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薩沙重啟前抽到的人物卡, 大部分都屬於正聯成員。
所以那晚,當他和蝙蝠俠共享情報,蝙蝠俠就詢問過他的意見, 問他是否願意將自己的存在,暴透露給正聯其他已經恢複記憶的成員。
薩沙滾了滾喉結。
他知道, 蝙蝠俠說的“其他成員”,是指除了守鍾人自己,和超人以外的其他人。
薩沙重生後已經換了本體,臉和身體都不一樣了, 其實輕易是認不出來的。
如果他不願意再跟他們接觸, 蝙蝠俠當然會幫助他隱瞞一輩子。
他說:“那還是瞞著吧。就當做我已經死了就好。”
主要這事情解釋起來很複雜,光寫出來就是一本書,而且他總覺得,壓根沒這個必要。
丟了人物卡,也真的是意外事件,他當時沒有記憶, 又以為自己窮途末路, 哪會知道,兜兜又轉轉, 最後還是回到這個世界來。
蝙蝠俠“嗯”了一聲。
但他又說:“恢複記憶後, 巴裏消沉了很長時間。他一直很想你。”
薩沙心裏驀地一軟。
他沒吭聲, 但還是點頭了。
……然後他忘了一件事。
……小閃不但跑得快,還是個超級大嘴巴。
托尼穿著MK50來家裏的那天,蝙蝠俠恰好在正義大廳召開例行會議。
這次召集的, 全是黑正的魔法側成員,為始終找不到蹤跡的渡鴉做好戰備工作。
閃電俠坐在一群法師中間,東看看西看看, 神情懵懵的,不知道自己被喊過來幹嘛。好不容易會議結束,他走到蝙蝠俠麵前,不確定地說:
“那我……再到處跑跑?看能不能找到渡鴉。”
蝙蝠俠在四周升起防竊聽屏蔽牆,說:“巴裏,我會告訴你一件事。”
薩沙趴在窗台上,對MK50揮動的手都還沒放下,身後就“啪嚓”地亮起閃電。
整間臥室瞬間雪亮!
“……薩沙!剛剛好像有什麽東西從門裏穿進來了!”
約翰遜在客廳大叫,跑過來梆梆敲門,“兒砸!你在裏麵還好吧!兒砸!”
希爾達:“我也看見了!”
薩沙大聲回:“我沒看見啊!我沒看見啊!”
他一隻手緊攥門把手,另一隻手使勁捂住小閃的嘴巴,簡直物理意義上的進退兩難。
閃電俠不講話,隻是緊緊地抱著他。
腦袋上的兩根小閃電,跟著人一起抖,把薩沙的耳朵撓得癢癢的。
就這樣僵持了10分鍾。
閃電俠從他肩上抬起頭。
藍眼睛還是濕漉漉的,口水已經懵然地從嘴角流下:
“你為什麽這麽香?我好餓哦。”
薩沙:“……”
對方兩眼眼看著就開始發綠,求生欲促使薩沙飛快地撕了一包薯片,全部塞到小閃嘴裏。
閃電俠嘴巴鼓鼓地咀嚼著,眼睛還是緊緊地盯著他,表情如同活在夢中。
薯片咕嚕一吞,又把小金毛用力抱緊。
薩沙舉著薯片袋子掙紮:“好啦!我懂的!說真的,能不能跳過這個流程……”
閃電俠低聲喃喃,聲音含含糊糊又語無倫次:
“太好了,薩沙。太好了。太好了。雖然我還是什麽也沒搞懂。但反正就是太好了。”
薩沙沒幹透的肩膀又濕了。
他就慢慢把薯片放下來,繼續捋人家後背。
薩沙發現,蝙蝠俠壓根就沒跟小閃解釋太多。
正聯顧問一句“薩沙還活著”,閃電俠就抓著地址,一路劈波斬浪,從華盛頓直接衝進了他家裏。
“等等!好像也不是直接來的!”
