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1)
離開瑪格麗特酒吧, 科爾森拉開路邊一輛不起眼的轎車車門,弗瑞則把自己扔進了副駕駛座。
科爾森發動車子:“頭兒,我沒想到你會來。”
弗瑞:“我不來你就談崩了。”
都是老熟人, 科爾森也不拐彎抹角:“為什麽要拉攏他?”
招募西伯利亞的狙擊手,一開始隻是科爾森的想法。
29-1第一次出現時, 其實就已經開始被神盾局注意了;
但真正讓科爾森動心,想要招募的原因,則的確是源於西伯利亞基地。
在複盤整個援救行動時,科爾森發現, 這個與雇傭兵相比, 努力讓自己顯得不起眼的馬賽克腦袋,很可能有難以想象的、種類繁多的超能力。
直到現在,也很可能還隻展示了冰山一角。
優越的狙擊技巧,黑客能力,地圖掃描,空間擴張和控製魔法, 很可能還有治療魔法——
這些能力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但就是亂七八糟地匯集在29-1身上。
這讓他無論麵對怎樣惡劣的戰鬥局麵,都能處理得輕鬆隨意。
也難怪那個克隊友體質的雇傭兵, 會毫無保留地選擇讓他成為自己的後盾。
單兵作戰能力夠強, 還有儼然隻有長年累月戰鬥才可能累積下來的全局意識, 這樣的人才要不是最近兩個月才出現,絕對早被兩大聯盟或X戰警挖得人影都不剩了,哪還會輪得到神盾局。
但世界上有能力的變種人和異人多了去了, 最終讓科爾森確定29-1可以成為“種子特工”的一點,正如他坦誠的那樣——一定是某種珍貴的品質。
是當他拋棄巨額雇傭金,在僅有兩個人的情況下, 選擇毫不猶豫保護人質時,不小心暴露出來的品質。
菲爾·科爾森的謀略水平,比起尼克·弗瑞稍顯遜色,但他看人的眼光永遠精準得讓人害怕——畢竟在當年托尼·斯塔克剛穿上戰甲,在所有人眼裏還是個隻想追求刺激的花花公子時,他就已經向弗瑞表示過,鋼鐵俠絕對有資質和品格,成為當時尚未建立的複仇者聯盟中的骨幹成員。
隻是多疑如弗瑞,當時怎麽也不肯相信,勉勉強強讓托尼先掛了個複聯顧問的頭銜。
有能力,有品質,科爾森隻需確認這兩點就足夠。
哪怕29-1天天頂著個馬賽克腦袋,連最熟悉他的鼴鼠和雇傭兵都不知道他的真麵目和來曆,甚至看起來對超級英雄有些反感,科爾森也依然能感覺到,他本質上是跟他們一樣的人——
是這個世界迫切需要的人。
不管是出於職業素養,還是發自渴望英雄的本能,科爾森都不想讓他埋沒在這裏,埋沒在哥譚的地下酒吧深處。
於是他來了。
……但他實在沒料到堂堂神盾局局長,弗瑞會半路跳上他的車。
弗瑞:“怎麽就叫拉攏了?你招新叫招新,我招新叫拉攏?”
科爾森:“你知道這兩者的區別。我真誠地希望他能與我們共事,但你是在想方設法讓他站在神盾局這一邊來。”
弗瑞在副駕駛座上摸著下巴,哼哼兩聲,扭頭看向窗外:
“這個人跟隊長應該有某種私人關係。我隨手翻了下隊長之前的調查記錄,隊長從西伯利亞回來後,一直在查他。底我也摸過了,他的真實身份,估計會讓你嚇一跳。但你懂的——是plan I56還是I49來著……?反正我不會告訴你,也不會在局裏留檔。我知道就行。”
科爾森開車一個打閃,差點開進溝裏去。
科爾森氣得結巴:“弗瑞,你這是……利用職權……嚴重侵犯同僚的隱私!!屬於公器……公器私用!!!”
弗瑞:“Blablabla,blablabla。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花在這種流程上的時間可以更少些。重點是,你覺得這個人有能耐,我也覺得這個人有能耐,那我就花大價錢把他挖進局裏,Case over。”
科爾森:“我現在很懷疑我認為的‘有用’跟你認為的‘有用’是否是同一種意思。”
弗瑞:“我現在也沒法回答你,隻是看到這人第一眼時,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科爾森:“什麽感覺?”
