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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蘇醒

  在醒來時,世界都遠了。我需要最狂的風和最靜的海。


  ————顧城


  海上很平靜,沒有什麽風。


  浪花一簇一簇的拍擊船身,陽光照亮甲板,明晃晃發出白色的光。船舷上刷著鮮豔的紅漆,與蔚藍的海麵交相輝映,相得益彰。


  “薛總,那小子還沒醒呢。”一個尖嘴猴腮的人彎腰對著前麵的人說道。


  “不急,人都到手了,有的是時間跟他玩。”


  這是一間很開闊的房間,但身在其中卻讓人覺得非常促狹。牆壁上貼的是暗紫色的壁紙,上麵疊著中世紀歐洲古建築上常能看到的繁複暗色花紋。腳下鋪的是深紅色的地毯,四周有黑色的與壁紙同風格的細線刺繡。頭上懸著一盞並不明亮的水晶燈,昏黃的燈光透過薄薄的玻璃反複折射,在地毯上投射出一片光暈。在這片光暈中央放著一個黑色絲絨布包裹著的皮沙發,沙發上鋪著一塊手工編織的深紫色流蘇毯。


  沙發上的人翹著二郎腿,悠然自得的在昏暗的燈光下吐著一個又一個眼圈。


  “薛總,午餐做好了了。”


  沙發上的人把手裏的雪茄摁在煙灰缸裏,站起身走出了房間。這個人長得挺拔,身上穿的深色西服把他的身形勾勒的完美無缺。定製皮鞋踩在走廊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沉穩的回響。


  男人來到了另一扇門門口,身後的女仆為他打開了門。


  餐廳的整體裝修風格與剛才的會客廳格局有些不同,一扇落地玻璃窗包圍了整個餐廳,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千千萬萬的海底景象。屋子裏沒有開燈,隻有餐桌上一個銀製燭台在閃著明亮的火苗。


  他優雅的就坐,把餐巾戴在他細長但因沒有血色而發灰的脖子上,拿起擦得纖塵不染的刀叉開始吃飯。


  燭火映在這個男人冷峻的臉上,瘦削而蒼白。細長的手指上戴著一枚印著圖騰的銀戒指,隨著火苗的輕顫閃著冰冷的光。


  男人優雅的吃完,旁邊的女仆送上手帕,他擦了擦嘴站起身離開了。


  “今天您想喝點什麽酒?”旁邊一直跟隨的老管家彎腰問道。


  “老樣子。”


  男人轉身回到了會客室,坐在沙發裏,一杯羅曼尼康帝馬上端到了他的手邊,深紅的酒液像一朵凋零的玫瑰花,折射著血腥的顏色。


  蒼白的手掌和深紅的酒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像是一個吸血鬼端著鮮血正準備一飲而盡。


  柳曜還沒有來得及睜開眼睛,就率先感覺到渾身被坦克碾壓過一遍的疼痛。他能感受到身上被粗麻繩勒出的血印和腦袋上反複撞了什麽硬東西產生的淤青。


  柳曜慢慢睜開眼睛,眼前隻有一片黑色,沒有光線射入他的眼睛。他又努力的眨了眨眼睛,還是看不見。


  他不確定自己是看不見還是瞎了。他躺在冰涼的地麵上,四肢固定在背後渾身發抖。


  他試探的喊了一聲:“喂!”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響起了另一個聲音:“你醒了?”


  柳曜嚇了一跳,拚命壓製自己的激動:“你是誰?”


  黑暗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跟你一樣,被綁來的好人。”


  “薛總,那小子醒了。”尖嘴猴腮進來匯報。


  “哦?”男人臉上露出玩味的表情,“送他進來。”


  小黑屋的門被打開了一條縫,射出一束有些刺眼的光。柳曜這才確定自己還沒瞎。一個彪形大漢二話不說把柳曜拎了出去。柳曜就那麽腦袋朝下被拎起來,像是拎著個小貓小狗似的。


  柳曜隻能看到地麵上黑色大理石的紋理在往前延伸,然後轉了個彎,進了一道門,被狠狠地扔在了一片深紅色的地毯上。


  柳曜就那麽被綁著扔在了那男人的腳下,柳曜隻能看到一雙擦得鋥亮的皮鞋在他眼前翹著二郎腿。


  聞著空氣中的酒精味兒,柳曜胃裏又犯惡心,哇的一聲吐在了那男人的鞋麵上。


  “抬頭,”那男人說道“看著我。”語氣充滿了輕蔑。


  “把我放開!”柳曜趴在地上有點虛脫。


  沙發上的男人骨感的手往旁邊一揮,彪形大漢把柳曜給鬆開了。


  柳曜費了好大的勁才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疼的。


  “你誰啊?”柳曜質問道。


  “哎呀呀,小曜,我你都不記得了?你的手機是怎麽來的你應該還沒忘吧?”男人輕笑道。


  柳曜這才想起來,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柳政澤的好友,就是送他手機的薛建!