閃電俠猛地抬起頭,“我當時好像衝到了好多地方去,然後跟好多人喊了‘薩沙還活著!薩沙還活著!’什麽的……”
薩沙:“……”
哈爾是緊跟小閃來的。
綠燈俠並沒有幹衝進人家家門,就把人舉上天花板的事。
他換下製服,像個普通人一樣開著小車,從海濱城到曼哈頓來。
薩沙下了課,跟著格裏芬一起回宿舍時,就看見一個五官痞帥的年輕男人,撇著兩條長腿,坐在教室門口的花壇邊。
陽光灑進他浪蕩不羈的眉眼裏,姑娘們故意湊得離他很近,嘰嘰咯咯地朝他拋媚眼,他就笑嘻嘻地招手回應。
看見薩沙出來,男人唇角的笑意收斂,眼裏終於浮出正經神色來。
他輕聲說:“嗨,小漂亮。”
周圍的姑娘們嘎嘣一聲扭過頭!
看清楚他叫的是誰,都露出震驚神情,迅速掏出手機,不知道在發什麽東西。
薩沙把好奇的格裏芬打發走,站到哈爾跟前去,也說:“嗨,哈爾。”
哈爾:“下課了?”
薩沙:“嗯。”
哈爾:“下午還有課嗎?”
薩沙:“最後一節了。”
哈爾一歪頭:“請你喝杯咖啡?”
薩沙:“好啊。”
在午後暖融融的陽光裏,曼哈頓微醺的涼風中,他和哈爾一起坐在露天咖啡館的卡座上,啜著手裏的咖啡,聊了一小時有關學校和飛行員工作的事。
誰也沒有提重啟前。
隻是臨走前,薩沙指了下哈爾手上的訂婚戒指,笑著說:“好看。”
哈爾也笑了,張著手顯擺兩下,“是吧,可貴了。”
薩沙:“是巴裏告訴你的嗎?我的意思是,關於我?”
哈爾看了他一會兒。
“事實上,”他說,“也不完全是。”
薩沙本來想回家,但看了眼一周目俱樂部成員名單,長歎一口氣,還是呆學校的好。
沒過半天,一道閃電轟地劈進了帝大的垃圾場。
比利少年掙紮著爬出來,然後一轉眼就被大學校園吸引了所有注意力,薩沙隻好帶著這個小孩逛學校。
鋼骨在學校的計算機課上,偷偷往薩沙的電腦放了一屏幕煙花。
有傳言說,看見鷹女在曼哈頓上空盤旋了一會兒,又振翅離開。
帝大附近發生針對學生的連環搶劫案。
小蜘蛛才剛換上戰衣準備出動,兩個劫匪就落網了。
美豔又強悍的神奇女俠,站在他們麵前。
缺了腰間的真言套索,她看上去顯得有點不太習慣。一手拎一個,拎雞仔似的,把劫匪拖向警察局。
離開時,女戰神似有所感。
她遠遠回頭,看了走出校門的薩沙一眼。
像是想努力朝他笑一笑。
但沒能成功。
她就低下頭,讓濃密的黑發遮過臉龐,拖著兩個劫匪走了。
……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薩沙開始習慣抬頭往天上看。
他在學校門口的便利店買了飲料,仰著脖子喝的時候,眼睛瞥了一下曼哈頓的天空。
晴朗無雲,很空曠。
喝光了,飲料罐子捏癟,叮當丟進垃圾桶裏去。
又抬頭瞥了一眼。
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兄弟,大都會人吧?”