弗瑞:“未來某一天,我會回憶起現在跟你的對話,回憶起來哥譚把這人拐回局裏的事,然後我會狂拍大腿說自己好他媽有先見之明。真奇怪。上一次有這個感覺的時候,還是當年我敲下複仇者計劃第一個字時的事情。”
科爾森搖搖頭:“那也許真是你的錯覺。雖然我無法讚同你的某些工作習慣,但毋庸置疑,複仇者計劃是二十世紀最偉大、最具遠見性的決定之一。29-1是局裏最迫切需要的作戰型人才,我很希望能說服他跟我們並肩站在保護人類的前線上,但招募和培養一個尖兵的意義,跟複仇者計劃依然沒有任何可比性。”
弗瑞扳動後視鏡:“所以我才說很奇怪。但沒關係,這個人十拿九穩是我們的了。你發現他的時機挺不錯,我們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雪中送炭,錯過這個時機就有點懸。要是什麽人都在徹底體現出有用的時候才去拉攏,怎麽可能來得及?”
科爾森:“是的,我記得,你的用人哲學。”
說罷想起什麽,他默了默:“但工資單這個操作,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導致我很好奇,如果某天真的能出現一個可以製衡超人的角色,我不知道你還能想出什麽辦法去拉攏他。”
毫不意外地,他一說出“超人”這個單詞,車內的氣氛一下子冷沉起來。
“……超人。”
弗瑞咬牙切齒。
“要是那種家夥真有軟肋……我把局長的位子讓給那人坐都行。”
超人是現任總統萊克斯·盧瑟心頭大患的事實,全世界人民都心照不宣。
但目前為止,隻有少數神盾局特工知道,超人也同樣是神盾局局長尼克·弗瑞的心頭大患。
從戰略角度上來說,一個一拳就能打爆地球、全世界的核彈加起來都奈何不了他的神級戰鬥力,居然隻能靠他自己的個人道德約束——尼克·弗瑞覺得,簡直就是在拿全人類的腦袋開玩笑。
超人的硬件配置本來就可怕,而不知怎麽的,從某個時間節點開始,不少人(特別是大都會的反派們)都發現他的戰鬥意識突然拔高了一個量級,對自身力量的掌控,簡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2014年,有個幹大事的大都會反派,在外太空用數個衛星構建了光線過濾網,成功隻讓太陽中的紅外線過濾進入地球,想借此削弱超人的力量。
這也算是典型的為搞一個人,搞了全球人的案例了。
當神盾局集結力量,準備先解決衛星過濾網時,就見超人一個音爆平地拔空起,在他的超能力消耗殆盡前,衝出地月範圍、直達太陽外層。
等在太陽前充能完畢,他又原路返回,熱視線輕輕鬆鬆把衛星過濾網掃成了灰。
“不錯的嚐試。”
人間之神漂浮在被神盾局收押的犯人身後,溫和地鼓勵道,“下次可以試試把過濾網搭在太陽表麵,或者隻是將你的才華獻給天文研究。”
犯人朝他吐口水:“噗噗噗呸呸!!”
