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我愛你
“從他家出來的那天他對我說‘等我’,可我這一等,就是整整四十年。”許爺爺靠在沙發上,手裏摸摩挲著那張照片。
“我不怨他,”許爺爺臉上帶著笑,“我留在這世界上多看看美景,學會做新的菜式,多認識認識像你倆這樣善良的小孩兒。等我到他那去了,我給他多講講,把這四十年沒講的話全都說出來。我要沒日沒夜的講,誰讓他騙我在這白等了他四十年。”
柳曜和司朗坐在許爺爺旁邊,看著許爺爺慢慢陷入孤獨的思念裏。
一周之後,許爺爺把店麵賣出去了,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請柳曜和司朗來家裏吃飯。
“這是咱爺仨最後一頓飯。吃完我就走啦,不回來啦。”許爺爺給自己倒上一盅白酒。
“我在這個世上不剩什麽親人,但我一直拿你倆當成我親孫子看。這倆紅包你們收好了,算是我給小輩的一份祈願。”
“祈願每一次分離後都會相逢。天長,地久。”
許爺爺變賣了這間房子,丟掉了手機和一切通訊設備,收拾了一個不大的行李上路了。他要帶著愛人的眼睛去看這世間風雲冷暖,他經過貝加爾湖畔,繞過好望角抵達歐洲宮殿下,嚐了風情的壽司再來一碗朝鮮冷麵,帶著哈達跟人笑著說薩瓦迪卡在維也納看傳教士敲響古鍾,北歐的極光綠瑩瑩的有點嚇人,也學會了跟老外做正宗的魚子醬鵝肝。
最後他回到了他們的大學,去看了曾經有他倆身影的遊泳館。他倆站在頒獎台上的照片還掛在那裏,獎杯一塵不染的擺在玻璃展櫃上。
他找到了那間他們曾經度過二人世界的屋子,那棟樓雖然已經外牆改造了,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們曾經的愛巢。
他拿著剩餘的積蓄租下了那間公寓。他將在這裏懷揣著他的思念和愛意迎接生命的終章。
那幾張丟在垃圾桶裏的診斷書已經不知何處了,許墨馳也自知自己是老了。被診斷出患有漸凍症之後,他就下定決心要在自己還能走得動的時候走遍這個世界。
現在他回來了,他要在輪椅上整理自己的遊記,溫習和柳言曦那些甜蜜的日子。
終於,在一個明媚的夜晚,他追隨著天上啟明星的指引走上了歸途。
許墨馳隻覺得自己在天上走了好長時間,腳下的雲層越來越厚,遠處朦朦朧朧地好像有一座橋。
橋的另一邊,藏在繚繞的雲霧裏看不見,橋的這一頭旁邊擺著個木牌上麵寫著“奈何橋”。
牌子旁邊站著一個人。
柳言曦。
他在這橋頭等了他四十年。他既沒有走上奈何橋也沒有喝孟婆湯,他想在記憶遺忘重新投胎之前再好好愛一次許墨馳。
“你來的好晚。”柳言曦笑了。
“我這不來了嘛。”許墨馳抱住了他。
“我愛你。”
許墨馳的屍骨和柳言曦的屍骨最終還是葬在了一處。柳政澤親自點頭答應的。
“隻要你幸福,隻要你不後悔。”這是柳政澤最後的妥協。
“哪怕你離經叛道,我是你最後的苦行僧。”
柳曜高考總分716分,拿到了清華大學法學的通知書,司朗高考成績總分713,拿到了清華大學醫學的通知書。
高考成績剛發布,柳曜和司朗就紛紛接到了小高老師和小花老師的電話。
“柳曜!你當初一聲不吭就走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小高老師依然是那麽可愛,像小孩子一樣隔著電話批評柳曜,“雖然你現在畢業了,但你已然是我的親學生。首先要祝賀你取得了這麽令人驕傲的成績,其次,其實……我、我要結婚了,你和司朗來參加我的婚禮吧。”
婚禮當天,學校好多老師和同學都來了。有笑眯眯的校長,還有親切的教導主任,還有聲如洪鍾的白老師。高三(6)班的那些學生和火箭班的那些同學也來了,一個個都穿的很正式,都把頭發梳成了大人的樣子。
婚禮沒有那麽奢華,是在一片浪漫的薰衣草田裏進行的。小高老師穿上了漂亮的婚紗紅著臉把手放進小花老師的手心。小花老師穿著華美的西服,鄭重的把戒指戴在了小高老師的手上。
兩人視線交匯,那一刹那就好像回到了兩個人剛開始交往時候,小花老師帶著黑邊眼鏡,臉很白,小高老師梳著馬尾辮,臉上是洋溢的青春。在陽光下小高老師笑著對小花老師說:“沒關係,愛就是愛。”
在眾人的祝福和見證下,兩個人擁抱,親吻,仿若無人。
新娘扔出去的捧花被司朗接住。周知洋拉著李般若的手抱怨道:“都怪你長得那麽老高。”
遲曉彤紅著臉遞給金添一塊巧克力:“內個……聽說咱倆考到了同一個城市啊,好巧啊。”金添不會告訴遲曉彤他是故意報了跟她同一城市的學校,反正日子還長,喜歡的女孩可以慢慢追。
邢舒和邢暢圍著小高老師爆料小花老師的糗事,沈佳把於斌剛要送進嘴裏的蛋糕一巴掌拍掉,督促於斌少吃甜食管住嘴。於斌乖乖聽沈佳的話默默放下了蛋糕。
夏喬企圖跟坐在她旁邊的宋淩雲搭話,把手裏的鍋巴跟宋淩雲分享。宋淩雲依舊頂著冰山臉把鍋巴送進了嘴裏。
在這婚禮上沒有傷心人,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幸福滿足的。愛本可以跨越種族跨越山海跨越性別,相愛不易,盡情享受吧。
媽媽,最近過得好麽?
