淩。”傅晗誠懇問，“你無聊時會做什麽？”
“玩手機，看書，看電影。”
“我也喜歡看電影！不對，上次說過了……”
樂清淩看著傅晗低頭嘀咕，笑了，“你不用煩，我沒有特別的愛好，做什麽事都會開心。”
傅晗抬起頭凝視他，“你會生氣嗎？”
“當然會了。”
“什麽時候？”
樂清淩隨便一想，想到的是秦哲。重生前，他漸漸對婚姻感到疲憊，看到秦哲就暗搓搓在心裏挑刺，重生後，他看到秦哲就會不爽快，冷眼罵咧是自然而然不用醞釀的。
但他不打算跟傅晗說，笑了笑，“坤哥當著我的麵吃炸雞的時候。”
傅晗也笑了，“我的經紀人也這樣。有時候好心讓我吃兩口，回頭就叫我跑步，不跑不讓睡。”
樂清淩幫著傅晗找到說下去的話題，準備當聽眾。
傅晗已經學聰明了，說什麽都要他回一句，“你呢？”
“我餓了。”樂清淩沒多久就累了，拿起菜單，“我們點菜吧。”
吃飯的時候，他們都不喜歡說話。樂清淩是專心吃飯，傅晗會玩手機。估計是今天聊天不大順當，傅晗看手機的時間比前兩次都要長。
樂清淩吃完了發現傅晗還在專心玩手機，不打擾，自己也拿手機看看。
“對不起，公司有事。”傅晗忽道，“我得回去了。”
樂清淩點點頭，“嗯，你先去吧，我買單就好。”
“那不行！我約你當然是我付賬了。”傅晗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拽緊了就沒放開。
樂清淩不想牽手，但是忍了，在傅晗付賬的時候才默默收回來。
他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手，然後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玩著玩著，突然發現微博刷不動了，再更新是一條可怕的新聞：【演員蘇靖陽片場猝死，年僅19歲。】
蘇靖陽，弟弟樂晨曦的男朋友。前不久還說等樂晨曦高考結束去旅遊，居然就這麽……
樂清淩震驚，趕緊打電話回家卻發現沒一個能接通。他決定回去看看，開車到小區門口就被堵住了——到處是車，還有縫隙裏想要衝進去的記者。
他一下子明白電話為什麽打不通了，皺皺眉頭，想要往後撤又被新一輪蜂擁而至的電視台車子給堵上了。
別人可以輕易轉乘，樂清淩下車隻會引起新一輪的轟動。
他陷入困境，準備打電話跟崔明坤求救，撥號時聽到車窗叩響了，望過去看到了戴口罩的秦哲。
樂清淩解鎖，讓秦哲順利上車，“你怎麽……”
秦哲直接說正題，“他們被我送走了。情況緊急沒來得及通知你。”
“哦。他們還好嗎？”
“沒事，先去逢源路吧。”
樂清淩準備倒車卻發現動彈不得，“走不了。”
秦哲打起電話。“等等，我們換車子。”
不一會兒，助理過來了，還帶來外套和帽子。
樂清淩換了外套和帽子，把車交給助理就跟秦哲下了車。
他們走到馬路邊，有個記者察覺不對想要過來看看，他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裏，發懵，還是秦哲一把拉住拐個彎往小巷裏跑才擺脫了。
“就在前麵。”秦哲指了一下不遠處的深灰色車子。
樂清淩點點頭，然後注意到他們的手還緊緊牽著，甩開了。
秦哲尷尬，用拿車鑰匙的動作掩飾，“去吧，地址是導航第一個。”
“你不去？”
“我可以打車。”
樂清淩皺眉，正想說點什麽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吵鬧。
“走啦。”他拉起秦哲就往車子跑，牽的還是剛才甩開的那隻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緈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