由於超人迅速閃避並飛走了,唾沫星子就全都落在了後麵的弗瑞臉上。
當然身為神盾局局長,弗瑞又不是小氣吧啦的萊克斯·盧瑟,他倒也不可能為了幾顆唾沫星子,就對超人持有工作範疇以外的偏見。
隻是這時和科爾森偶然聊起超人,弗瑞仰倒在副駕駛座上,一邊搓著光腦門一邊閉眼傷懷:
“天殺的……我曾經真的信任過他。你知道我坐在這個位置……我跟局裏那幫老的小的鬥了這麽多年,多難得才會全心信任一個人?上一次我付出這種程度的信任時,還是95年遇見驚奇隊長那會兒,我那時候才多年輕啊,黑皮小鮮肉……”
科爾森:“嗯嗯嗯對對對這段話你說過兩百多次了。別表現得太像個被渣男騙身騙心的小姑娘求求你了。”
2012年到2015年,是神盾局局長過得最艱難的三年。
至今仍未透露名字的神秘人,將九頭蛇滲透名單向他全盤托出,而在此之前,升遷局長也沒超過5年的尼克·弗瑞,一直傻乎乎地以為,九頭蛇早就在二戰時期已經被鏟除幹淨了。
神秘人:“在神盾局挑選兩個人幫助你。謹慎行事,保持聯絡。”
於是,弗瑞挑選了自己最忠實的部下,以及跟九頭蛇正麵打過交道的美國隊長。
清理門戶,是一件危險而極其複雜的事情,他手裏是有名單,但他不可能雇個殺手,把名單上的人都殺幹淨——令人膽寒的是,潛伏在神盾局半數以上的九頭蛇,無論官職還是資曆,都比弗瑞要高,他們掌控著神盾局的實際指揮權,是弗瑞的上級、是每年招募的新特工的S.O.、派任務甚至發工資的同事,隻要他們想,他們隨時可以製造事端,殺了現任神盾局局長,然後再假惺惺地把他的名字掛在勇氣之牆上。
虎狼環伺,四麵楚歌,弗瑞反倒從心中生出一股狠勁。
可以啊,想跟他玩陰的,那他們就玩陰的。
尼克·弗瑞自知自己沒有科爾森、美隊他們來得光明磊落,反正他就是偶爾可以不擇手段幹髒活的人,既然九頭蛇敢跟他這種人玩,那就看誰先把誰玩死。
由神秘人提出、並被弗瑞命名為“種子特工”的計劃——也稱為神盾局內部大換血,就從2012年冬季開始。
科爾森負責招募身份幹淨的新鮮血液,美隊負責訓練和確認他們的忠誠度,而弗瑞則將“種子特工”,指派到神盾局最關鍵的命脈——作戰、科研和情報部門。
他們在神盾局有另一個別稱——“零級特工”。看起來永遠不受重用,甚至連等級都難以提升,也像所有特工一樣遵循神盾局的S.O.製度和各項冗雜規章。
但這批人的行動,隻聽從弗瑞一人指揮。
一開始,“種子特工”隻有零星幾個,後來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多。他們是無數不露鋒芒的楔子,被牢牢打入神盾局龐大的基層,把九頭蛇派來的高級長官們一點點架空。
在計劃中,當九頭蛇銷聲匿跡,神盾局徹底完成換血,這一批底層特工,就會成為新神盾局的骨幹和中流砥柱。
而在2015年骷髏島事件前夕,弗瑞終於跟這幫孫子正式撕破臉皮。
九頭蛇間諜們回頭四顧,才猛然發現自己人已經所剩無幾——早被弗瑞一個接一個送上戰場或抓把柄下獄了。這才惱羞成怒,準備跟他魚死網破。
神秘人在秘密頻道裏說:“近期,九頭蛇會實施針對你的暗殺計劃。注意隱藏行蹤,每隔四小時向我匯報。”
他們合作也有三年了,弗瑞對這個永遠掌控第一手信息的匿名夥伴,有了一層薄如紙皮的信任度——對他來說,已經夠多了。
但就是有一點,經常讓他覺得不爽:
神秘人這個當慣了老大似的命令式語氣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子是神盾局局長,我向你匯報???
弗瑞:“要是我從現在起不匯報會怎樣?”
神秘人平靜地:“會讓我浪費一些時間。”
……不久後他就知道“浪費時間”是什麽意思了:
神盾局的情報庫被黑到徹底癱瘓,神秘人翻了會兒自己需要的資料,就拷走了。
於是從那年開始,神盾局不得不求助托尼·斯塔克,將頂級AI“星期五”接入了神盾局情報管理係統——當然,托尼也記得給它留下了隻有自己知道的、緊急關停的命門。
星期五原本隻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戰甲輔助係統,在斯塔克和神秘人經年累月的對抗賽中,硬生生被拉扯成全能型大魔王。
進能攻擊骷髏島所有武裝和通訊,退能給複聯大廈和神盾學院宿舍衝廁所,締造了一段AI界幹得比誰都多、代碼比誰都少的悲壯史詩。
而在弗瑞決定再也不鳥神秘人的第五個小時,他就被九頭蛇殺手找上門了。
他坐在車裏不斷轉移,間歇停下來抽一口煙,就從後視鏡裏看見了風馳電掣碾壓而來的重型裝甲車。
場麵太過誇張,弗瑞:“……Shit。”
他不得不緊緊閉上眼,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可怕衝擊。
一聲轟然巨響!