您敢相信麽媽媽,我覺得我是現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每當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的時候,當我萬念俱灰的時候,總有人會輕輕地拉住我的手帶我走出迷茫。
那是之前的司朗,是尹禦,是許爺爺,是爸爸。
我很感激您當初讓我繼續學習讓我考一個好大學。我做到了,我現在感覺我的未來一片光明。在每個夏日的午後我常常在想,緣深緣淺原來是有定數的。之前遭受了很多的苦難,現在都以另一種方式讓我體會到苦難過後重生的***。
小高老師和小花老師結婚了,許爺爺現在也跟他的愛人團聚了,我也找到了我自己的另一半。
媽媽我想你會支持我的對麽?曾經有個傳聞是這麽說的:造物主造出來的個體本來是不分性別的,後來他把每個人劈成了兩半散落在世界的各個角落。隻有找到自己另一半並與結合的人才找到了自己畢生的愛。
司朗就是那個另一個我,我和他在靈魂深處有著同樣的共鳴。
媽媽我好愛他,請祝福我們吧。
柳曜一直都是一個堅韌的人。他內心強大,命運把他的宮殿碾壓成散落的磚石,他便默默的把這些磚石收好,建築自己百攻不破的堡壘。
晚風吹過,月影深深。星球再一億光年前發射的光穿過無數的星雲霧靄照射進你的眼睛裏,就在這一瞬間,我永恒愛你。
六月畢業季,高三生鬧哄哄的組織吃散夥飯,班級裏的同學舉著杯子敬老師敬同學,感慨完三年忙碌難忘的時光,都偷偷在桌子底下掉了眼淚。隻知道日後是聚少離多,此次離別又不知何時能夠再次相逢。
難忘的高三,難忘的十八歲。
清北班的孩子這次高考都發揮的很好。於斌司朗和柳曜考上了清華,沈佳考上北影,周知洋和李般若考去了香港,金添趙曉彤考去上海,邢舒邢朗前去浙江,夏喬和宋淩雲去了廈門。
晚上吃完了散夥飯,大家在飯店門口挨個擁抱,淚水灑滿了各自的衣襟。有小女生舉著手機鼓足勇氣找男神合影的,有男生趁著夜色表白的,有拿著手機相互交換係方式的。
“今晚回雲麓市麽?”司郎和柳曜站在樹下的一片陰影裏,躲避眾多小迷妹的伏擊。
“啊,不回。我明天下午的飛機。”柳曜回答,眼睛裏映著司朗好看的眼睛。
“今晚上我家呆一晚吧?我爸今晚值班不在家”
“行啊。”
兩個人臉上不自覺的都變得有些發燙。
兩個人跟老師同學告別後坐車回到了家裏。路燈桔黃色的光線映在柳曜的臉上,光影浮動,暗生情愫。安靜的車廂裏氤氳著曖昧的暖氣,像夏日傍晚的風,不熾熱,就那麽撩撥你的心尖,心裏癢癢的萌生渴望。
在漫天燦若星河的群星下,我想和你一起聽月色籠罩的大海低訴天真的序曲,我想拋卻世間所有的偏見和世俗的判斷,你的靈魂站在我審美的頂點,你聽我跟你訴說我眼中的宇宙和蒼穹,我跨越苦難的溝壑,穿越時空的枷鎖去愛你。
你是我的需求,是我迫切的想要。
你是我的現在和無盡的將來。
兩個人洗了澡,柳曜穿著司朗的睡衣站在陽台上吹著風。司朗的睡衣有些寬大,歪歪斜斜的套在瘦削的肩膀上露出一片雪白的肩頭。前胸和胳膊上隱隱約約的露出了在電擊椅上留下的傷疤,淡粉色的像是盛開的一瓣櫻花埋在雪地裏。
司朗帶著熱騰騰的水蒸氣,身上和柳曜散發著一樣的味道。金黃色的頭發吹了個半幹,額前的劉海隨意的往後捋,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司朗從背麵抱住司朗的腰,在司朗耳邊輕輕吹了口氣。
他知道司朗的耳朵很敏感,但又不過分調戲,點到為止之後就把下巴埋在柳曜的肩窩裏麵不動了。
“司朗……”柳曜聲音軟了,後背往後貼了貼司朗的腰身,“不早了,睡……睡覺吧。”
“好啊。”司朗輕笑了一聲,一把抱起了柳曜往臥室走去。
司朗的眸子深邃不見底,在鼻翼交錯的距離中互相映著對方的影子。燈熄滅了,飛去天上變成了千千萬萬發光體中的一個。光線交錯升溫,仲夏夜,滴答,滴答。
是誰的汗滴從額角滑落。月光透過窗欞偷聽每家每戶夜晚的秘密。兩個人的身軀熾熱的交纏著,像是飛蛾撲火前的激動和顫抖。循著一陣交織的喘息,每一寸皮膚,每一根發絲和唇齒都在攻城略地。
午夜的灼熱一直延續到了淩晨,萬籟歸於寂靜的時候,月亮慘淡成一小片床單上幹涸的白露。
“辛苦了,我愛你。”
“我也愛你。”
【作者有話說】:二更完畢,今天依舊是要好好努力的一天哦~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