薩沙愣了一下,否認,“不是。”
他回頭,看見一個笑出一口白牙的紋身漢子。
看著還有點眼熟。
薩沙想了半天,硬是沒想起在哪見過。
紋身漢子看起來,是個陽光的自來熟。他“哦”地一聲,摸著後脖子,很不好意思地說:
“抱歉啊。因為在大都會,每個人都有抬頭看天的習慣。我以為你也是呢,哈哈。”
薩沙:“我沒看。就是在喝水。”
紋身漢子走了。
薩沙皺眉看了會兒他的背影,猛地想了起來。
……是阿花。
在反抗軍基地裏,這是跟他和夜翼一個宿舍的隊友。
他立刻就想跟上去。
但看見阿花跟前,屁顛顛地跑來一個小孩。
阿花把人淩空翻了個360度,小孩又叫又笑地飛起來,騎在他脖子上。
旁邊車上立刻跳下來一個女人。
女人pia地一巴掌,打在阿花背上,看樣子是在訓他做危險動作。
薩沙仔仔細細辨認了一下,發現是阿花曾經在反抗軍基地,把照片塞在枕頭下的女朋友。
——世界重啟後,他們竟然還是相遇了。
薩沙最後也沒有追上去。
隻站在原地,遠遠看他們離開。
……
自柱子哥那次事件後,薩沙先是逃進安全屋自閉,然後被拖去曼哈頓派對,接著又被蝙蝠俠拖回韋恩莊園,知道了很多爆炸性的事實;
再然後,閃電俠一禿嚕說漏了嘴,讓一周目會員挨個上門找他,弄得他家也不敢回。
這幾個星期,就像被攆著跑一樣,過得十分夠嗆。
但薩沙沒有再看見他。
超人回歸地球的事,早從那一天起,就刷爆了所有國家的媒體和論壇。
推特全球排行榜,從榜一到榜十都掛著星球守護神的名字,數億萬人在用不同的語言歡呼雀躍,呼喊著他們悲憫的光明之子、堪比神明的拯救者。
當然也不乏有因此大為不安的,據說盧瑟總統就出動了自己的私人武裝部隊,連帶萊克斯集團的地外衛星一起,日以繼夜搜索人間之神的下落。
可他失敗了。
從山達爾星域歸來的超人,不知道為了什麽,似乎更加不喜被人們鏡頭捕捉。
他依然會出現在重大危機現場,依然用鋼鐵之軀擋開一切傷害,依然將他逆天的戰鬥力,全部用到守護這顆星球上來。
隻是很偶然的一次,超人將脫軌墜崖的火車,托舉到地麵上,似乎有些體力不支似的,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
這短暫的幾秒鍾難能可貴,人們立刻抓緊機會,迅速掏出手機拚命拍照。
人間之神看著他們的閃光燈,那張金色裂紋再次浮現的臉,顯出某種難言的苦痛來。
他飄到車窗旁邊,對人們輕聲說:
“我想請求你們,請不要將我的照片或視頻傳上網,如果可以刪掉,就再好不過了。可以嗎?”
“為什麽?超人?”人們問,“上帝啊,你原來長得這麽英俊——卻總是漂浮在近地軌道上,離我們足足幾千米遠,這也太可惜啦!”
克拉克:“因為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人的痛苦源泉。請你們看在我救過大家的份上,聽聽我的請求吧。我不能夠再用任何方式傷害他。”
容顏俊美到驚人的神祇,披著他依然風塵仆仆的披風,仰著那雙嬰兒藍的眼,輕聲朝你請求著什麽的時候——這顆星球很難有人頂得住。
火車上的人們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手機。
默默地把視頻和照片都刪幹淨了,然後舉出車窗外,給男人檢查。
“嗚嗚……媽的,我的心都在滴血……”
“你可以多留一會兒嗎,超人?我想讓你的臉在視網膜上多印會兒……”
“什麽時候才能允許拍攝啊?為什麽不能把你的樣子外傳呢……”
一個小男孩趴在車窗上,伸著脖子大聲說:
“我知道!是不是因為你做錯事,才要躲著別的小朋友?老師都教過了,做錯事不可怕,隻要勇敢地向對方道歉,他就會像以前一樣願意跟你玩了!”
“小孩子不懂事,不要亂說話!”
“超人怎麽可能做錯事!”
“小老弟,這可是超人啊!”