以及鋼鐵裝甲扭曲的吱呀聲。
當弗瑞睜開眼,他發現自己依然安然無恙地坐在駕駛座上。
車窗前三米左右的位置,人間之神正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裏。
由於自高空墜落速度太快,他的足下是半徑足有五米的蛛網狀裂痕,紅披風裹挾熾烈的煙,正在風中獵獵卷動。
高速撞擊在他身上的裝甲車,已經從中間凹陷進去,車頭儼然已成兩半。
超人上前撕開駕駛艙,把奄奄一息的駕駛員拴在保險杠上。
然後他又返回弗瑞的車前,打開車門,露出那張極其英俊的臉:
“您還好嗎,局長?我想我們需要盡快轉移。”
超人開口建議的同時,強壯的鋼鐵之軀成了牢靠的護盾,讓無數子彈成噸地傾瀉在他的脊背上。
彈殼和火光在背景喧囂齊飛,男人那雙純粹得不似人類的藍眼睛,卻一如既往地溫暖平靜,如同戰火裏唯一一方靜謐天地。
“……吊橋效應,這是吊橋效應!”弗瑞嚷嚷道,“借用盧瑟的話來說,‘這就是那個虛偽的外星人竊取人心的慣用方式!’”
科爾森:“嗯嗯嗯對對對。”
總而言之,在2015年短暫的一段時光裏,弗瑞獲得了地球最強守護神提供的私人保鏢服務。
同一時期裏,本來被派來暗殺弗瑞的冬日戰士,也被超人和美國隊長合作劫回了神盾局。
超人說,他是被他的搭檔派來的。
並且告訴弗瑞:“我會七天24小時負責您的安全,局長,但請千萬不要掉以輕心。有時我可能無法及時趕到,那是因為我恰好身在保護X教授的戰鬥中。”
其實對於弗瑞,對於這顆星球上的絕大多數人來說,是極少有近距離接觸人間之神的機會的。
人們總是可以在衛星畫麵裏、在從地麵仰拍的人群相機裏、在各種各樣的事跡報道裏,看見那張絕對意義上完美的神顏。但隻有那些在危險中被超人帶著轉移過、從全人類比例來看寥寥無幾的人,才會知道身處超人一臂範圍內的感覺——
不論外界環境是冰天雪地還是屍山血海,這個範圍內,隻會有永恒的溫暖、安全和寧靜。
這是超人身體自帶的保護力場在起作用。
……而在那段被九頭蛇鍥而不舍追殺的日子裏,弗瑞有幸體驗過一次。
“……吊橋攻擊!”弗瑞大聲說,“這是吊橋攻擊!”
科爾森不自覺地捏眉心:“……”
但即便正被“吊橋攻擊”,特工頭子也依然沒有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他借用這個機會,仔仔細細地觀察這個被推上神壇的英雄,順帶極富技巧地套人家話。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這個超人跟以前很不一樣。
這個“以前”的界限到底在哪裏,他沒法精確推測,隻是憑特工的直覺,暫時判定在2012年前後。
超人剛剛出道的時候,根據畫麵和影像,弗瑞可以判斷他總是處於愉悅和圓滿的狀態;
他愛這顆星球,也非常愛生活在這顆星球上的所有人。
而他自己又恰好擁有能幫助別人的力量,這顯然讓他感到無比滿足。
他會做很多連神盾局特工都覺得難以理解的事情:
比如救貓貓,比如給哭泣的小姑娘摘氣球。
不是說這些事不好,而是如果特工們能擁有他的力量,也許會用這個時間幹世人眼中“更有意義”的事情——比如托個核彈什麽的——雖然超人倒也去托了。
然而,從某個界限開始,超人給他的感覺完全變了。
他變得前所未有強大,戰鬥技巧老辣到了可怕的地步。
盡管他依然深愛著這顆星球,幾乎用全部時間去保護和拯救,然而弗瑞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精神狀態裏,存在著龐大的缺失感。
這讓超人在戰鬥之外,顯得異常淡漠和恍惚。
神盾局的衛星告訴他,在那段特殊的私人保鏢時期,當超人處於待命狀態時,會連續幾小時甚至十幾小時一動不動,漂浮在雲層上。
漫天繁星朝他墜落。
而孤獨的神祇仰著頭,整夜地凝望著它們,如同一個被全世界遺落的幽魂。
弗瑞見過很多在戰爭中痛失所愛的人。
這種人通常是很難掩飾的。原本屬於生命中的一部分,被以異常殘酷的方式挖走;留下的那個空洞,一生都不會愈合。
隻會在午夜夢回時,一次又一次肝腸寸斷。
出於特工頭子所剩無幾的共情,也出於某種報恩心理。
2019年,當超人突然來到弗瑞家中,詢問心靈寶石在地球上的下落時——
