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色如水，馬路兩旁的路燈早已經亮起，夜空中望去如同絢麗的彩帶般閃爍耀眼。
川流不息的車輛急速駛過，周縈望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模糊影子，心裏不由的想起了網絡上關於邊渡的傳言。
白小純和邊渡，她自然是不可能相信的。隻是她有時候也忍不住會去想，他在片場的時候是什麽樣的，拍戲的時候是以怎麽樣的心情去表演的。
車內一片靜默，周縈清清嗓子開口：“你平時在片場都做些什麽？”
那邊頓了片刻，才淡淡的吐出兩個字：“拍戲。”
廢話，她能不知道他是在拍戲？也怪她問得不夠準確。周縈再接再厲道：“拍戲之外呢？例如候場的時候，休息的時候。”
邊渡的目光略帶探究的快速看了周縈一眼。她問得坦坦蕩蕩的樣子，似乎也沒有特別的意思。
“看劇本，沒有特別的什麽。”
周縈忍不住說：“這麽枯燥的嗎？假如我是記者，問你拍戲的過程中有什麽趣事啊？也沒有嗎？”
“趣事？”邊渡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勾唇笑了下說，“哪有那麽多趣事？”
在片場那麽忙，通常白天黑夜的趕。有時候一個鏡頭會一遍一遍的拍，他根本無心去關心其他的事情。
“怎麽沒有？我看大家采訪的時候都會講啊。”周縈疑惑的看著邊渡，突然想到什麽臉上帶上了些許的憐憫：“你不會被人排擠了吧？”
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就他這副樣子聊兩句話就能把天聊死，怎麽交朋友？有心接近他的，估計三言兩語也得被嚇退，純粹友善尊敬他的肯定和他也有距離感。
邊渡平靜的麵孔上沒有波瀾，停了有幾秒才說：“你好奇的話應該去片場看看。”
他沒有否認，周縈越發肯定了心裏的猜測。發布會的時候她就應該想到這個問題，一個劇組回答記者提問除了白小純的小插曲外，都是其樂融融，但是很少有人主動和邊渡互動。
凡是提到邊渡的話都是認真，努力，給了別人很多幫助之類的空洞無聊的讚美詞。
周縈突然覺得心裏酸酸的，忽略其它的地方，其實邊渡也有很多比較好的方麵，起碼是一個好人，隻是別人沒有發現而已。據說還挺有耐心。
“耐心”是周滿關給邊渡的評價，在周縈都沒有注意到老兩口因為報團行程太趕吃不消的時候，是邊渡先注意到了，他不厭其煩的幫忙重新規劃了行程，退團，請了單獨的導遊，說是聯係了不少人，才找了最靠譜的。
被冠上“好人”標簽的邊渡根本不知道周縈這麽短時間內的心理活動，隻是她的目光時不時飄過來，帶著難以言語的一種悲憫感，他無奈的解釋道：“我沒有被排擠。”
周縈：“嗯，我知道了。”
邊渡：“……”
人和人之間的思維差距就是那麽大，在邊渡看來他拍電影就是去工作的，又不是交朋友的，大家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夠了，他沒有閑情逸致和別人聊什麽。
可在周縈看起來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半年卻沒有親近起來，這顯然是不受歡迎的，邊渡雖然在電影裏是核心，但是現實中人遊離在了劇組的核心之外。
車裏重新安靜下來，周縈的目光在邊渡身上又流連片刻才拿出手機看微信。
許糖和吳夢然已經聊了起來，兩個人簡直有些相見恨晚的架勢，短短的時間裏竟然還約了明天一起逛街。
周縈：[忽然覺得自己被拋棄……]
許糖：[給你一個競爭我的機會，明天晚上來我的酒吧裏打工。]
周縈：[看情況……人家很忙的。]
吳夢然：[你竟然還有個酒吧。哇，我好羨慕你，我能去你那裏打工嗎？]
周縈：[你這樣一對比顯得我很無情，等明天我查一下行程表。]
許糖：[怪不得人都會喜新厭舊。＠吳夢然，逛完街就去我的酒吧，超快樂。]
正聊得火熱，邊渡的聲音突然響起來：“網上傳的不是真的。”
“什麽？”周縈微愣，一時間沒有明白邊渡的意思。
邊渡的聲音沉了下去，輕描淡寫的說：“沒什麽。”
網上？周縈略略思索，陡然明白邊渡在說什麽了。百轉千回的思考中，他怕是誤會她信了網絡上的謠言，變著方法套他的話呢吧？
這小心思，她是那種人嗎？她要問就直接問了。
“我沒有介意。”周縈解釋道，“我剛剛就是閑的無聊隨便問問。”
邊渡：“嗯。”聲音很輕，卻莫名讓人覺得有些冷淡。
＊
回到家，周縈嫌長裙穿著麻煩，第一時間換了寬鬆的居家服，花色的長褲和白色的T恤，沒有任何特色，但是很舒適。
邊渡彼時正好停車上來，見她手裏還拎著一大袋零食盤腿坐到了地毯上，人懶洋洋的靠著沙發沿，微微皺眉問：“你就吃這個？”
“不啊，我正要點餐，你吃晚飯了嗎？”周縈沒抬頭，正忙著發短息。