人間之神的藍眸,有什麽東西緩慢碎裂開來。
他什麽也沒說,隻伸出溫暖的手掌,輕輕握了一下那個孩子的小手。
紅披風飄揚,又乘著日光遠去了。
……他壓根沒想到的是。
火車上有幾個人,並沒有在拍視頻。
而是在直播。
盡管在他請求過後,直播就立刻被關閉了;
但這短暫的幾秒鍾露臉片段,還是瞬間在網上擴散,掀起了軒然大波。
久旱逢甘霖的全球人民,立刻分成了好幾派:
有單純舔顏的,有舔肌肉的,有聽聲懷孕的,有研究超人眼珠色號做小裙子的,而其中占比最大的派別還是分析黨,分析他說的“一個人的痛苦源泉”,到底是指什麽。
@Milton Nicely:是分手,絕對是分手!他一年前離開地球時還沒這樣過,合理推測,出遠門打了一場仗,回老家立馬被分手了
@Bethey:不對不對,情感色彩不對。他要是被分手的那個,不會顯得這麽愧疚?合理推測,出遠門打了一場仗,不小心采了朵外星野花,回老家立馬被分手了
@Antoine s:少他媽的放屁,你讓我相信超人會是個渣男,不如現在就沿著網線過來砍死我
@Schumpert:我也覺得不會是渣感情這種情況。先聲明我是美國隊長死忠粉,對超人沒有粉絲濾鏡。我也算鑒別過很多男人了,超人和隊長給我的感覺都是那種,當然會在原則上有很多分歧,但愛一個人是真的會死磕到底
@Medez:超,你的經曆,我不懂,但你的眼神,還愛他
@Dwight Sepich:有內味兒了,有內味兒了
@Merlin Mroz:……難道就我一個人看你們編了老半天,連有沒有這個人都很懷疑嗎?!?大超怎麽可以談戀愛啊?!媽的,我不允許!!大超是屬於全地球的好不好,全球票選出來的最完美情人了解一下???
網上就為幾秒鍾直播,吵得沸沸揚揚,八卦娛樂連著軍事版一同爆炸,薩沙不得不又斷了幾天網,一個人鎖在宿舍裏做作業。
他想專心做,可自動鉛筆老是斷。
寫兩句,斷一截,再寫兩句又斷一截。
寫了一會兒,筆用力往牆上一撇,默默地坐在床邊吃餅。
餅是阿爾弗雷德給的,是咬下去像會飆汁的果醬餡餅。
韋恩一家極其注重身體素質,所以口味都偏淡,隻有小金毛很愛吃甜。
從第一次共同進餐,阿爾弗雷德就發現了這點。於是專門給他研發出新甜品。
那幾天他住在韋恩莊園,布魯斯發現薩沙在重生後,抽煙抽得比從前凶了很多,尤其是沉默著想事情的時候。
[事後煙]早在他治抑鬱症的時候,就被他抽完了。
於是薩沙就經常去買兩包煙,放在褲兜裏揣著。
男人也不作聲。
不動聲色地摸了摸薩沙換下的衣服,把煙盒全部收走。
韋恩莊園裏給客人準備的雪茄和高級煙草,也在幾分鍾內,被阿爾弗雷德藏好了。
薩沙:“大哥,我滴煙呢!”
薩沙犯了煙癮,抓耳撓腮地找煙抽。
阿爾弗雷德適時端出了自己的新創作。
兩張果醬餅堵進嘴,果然,小金毛就再也想不起找煙的事了。
於是回到曼哈頓後,薩沙還是時不時會傳送到人家廚房去,摸兩張餅放進他的異次元背包裏。
想抽煙的時候,就掏出來吃。
黑暗騎士分享情報的風格,跟老喜歡見縫插針吹牛逼的小金毛完全不同。
話少,平淡,隻挑重點,沒有任何多餘情緒修飾。
——然而聽在薩沙耳中,如雷霆萬鈞。
“在你過世後不久,超人就用氪石針自殺了。”
“重啟後,他也保留了記憶。他給自己打造了一副氪石鐐銬,兩把開啟的鑰匙,其中一把給了我。”
“2012年,我險些殺死小醜——喬·克爾時,他選擇救下了他。如今,喬·克爾是一名喜劇演員,但仍在我的觀察名單上。”
“2015年,超人開始在多元宇宙找你。”
“2019年,超人帶著在地球的三顆無限寶石,進入宇宙尋找滅霸的下落。”
“前不久,我在山達爾星域找到他。並確認他對6顆無限寶石許下的願望,是讓你重回原生世界,並實現你的所有願望。”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反應。