盡管弗瑞清楚地知道,一顆寶石本身的力量就已經足夠強,一旦被超人這種等級的戰力掌握,很可能就會是太陽係覆滅級別的災難;
但神盾局局長咬著牙,頂著幾乎讓他頭皮發麻的壓力,鬆口了。
然後他就見識到了超人前所未有的瘋狂舉動。
超人用三個月時間,掃蕩了九頭蛇所有的海下基地,找到那顆寶石,箭似的離開了地球。
……就再也沒有下文了。
弗瑞:“……我他媽的,我他媽的傻乎乎等了他三天!我他媽居然以為他是熱心想幫我們找寶石,我以為他找完以後至少會還給神盾局,我他媽是不是傻#……我這輩子都沒幹過這麽蠢的傻X事%#……”
確定超人已經離開地月範圍,弗瑞第一件事,就是去聯係萊克斯·盧瑟,組成了一個被科爾森稱為“外星人都不是好東西之黑白光頭聯盟”、實際名為“氪星人戰略問題合作同盟”的聯盟,一起製定一係列如何切實有效控製被寶石強化過的氪星人方案。
科爾森:“我聽說正聯主力,現在依然在山達爾星域?”
今年1月發生的山達爾星域戰爭,是神盾局、各大超英聯盟、變種人勢力乃至各國總統都在關注的重大事件。
談起這件事,兩人神色都嚴肅了起來。
弗瑞:“綠燈軍團和阿斯加德人的情報,超人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引發了一場行星級別的爆炸,一個人殲滅了滅霸和他的主力軍隊。但目前尚且生死不明。現在綠燈軍團和正聯,正在為那場戰爭掃尾善後,分批阻截想要前往地球的滅霸殘餘軍團,以及尋找超人的……可能存在的遺骸。”
科爾森皺眉:“可是,為什麽?我覺得這實在很不符合超人的風格。難道是因為紐約大戰?”
根據在滅霸飛船上提取的情報,當年的確是滅霸唆使洛基,帶著幾萬齊塔瑞大軍入侵紐約,才造成了傷亡慘重的紐約大戰。
但包括他在內,很多人想不通,一向主張駐守地球的正聯主席,為什麽會突然甩下同伴、千裏迢迢奔赴光年以外,主動向滅霸宣戰。
滅霸的勢力範圍跟達克賽德幾乎不相上下,他這一舉動,幾乎等於突入敵方大本營、單挑整個天啟星——如果不是親眼見過人間之神在黑洞前回眸的那張照片,他會覺得那根本不是超人,隻是一個徹頭徹尾、孤注一擲的瘋子。
科爾森:“祈禱正聯能平安找到他。這些年正聯已經足夠沉寂了,如果再失去超人,對他們、對整個地球,都會是很致命的打擊。”
弗瑞:“我隻能肯定一件事——超人這次行動,事先肯定沒有報備正聯顧問。”
他倆都跟那個黑漆漆的顧問打過幾回交道,對對方冷酷、強悍、近乎偏執的掌控欲,也多少有所耳聞。
於是弗瑞話音一落,兩人都露出了戚戚然的表情。
“好吧,”最後科爾森幹巴巴地補充,“那我祈禱超人被找到後——如果他平安無事的話——能依然平安無事地活著回到地球。”
……
同一時間。
蝙蝠洞。
穿著藍黑色緊身製服的義警,正站在巨大的環狀屏幕前。
漆黑的多米諾麵具,把那張迷人臉蛋遮去了一半,隻留下仿佛天生就微微上勾的唇角,誘人親吻似的。
夜翼:“……所以以前隻要布魯斯開會,所有人都會提前就位;輪到我開會,你們就平均遲到一小時是吧?”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麵前龐大的蝙蝠家族,人手一碟餅幹,哢哧哢哧吃了起來。
阿爾弗雷德優雅地穿梭在其中,給每一位蒙麵義警滿上紅茶。
夜翼:“……然後我也很肯定布魯斯開會的時候你們連水都不敢喝。”
芭芭拉:“是啊,你也知道你和布魯斯之間的差別。至少他就沒有幹過同時讓兩個前女友出席會議的事情。嗬嗬。”
夜翼:“……”
女獵手:“然後我猜,雖然都是前女友,還是有分輕重緩急,huh?每次我被你分配去值守大都會,時間必定會是她的兩倍。嗬嗬。”
夜翼滿頭大汗:“……我、我發誓是公平分配……”
卡珊德拉啥也不說,一如既往,縮在角落寫寫畫畫。
而蝙蝠女俠凱特·凱恩,則神態冷豔地靠在她身邊,朝夜翼輕輕冷笑:“嗬嗬。男人。”
夜翼:“…………”
夜翼迅速扭頭看提姆,企圖向他聰明又乖巧的三弟求救;
而提姆的回應,則是默默把頭插回了咖啡壺裏。
哥,千萬別搞我,反正自己後院的火自己滅,他可不想沾一身腥,還等著開完會跟史蒂芬妮約會呢。
他又扭頭看蹲在鐵架梯上的傑森。
傑森對他頗為溫柔地笑笑,並亮了一下腿上的匕首。
夜翼:“……提寶,那下周派你去大都會好不好?”