“沒有。”邊渡說著走過來，微微低頭看了一眼周縈的手機問，“點什麽？”
“樓下餐廳給送，今天有小麵，排骨飯，聽說老板心情好還學做了日式料理。”
小區裏這家餐廳開的很隨意，老板會往朋友圈裏發今天他會做的菜單，誰想吃就點。
邊渡沒有什麽特別的要求，他剛想說都行。周縈突然抬頭，笑吟吟的說：“你點排骨飯吧？我點小麵，我們可以混著吃。”
邊渡一眼看穿周縈是兩樣都想吃，他抿唇笑了笑說：“好。”
周縈的信息幾乎在邊渡答應的瞬間發了過去。
小小的事情周縈也總能得到些快樂，她眉眼都彎了起來，對邊渡說：“你也換個衣服啊，我今天早上讓店裏送了一身家居服過來，跟我這身一樣。已經洗幹淨了，就放在臥室的抽屜裏。”
邊渡的目光在周縈身上略略停頓。她的白T恤上印著一隻兔子，很可愛的那種。
“嫌棄啊？”周縈往自己身上看了看，不滿的說，“看東西要看到本質，真的很舒服的。”
邊渡收斂目光，說得並不那麽誠懇：“也沒有。”隻是這衣服看穿在誰的身上。
兩人頓時沒了話，周縈打開電視一副我不想再理你的樣子。邊渡站了片刻，轉身去了臥室。
沒過一會他又走了出來，身上穿著周縈買的家居服，可愛的兔子和花色的褲子讓邊渡看上去少了平時的那種冷淡，有種不太相稱的滑稽。
周縈忍著笑喊他：“邊渡，你這樣穿真的好看。”
好看某人還至於忍笑嗎？邊渡的眸色沉沉，深深看了周縈一眼，勾起一個好看的笑了：“是嗎？”
周縈莫名覺得這人心裏又要打著算盤扳回一局來，立刻收斂笑容，一本正經問：“你要和我一起看嗎？”
正要去書房拿劇本的邊渡看了一眼電視，是綜藝節目，他並不太感興趣。
周縈倒也沒指望著真的和邊渡一起看節目，他向來對自己的時間規劃的很滿，像目前這樣閑在家的情況以前幾乎沒有。
電影總是一部緊接著一部拍，甚至中間還能去幫別人串個場，真可謂是勞模中的勞模。
“好。”邊渡說著坐到了沙發上，柔軟的沙發跟著陷下去。
周縈本來懶散的靠著，隨著邊渡的動作往一側傾了傾。邊渡及時拉住她，俯身問：“幹什麽非要坐到地上？”
周縈指指桌子上輕飄飄的一張紙說：“我研究一下綜藝的套路。沙發有些高，不適合寫字。”
邊渡看過去，隻見這張紙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四個字，“閱後感悟”。
說話間，周縈把大袋的零食扯開，旁邊還擱著一大杯飲料，怎麽看都不像特別認真的樣子。
邊渡伸手揉了一把周縈的短發，問：“你到底是打算記還是吃？”
周縈脫口想說，你管我呢。轉瞬間又想起一件事來，聽邊渡的姐姐說他上學的時候成績特別好，筆記記得尤其認真工整。
她硬是扯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來，說：“我覺得你這個問題很好。我又想吃又想記，實在是忙不過來，而你恰好閑著……你懂我的意思吧？”
邊渡輕笑，緩緩說：“不懂。”
“我都請你吃晚飯了，你付出點勞動怎麽了？你是不是想占我便宜，白吃白喝？”
邊渡的目光從周縈的臉上掠過，一路向下，嗓音微暗：“你說的對，我確實占了你的便宜。”
這目光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周縈咬牙，她也不吃虧！她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紙拍在邊渡身上：“記得詳細點。”
邊渡學著周縈的樣子挨著她坐下，問：“怎麽記？”
周縈完全沒有思路，她隻是初步的想法，隻好含糊的說：“還要我教你啊？你就自由發揮好了。”
說著手一撐沙發，人很快滾了上去，像是沒有骨頭一般的隨意趴著。片刻又覺得不舒服，拿了一個抱枕墊起來。
終於找好了最佳的癱著的方式，周縈才發現零食還在桌子上，她推了推邊渡說：“給我拿一下。”
頗有些得寸進尺的樣子，邊渡似笑非笑的看著周縈沒有動。周縈的手僵在半空。
不知道是腦子抽了還是怎麽回事。周縈又輕輕搖了邊渡一下，說：“你給我拿一下行不行？我夠不著。”
聲音有些軟，似乎帶著些撒嬌的意味。邊渡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接著把零食遞了過來。
周縈後知後覺，腦子嗡的一下炸了，她剛剛做了什麽？她是跟邊渡撒嬌了嗎？簡直是惡寒！
不過她撒嬌邊渡就拿給她了，這說明了什麽？邊渡真是太膚淺！
周縈腦子裏亂七八糟，思緒亂飛，突然又想到一個說法。喜歡一個人的最明顯的變化是什麽，答案好像是聲音。
她有嗎？周縈側頭向邊渡看去，他的抬著頭正在看節目，電視裏嘻嘻哈哈的，他並沒有跟著笑，接著低頭在紙上記了什麽。
周縈突然得出一個結論，這個人大概真的沒有幽默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