黑暗騎士當時就立在他的一寸之遙。
幽藍的眼觀察他的所有表情,垂落在身側的手掌,也微微張著,是一個隨時準備接住他的保護姿態。
但他到底沒在最崇拜的大哥麵前丟人,隻是喀啦喀啦地變成了一座石雕。
在那之後,他該吃吃該睡睡,再也沒有跟蝙蝠俠談及有關超人的任何事情。
係統:【……狗宿主,你有什麽話可以跟我談,就是不要憋著。】
薩沙:【我沒憋什麽。】
係統隻好說:【哦。】
其實也沒什麽可以談的了。
……就是想不通。
他跟克拉克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兜兜轉轉十幾個世界,再次回歸這個已經墮入黑暗的原生世界的時候。
彼時他是沒有原身記憶、無論如何都要贏一個結束資格的生存宿主,克拉克是忘記從前模樣、無論如何都想推進絕對和平的獨裁者。
他們的關係本來並不複雜,“任務”二字就能概括。
然而是他先愛上了太陽。
一旦動情,千錯萬錯,都變成他錯。偽裝是錯,背離是錯,糾纏是錯,真心也是錯。
愛本是錯,恨也難容,到頭來,是他不願意再虧欠對方什麽。
躺在倦鳥的碎夢裏,肢體逐漸崩潰的苦痛纏身,然後他聽見男人說,隻想要他的命。
於是一念之差。
他心想,好吧。
既然你要,我就給你。
這個故事本就應該這樣結束的。
結束在一個失去了記憶、卻愛上了一個神的流浪狗,最終叼出自己的碎心,死在冷寂的監獄裏時。
不是個好故事,但勝在足夠荒誕可笑,如果有可能被後人傳說,除了幾聲笑,和極偶爾的一聲歎息,就不會再有任何餘音。
然而並沒有。
流浪狗在自己的小窩裏睜開眼睛,發現那一切,原來都隻是一場噩夢。
他也並不是真的流浪狗,他是有家的,是一隻被寵愛著的小金毛。
如今他既然掙紮著醒了過來,那麽一切都變得好起來了。
曾經在噩夢裏不敢奢望的,原來本就是他擁有的東西。
真是不可思議。
再往後,他被最信任的人告知。
他所擁有的這一切,居然全部都是那個曾經說想要殺他的男人,苦苦求回來的。
怎麽也想不通。
是他說要他死,於是他就死了;
可在他死了以後,男人卻又無所不用其極去實現他的願望,最終致使他重生。
又不想他活,又不讓他死。
在想到頭疼的時候,他真想一把氪石叉子飛上去,把那人從天上叉下來,再一路叉到阿卡姆去,檢查一下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症。
薩沙吃了兩口餅,又忍不住打開那個視頻看。
人間之神站在風雪交加的火車旁,眼睫和黑發上都有雪粒,然而眼睛仍是悲憫的嬰兒藍。
他說我是一個人的痛苦源泉。
他說我不能再用任何方式傷害他。
悲憫。
薩沙看著他的雙眼。
他沒有忘記,對於超人來說,這就是一切的起點。
……所以,是因為憐憫?
因為憐憫那隻無論如何也想要他回頭的狗?
因為在重啟前最後的時間,在紅太陽監獄和黑暗騎士的雙重攻勢下,超人的偏離值已經大幅度下降了。
所以在重啟後,意外擁有重啟前記憶的超人,才選擇戴上一副氪石鐐銬,救下尚未犯罪的小醜,付出所有時間拯救生命。
然後在很偶然的時候,想起自己曾經還養過一條好狗,哪怕死也想要他重回正道。於是作為贖罪的一部分,在偶然得知無限寶石的功用後,就順手替他實現了最大的願望?
薩沙手裏的餅已經吃完了,就慢慢地嘬指尖上的糖。
在心裏某一個角落,他知道僅僅用贖罪和憐憫來概括男人幾近瘋魔的行為,是遠遠不夠的。
可對這輩子的他來說,已經夠了。
他跟對方之間曾有的一切,太濃烈了。
如此濃烈的愛恨、時間與死亡,任意拿出一種,都是能置人心於死地的。
但他在一無所有的時候,可以奮不顧身;
如今擁有了想要倍加珍惜的一切,他反而畏首畏尾,連觸碰一下的勇氣都不再有。
就這樣吧。
他們之間,最好不要再有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