提姆猛地把頭從咖啡壺拔出來,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哥:
“這就把我賣了???”
夜翼強顏歡笑:“……怎麽能說是賣呢?咱們不是說好的嗎,一人一周?”
從2015年大都會戒嚴開始,蝙蝠家族的巡視範圍,就已經不再僅僅局限於哥譚了。
在大都會真正的守護神突然離開後,他們幫鄰居巡視的頻率顯著提高——並不是一件容易差事,因為畢竟哥譚本身,就已經是個麻煩纏身的罪惡之城了。
更別提大都會這個地方奇怪得很。
就特別極端。
它絕大多數時候是風平浪靜、安寧明媚的,跟中心城一樣被評為全美前三宜居城市,比三天兩頭瓜分地盤火拚的哥譚和平得多;
可要是一旦出現什麽威脅,小半個地球都得陪著遭殃。2014年那個為了搞死超人,讓所有地球人一起曬紅太陽的反派,就是一個典型案例。
蝙蝠家族全都是接受過嚴苛訓練的普通人類,在應對大都會的奇葩麻煩時,哪怕有蝙蝠俠的周密計劃,還是會相當吃力;
好在複仇者聯盟提供了不少幫助,美國隊長和鋼鐵俠經常會帶著同伴火速支援,給他們分擔了大量壓力。
夜翼主持完家族例會,給成員們分配好任務,再滿頭冷汗地把兩個前女友送走。
他端著紅茶,一個人在蝙蝠洞裏等了會兒。
環狀屏幕上微微一閃,出現了一個熟悉的標誌。
還有熟悉的、低沉沙啞的聲線。
“NightWi.”
夜翼仔細聽了聽,來自瞭望塔的通訊背景裏,夾雜著很多聽不清楚的人聲。
男人說話時,還帶著上一段通訊的結束音,想必蝙蝠俠又在超負荷多線程工作,一如8年來的每一天。
他心裏擔憂,故作輕鬆地開了個玩笑:“你知道真正的時間管理大師是可以兼顧正事和休息的,對吧?”
蝙蝠俠平靜地:“你已經浪費了三秒鍾。”
夜翼:“Ouch!這話可真刺人。”
這周哥譚和大都會沒有特別值得注意的事件,讓夜翼從曼哈頓趕回哥譚的主要原因,是他曾經的泰坦隊友、渡鴉獨自離開了泰坦塔,暫且不知所蹤。
渡鴉額心的寶石,封印著力量強大的三宮魔,在神智清醒的時候,她必須時時刻刻飽受惡魔囈語的折磨——這件事他們所有人都知道,還請過奇異博士加固寶石上的封印。
蝙蝠俠:“聯係紮坦娜。五年前,我讓她在渡鴉身上下過秘密追蹤魔法。”
夜翼:“行,收到。”
蝙蝠俠準備切出通訊。
夜翼:“……明天就是他離開的那天了。對吧,布魯斯?”
