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皇帝是條狗21
確定魏婉兒是知情人之後,景宣帝對她上了十二萬分的心,然幾日觀察下來卻沒抓到蛛絲馬跡。景宣帝有點躁,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知情人,卻毫無作用。
如是又等了幾日,景宣帝終於決定出手,他受夠了每日一個時辰變狗。他乃大周皇帝,堂堂九五之尊,豈能淪為畜生。一旦這背後搞鬼之人被他揪出來,他必將之碎屍萬段以消心頭之恨。
咬牙切齒一番,景宣帝吩咐行動,至於會不會打草驚蛇,打草驚蛇未必不是好事,驚了才有可能露出馬腳,風險往往與收益並存。
於是,作為被打的草,魏婉兒害了天花,因容易過人,尤其宮裏皇子公主年幼體弱,所以魏婉兒被移到宮外皇莊內避痘。
這是明麵上,暗地裏魏婉兒落到了武德司手上。
聽到魏婉兒避痘的消息,謝重華心裏咯噔一響,景宣帝動手了。
易地而處,她也會從魏婉兒身上下手,沒人甘心做狗,尤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景宣帝正一籌莫展,魏婉兒撞了上去,景宣帝豈會放過。這番行為才符合他的性子,前世那個倒不像他,也有可能是她對景宣帝了解還不夠,不知道他還是顆情種。
落到景宣帝手裏,魏婉兒便是不想說,也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是不知道魏婉兒到底知道多少。
謝重華垂眸盯著指尖,傷寒怎麽就沒戰勝魏婉兒呢。
很快,魏婉兒也在想,她為什麽沒死在傷寒裏,死了也許就不用生不如死。
哪怕魏太後再心疼再不願,被‘天花’的魏婉兒還是被移出了宮。
這一出宮,魏婉兒萬萬沒想到接下來迎接她的將會是阿鼻地獄,彼時她正坐在馬車上惶惶不安,滿腦子都在想,她會不會留疤,會不會死。
在夢裏她沒遇上這回事,難道是遺漏了,畢竟她做的夢並不完整,就像是謝重華和秦王那一段,她不是後來才夢見的。
想起謝重華,魏婉兒就磨了磨後槽牙,她這一避痘不知道還多久,這段時間皇後和表哥朝夕相處,隻要一想,她便覺咬牙切齒。
莫不是這場天花就是為了讓自己不能阻止他們,難道謝重華真是老天爺的親閨女。
不,她不信!
既如此,老天爺為什麽要讓她回來。
老天爺厚待她補償她,所以她肯定會好的。
如是一想,魏婉兒奇跡般的鎮定下來,她隨意地掀開簾子看了看外麵,荒無人煙,頓覺不對勁:“這是哪兒,怎麽這麽冷清?”
她再不曉得外麵的事,也知道皇莊那都是位於水肥土沃的寶地,怎麽可能荒涼。
“魏姑娘且等等,即刻便到。”
魏婉兒盯著臉生的侍衛看了幾眼,不耐煩道:“即刻是要多久?”
“約莫還要一盞茶的功夫。”
那還能接受,不過魏婉兒還是催促了一句快點,才用力放下簾子。
果不久,大概一盞茶的時間,魏婉兒便覺馬車停了,然而出來一看。
“這是皇莊?”
魏婉兒疑惑地看著眼前毫不起眼的宅院。
“姑娘請進。”領頭的侍衛笑吟吟的。
不知怎麽的,魏婉兒忽然覺得他笑的模樣有點可怕,當下忍不住後退一步,“這到底是哪兒?我不信姑姑會讓我來這種地方養病。”
“姑娘進去不就知道了。”
“放肆,你竟敢這麽和我說話,”魏婉兒色厲內荏,掉頭回走,“回宮,我要回宮找姑姑。”
然而為時已晚,侍衛一個顏色下去,便有兩個宮女上前製住魏婉兒。
魏婉兒大驚失色:“放開我,你們要幹嘛?狗奴才,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你們要是敢胡來,太後絕對不會放過你們,還有皇帝表哥,表哥會誅了你們九族。”
可憐魏婉兒哪裏想得到,就是她的皇帝表哥幹的好事。
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的魏婉兒還是知道了,因為景宣帝出現在了她麵前。
此時,魏婉兒已經被關在黑漆漆的屋子裏整整三天,每天隻有一碗薄粥維持最基本的生存。
期間無論魏婉兒如何大喊大叫或者哭泣哀求,都沒有一個人回應她,哪怕她打翻了第一天送進去的粥,餓了一整天。
最開始的魏婉兒是瘋狂的,直到精疲力竭,她不得不安靜下來,蜷縮在角落裏,睜大了眼睛盯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總覺得咫尺之外躲著一頭噬人的怪獸。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寂靜裏,清晰可聞呼吸聲和心跳聲都變得可怕,魏婉兒第一次知道,原來寂靜的黑暗是那麽折磨人的一件事。
不知過去了多久,一天,兩天,一個月還是一年。在這裏時間變得毫無意義,魏婉兒已經分不清自己被關了多久,度日如年這個詞,原來一點都不誇張。
一線光線透了進來,撕裂黑暗,在度日如年的魏婉兒眼裏這一秒變得格外漫長。
直到燈火的光亮爭先恐後湧進來,有人進來了。
泥塑木雕一般蜷縮在牆角的魏婉兒終於活了過來,她連滾帶爬衝向門口,這一刻她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離開,離開這個鬼地方。
孔武有力的侍衛製住魏婉兒,虛弱不堪的魏婉兒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隻能語無倫次地哭泣求饒:“你們到底是誰,我姑母是太後。你們要幹嘛,你們說啊,別殺我,求求你們放了我吧,你們要什麽我都給你們。”
侍衛不為所動,拎起魏婉兒就走。
魏婉兒心跳快得幾乎要破膛而出,不知想到了什麽,整個人抖得就像是枝頭的落葉,聲嘶力竭:“你們要帶我去哪?”