  “沒想到好久不見,薛叔混的這般人模狗樣了。”柳曜嘲諷的回答。


  “爸爸入獄,媽媽自殺。小曜自己一個人,不怎麽好過吧?”那男人並沒有生氣,隻是用錐子似的話一點一點紮柳曜的心。


  “哎,世事炎涼啊。想當年我跟你爸是最好的朋友,他在業界這麽威震四方,起碼有我一半的功勞。後來,還是你爸腦子笨。放著大錢不賺,非要搞慈善。被他救的那些非洲佬,哪個心裏念著他的好了?不如把錢給我,坐等著分紅。”


  男人坐在沙發上,煙霧繚繞中講著他的過往。從他的話語裏,柳曜已經猜出了個大概:這人正在投資什麽項目,需要大量的錢。


  “你隻是一枚小小的棋子,但隻要你還活著,你就有無限的價值。”


  柳曜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和這個薛建硬碰硬。他要再多知道些消息,伺

  機而動。


  “我需要把你稍微的改造一下,用來交換柳政澤手裏的籌碼。”男

  人邪笑著拿打了個響指,門外走進來一個戴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人手裏拿著一個注射器。


  彪形大漢按住柳曜,白大褂把手裏的注射器紮進柳曜的血管裏,推動著透明的液體注入柳曜的身體裏。柳曜無法掙脫,眼睜睜的看著不知名的藥劑被注射進自己的身體。柳曜隻感覺眼皮越來越沉,視線變得越來越暗,最後失去了知覺。


  柳曜因藥性太猛直接暈倒了。


  等到柳曜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又被關進了那間小黑屋裏。身上還是有些麻木,他又張嘴喊了一聲,不知道之前那個自稱自己為好人的人還在不在。


  “喂!”


  “你醒了?”好人說話了。


  “你是誰?”柳曜直接開門見山。


  “那可說來話長了。”


  “那你就長話短說。”


  “你這孩子,跟你爸一個德行。”老好人笑了兩聲。


  “我跟你爸是過命的交情。我跟你爸一樣,是個生意人。後來遇到了電信詐騙,我的人生就跟剛從娘胎裏出來似的,一幹二淨了。家裏老母得病了,湊不夠手術的費用,又趕上我愛人生產。當時的我差點就要一躍解千愁了,幸虧當年遇到了你爸。我跟你爸是過命的交情,他要是讓我把心髒挖出來我都不帶一點遲疑的。”


  “你就是盛叔叔?”柳曜知道這個人,柳政澤在書房裏打電話的時候總愛管他叫老盛。


  “正是。”盛源回答。


  “你什麽時候被關在這裏的?”柳曜接著問。


  “能有一個多月了,你爸入獄我還是聽他們告訴我的。”


  盛源說的這個他們指的應該就是薛建。柳曜心想。


  “他們把我關在這裏勒索我的錢,見我沒鬆口就去害了你爸,現在又要把你給拉進來,這幫沒良心的渣滓!”盛源非常氣憤,“他們知道我和你爸的關係,現在又要把你抓過來當籌碼,他們知道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死!”


  雖然黑漆漆的看不見柳盛源的長相,但聽他的聲音應該是個跟柳政澤年齡差不多的男人,聲音渾厚而激動。


  “他們剛才拉你出去幹什麽了?”盛源問。


  “他們……我不太記得了,我當時胃不舒服後來還暈倒了。”


  這個時候小黑屋的門開了,進來了兩個彪形大漢,把關在小黑屋裏的兩個人都帶走了。


  又是那件會客室。


  那個男人還是坐在他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手指把玩著銀灰色的袖扣,在昏黃的燈下閃著詭譎的光。


  “盛老板,我們又見麵了。”薛建皮笑肉不笑。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想出什麽能打動你的地方,可是讓我廢了好大的功夫才搞定了你好兄弟柳政澤呢。”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這點小九九。”盛源淡淡的回答

  “既然盛老板這麽識相,那我們就不說那些彎彎繞繞的了。”薛建把二郎腿放下,後背挺了起來,眼神裏多了一點期待,“我拿柳政澤親兒子的命跟你換你們公司變現後所有的財產,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薛建話音剛落,柳曜就被彪形大漢拎到了會客廳的一角,薛建笑眯眯的看著直冒冷汗的盛源。


  “不知道這個交易,是否公平呢?”


  盛源沒有說話,臉已經被嚇得慘白,但他知道薛建是不可能殺了柳曜的。但是他還知道,斬首和淩遲雖然都是死,但走向死亡的過程是完全不一樣的。


  眼看著彪形大漢手裏拎著瘦弱的柳曜,就像是拎著一個可憐的小生物,稍微一使勁就能葬送他的性命。


  生意場上,什麽都能發生,為了錢,性命不如草芥。


  “那麽作為投資人我覺得我有權利問一句,”盛源看著薛建,似乎旁邊的慘烈不足以打動他。


  薛建有些意外,他的眉頭挑了一下,但還是笑著說:“請問。”


  “就算是吃下一個省的樓盤,都不需要如此之大的經濟支持,不知道,你這是唱的哪出戲啊?”


  盛源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隻要知道了這個問題的關鍵,就可以救出監獄裏的柳政澤,也不枉費柳曜在這裏糟的苦頭了。


  “跟柳政澤幹的差不多,人的身體病了需要醫治,那麽精神病了,也是需要醫治的。現在的社會,太喪了,需要換血。您不覺得麽?”薛建笑眯眯的看著盛源。


  “別以為你是個救世主。你隻是一隻見不得光的吸血鬼。”盛源的話擲地有聲。


  薛建臉上的假笑凝固了,臉色更加的慘白。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像是彈去不存在的灰塵。


  “啊呀呀,看來我們又談崩了呢。”薛建邁著步子走了出去。彪形大漢把電椅上的柳曜放了下來,連著盛源一起關回了小黑屋。


  盛源抱著人事不省的柳曜,嗓子都要喊破了才把柳曜的魂兒給叫回來。


  現在的柳曜就像是紙糊的篩子,被風稍用力


  【作者有話說】:OK~今日二更完畢~加油學習!(雖然今天我家這邊下雨了很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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