男人在那頭沉默了一秒鍾。
蝙蝠俠:“嗯。”
他們都知道彼此在說什麽。
在重啟前,每年到了這一天,本已空蕩蕩的反抗軍大本營,總會回去不少人。他們什麽也不談,什麽也不問,但彼此心照不宣。
隨著世界線法則開始運作,回基地的人一年比一年少。
而夜翼跟蝙蝠俠一樣,都是堅持到了最後一年的那一批。
時鍾歸零,世界重啟。
剛剛重啟時,夜翼也並沒能意識到這個世界重啟過。
而在他沒有恢複記憶的時候,蝙蝠俠居然能忍得住一個字都不跟他說。
……當他在一年前偶然恢複記憶的時候,他差點跟布魯斯打一架。
夜翼等了一會兒。
沒見他掛斷,也沒聽他又說什麽浪費幾秒鍾,就往控製台上一靠,慢慢地自顧自說下去:
“你感覺會不會有一種可能,可能哪一天,他就會突然從時間縫隙裏掉出來?我前幾天總是做這樣的夢。你看,他當時也沒有留下……遺體什麽的,其實很有可能他也沒有死,隻是暫時被卡在了什麽地方……如果他現在還在的話,也許他……”
蝙蝠俠結束了通訊。
……
距離地球22,300公裏的地球同步軌道,正義聯盟的星際戰備基地——瞭望塔,正在這裏靜靜漂浮著。
一身漆黑的正聯顧問,看著麵前屬於地球的專用通訊光屏,緩緩暗下。
在他身體周圍,還漂浮著近數百個一模一樣的半透明光屏。它們代表著一張囊括數萬光年的信息網,以他為中心,朝著四麵八方輻射開去。
要徹底結束一場星際戰爭,並不僅僅是超人衝進敵人大軍、並在其中引發湮滅級爆炸這麽簡單。
自克拉克沒有跟任何一個人打過招呼,獨自穿越數千光年找到滅霸,並消滅了敵方百分之七十左右兵力後,正聯顧問一直在緊鑼密鼓處理所有善後事宜——當然,強忍著憤怒。
他的憤怒情緒,有一大半來自於確認人類無法掌控超人的現實,以及——尤其——對自己軟弱程度的厭惡。
哪怕當年是克拉克自己情願戴上手銬,然而當他逐漸完全脫離掌控,掀翻了九頭蛇所有海底基地尋找寶石,並在一年前離開地球時,蝙蝠俠手中其實一直攥著可以瞬間殺死他的控製器,但他卻遲遲無法按下那個按鈕。
直到超人完全離開控製器的信號範圍。
這是正聯本月第179次搜尋山達爾星戰場。
幾個月前,一場在這裏發生的行星湮滅級爆炸,把數百萬外星軍隊化作齏粉;
而在徹底結束追擊前往地球的滅霸軍團後,從這個月開始,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在這片直徑4400萬公裏的湮滅區域,以立方厘米為單位,收集和檢測漂浮在真空中的粉末。
並確認那裏麵,是否含有氪星基因。
“嘿,哈爾。”
被OA星派來的綠燈俠跟哈爾打招呼,“守護者們派我來通知你,你該回到自己負責的扇區去啦。我很遺憾在你們朋友身上發生的事,但畢竟綠燈軍團每年都有人殉職,有時候最好的做法,就是帶著他的精神繼續前進。”
哈爾:“我懂你的意思,但可惜我不止有一個老板。”
那個綠燈俠歎氣道:“但你們這樣找,要找到什麽時候呢?”
哈爾打開耳朵上的通訊器,朝瞭望塔詢問:“boss,同僚問我們要找到什麽時候,我該怎麽回答來著?”
正聯顧問平靜地:“找到為止。”
哈爾攤開手,對他說:“看,我也是這麽說的——找到為止。”
那個綠燈俠走了。
哈爾往黢黑空寥的爆炸中心遙遙看去。
那裏除了無數飛船殘骸、肉體粉末,什麽東西都沒有。
在遠處,神奇女俠和鋼骨,正在檢查一艘炸去一半的戰艦,試圖從上麵調取出更多戰鬥錄像。
而在更遠的地方,鷹女配合穿著宇宙專用裝備的閃電俠,一寸寸沿著廢墟掃描進去。
哈爾摸了摸鼻子。
在他麵前的這些人,其實從幾年前開始,他就再也沒有聯係過了。
這時看著他們,竟然覺得有點陌生。
所有人都沉默著,回避著彼此的眼神,隻埋頭幹自己的事情。
就像是什麽默契一樣。
哈爾故作輕鬆地打破平靜:“哈嘍,公主。我隻想確認一件事:所以我不是唯一一個恢複記憶後,哭著跑去找老蝙蝠,然後被嚴厲警告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