拎著她的侍衛卻是一言不發。
明明已經虛弱的連站都站不穩,但是魏婉兒一路還是不斷地叫囂吵鬧,哪怕沒有反饋,她也沒有停歇,似乎這樣能帶來稀薄的安全感。
直到熟悉的麵孔映入眼簾,魏婉兒終於消音,她癡癡望著眼前的人,喜極而泣:“表哥,表哥!表哥,你終於來救我了!”
一身便裝的景宣帝靜靜望著如遇救星的魏婉兒。
帶魏婉兒過來的侍衛放開魏婉兒。
虛弱無力的魏婉兒踉蹌摔在地上,馬上她又手腳並用地爬起來,飛奔向景宣帝,乳燕歸巢一般。
景宣帝微一皺眉,側身避開。
撲了個空的魏婉兒撞在椅子上,疼得眼淚如泉湧,她回頭委屈地看著景宣帝,哭著喊了一聲:“表哥。”
景宣帝眉頭皺得更緊,到這份上了還沒琢磨過味兒來,蠢的夠可以,蠢的他都懷疑,魏婉兒怎麽可能和擁有神鬼莫測手段的幕後黑手有關。
魏婉兒向前了幾步,在景宣帝的目光下到底不敢再撲上去,隻一個勁兒地流淚:“表哥,你終於來救我了,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是怎麽過來,他們不給我吃的,我好餓,表哥我想吃東西。表哥,抓我的人到底是誰,他們想幹嘛。表哥你一定要替我報仇,把他們也關在黑屋子裏。”
景宣帝忽然有那麽點想笑:“是朕。”
魏婉兒呆了呆,愣愣地問:“表哥你說什麽?”話音未落,眼睛一點一點的睜開,眼角幾乎要眥裂。她像是失去了支撐的力量,腿一軟,跌倒在地。
景宣帝垂眸,目光平靜又涼薄,如針如刺。
一股瘮人的寒意襲上心頭,寒得魏婉兒抖如糠篩。
“表哥,為……為什麽?”魏婉兒的聲音破碎不堪,包含著濃烈刻骨的驚懼。她以為的救星居然就是罪魁禍首,這個事實帶來不僅僅是失望還有恐懼,表哥要害她,還有誰能救她,沒有了,太後姑母也無能為力。
“表哥,我哪裏做錯了,你說,我一定改,我改,你放過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望著痛哭流涕的魏婉兒,景宣帝摩挲著玉扳指:“旺財。”
魏婉兒哭聲一頓。
景宣帝:“你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地搶旺財,還要我說的再明白點嗎?”
魏婉兒隻覺得被雷打到一般,眼冒金星,竟然是因為旺財。想起了那一天皇後眼裏的狐疑,原來表哥也起疑了。
魏婉兒那不多的智慧終於運轉起來,表哥好端端的變成了狗,肯定想弄明白怎麽一回事,而她三番兩次搶狗……冷汗唰得滾下來,魏婉兒渾身的骨頭都開始顫抖,驚懼交加之下,突然眼前一黑,撅了過去。
景宣帝不為所動,彷佛眼前這個人和她毫無血緣關係,目光冷冷地盯著躺在地上的魏婉兒:“弄醒她。”
漫說是暈了,就算是要死了,也得在死之前把肚子裏秘密吐出來再去死,他有一種直覺,魏婉兒說的內容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