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天下驚
“老三！老三！你他娘的想死胖爺我了。趕緊給胖爺我出來！”
一道粗狂的聲音隨著一道龐大渾圓的身影自封城會通商會外麵傳來。
聽見家主的聲音，主事匆忙起身迎了上來。還未來的及開門，大門便被人撞的粉碎，並隨著月光飛了過來。
匆忙躲開大門的襲擊後，主事看著麵前身肥體闊的張鵬，連忙躬身上前道：“家主一路辛苦，請內廳歇息。”
看清來人，張鵬揮了揮手，開口道：“不用，不用，老三在哪？快帶我去見他。”
張鵬說完，見男子並未帶路，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不解的開口問道：“吳會長，怎麽了？人呢？”
中年男子幹笑一聲後，一邊引領張鵬向鈺樸與華杉二人的住處，一邊開口道：“公子他有急事要離開，在下無論如何也留不住他。公子他，他隻留下了兩位少年和一封書信，在下安排他們在內院休息。”
吳會長說完，看著張鵬由歡喜轉為冷漠的表情，不敢再開口，隻是引領張鵬朝內院而去。
端坐在內廳的張鵬，讀完了夜曉留下的書信後，抬頭看了看鈺樸和華杉後，開口道：“老三把你們兩個的事跟我說了，即然他把你們兩個交給我，以後你們兩個就跟在我身邊，我會按老三所說，想辦法送你二人去聖學院修習，好讓你們倆曆練一番，你二人可有異議？”
鈺樸與華杉對視了一眼，看著麵前膘肥體胖的張鵬，點點頭，算作應下。
張鵬方才開口道：“即然你二人叫老三大哥，以後便隨老三喚我一聲二哥便是。暫時就跟在我身邊，等到了聖學院要好好修習，那裏可是你大哥修習過的地方，不要給你大哥丟人。”
看著兩人再度點頭，張鵬才開口問道：“老三走的時候，可曾說過去哪？”
鈺樸沉聲回道：“我們從飄香苑過來，大哥曾說過叫那些女人去鬼穀避難。”
“唉，就知道他會出手。”
張鵬歎氣過後，朝隨從開口道：“派人將家裏的縹緲仙宗門人偷偷送往鬼穀，並通知各地商會，想辦法打通前往鬼穀的路，助各地的縹緲仙宗弟子前去避難。另外，將消息送往韓州與齊州，將此事告訴韓侯爺與聞相爺。十萬火急，即刻開始行事。”
張鵬逐一吩咐過後，見隨從各自離去，方才拖著肥胖的身軀，不顧內廳的眾人，朝已經安排好的住處而去。
坐在床上的張鵬，看著夜空自語道：“你給我好好活著。隻要我還是張家家主一天，你的事，張家就不會坐視不理。”
張鵬剛剛借著月光躺在床上，韓州侯府與齊州相府的大門便被人敲開，睡眼惺忪的韓新與聞休打開張鵬送過來的書信後，緊皺的眉頭方才舒展，穿戴整齊後，著手安排關於縹緲仙宗的相關事宜。
齊州，相府。
聞休冠服著身，跪在相爺府後的三間茅屋門前，求見茅屋主人。寒風吹動，隨著“吱嘎”一聲，茅屋被華發老人推開，看著月色下，寒風中的聞休，歎了口氣道：“進來吧。”
聞休起身，再行大禮後，看著老人的背影，起身跟了上去。聞休走進茅屋，關上房門後，方才朝裹著寒衣的老者再度施禮，開口道：“孫兒拜見祖父，深夜打擾，還望祖父勿怪。”
被聞休喚作祖父的自然是天下文人學子奉之為首的聞老相爺，聞老抬起那略顯幹枯的眼神，看了眼聞休後，開口道：“身著冠服來見我，是你帶冠以來第一次。又是深夜來訪，說吧，什麽事需要祖父出手？”
聞休一臉正色，再拜後，開口道：“孫兒欲行不可違之事，倘若事敗，或獲罪與我聞家。孫兒特來提前請罪。”
聞休說完，對上祖父射來的目光。兩人對視了許久，看著聞休毅然決然的眼神，聞老方才開口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寧願賭上聞家世代之名也要做。你如此來見我，便已經做了決定，請不請罪又有何用？為了他，值得賭上全部嗎？”
“孫兒自幼受祖父教導，謹遵為仁之道，不敢有半點違背之處。孫兒認為義字在神，情字在心。心神尚存，便該守情義之道。故，孫兒認為值得。”聞休正色回道。
聞老依舊盯著聞休，開口再問：“你隻為守住情，義二字，便賭上全族，又將忠，孝二字置於何處？”
聞休不語，隻是長跪請罪。許久，聞老方才歎了口氣道：“罷了，你執意舍生取義，行仁事，祖父又怎會怪你？起來吧，說與祖父，你欲何為？”
聞休起身上前，坐在祖父對麵後，開口道：“助縹緲於危難，送她們去鬼穀。”
聞老搖了搖頭道：“我要聽所有，光是助縹緲脫困，以你的智謀根本無需賭上全族名譽。”
聞休方才開口回道：“他既要出手，定然不會善了。縹緲之危不難解，但兩大仙宗與星雨閣出手，他孤身一人，定然難以脫身。就算今日他不出手，早晚他也會上星雨閣，孫兒自不會袖手旁觀。”
聞老點點頭，自袖中拿出一枚刻著“文”字的令牌交到聞休手上後，開口道：“祖父老了，你如今既是齊州相爺，也該擔起聞家這個家業了。日後行事，無需再來問我，你自去斟酌便是。你所行之事，這聖文令怕是難以幫到你多少，還要靠你自己才是。”
看著手上的聖文令，聞休猶豫了一下，終是收了起來，起身告退。走到門前，聞老再度開口叫住聞休道：“休兒，你可知祖父沒有半點修為，卻為何能活過千載？”
不待聞休作答，聞老再度開口道：“因為一顆心，清淨之心，讀書求學之心。”
“孫兒受教。”聞休拜領，等著祖父繼續說下去。
聞老緩了緩，開口道：“你心思純熟，卻太精於算計，並非正道。”
看著聞休欲開口，聞老伸手打斷後，再度開口道：“祖父年邁，你欲接掌聖文令，祖父又怎會不許？你我血脈相連，我又怎會不知你心意？祖父活了千載，看透世態炎涼，又怎會在乎世俗名譽？你對兄弟可以行本心，對祖父卻要先激後請，是擔心祖父為了家族聲譽，阻你行事嗎？不免讓祖父心寒啊。”
“撲通！”
聞休原地跪下，朝祖父拜了三拜後，開口道：“孫兒知錯，請祖父責罰。”
“我不怪你，你走吧。”聞老說完，便不再開口，轉身躺回床上。
看著祖父略有佝僂的背影，聞休不覺得感到滿麵羞紅，朝著祖父再拜之後，方才起身離開。
韓州，王宮內，韓新背手而立，看著掛在麵前的戰甲。自聖學院求學以後，便從未披在身上， 如今已是落了一層塵埃。
伸手拂過塵埃，留下一道印痕後，韓新自語道：“兄弟，大哥今日便傾盡整個韓州，為你再披一次戰甲。”
塵埃四起，鐵衣冷甲下的熱血開始激動，韓新邁步走出寢宮，徑直來到演武場，用盡全力，揮動鼓槌，敲在聚將鼓上。
“咣！咣！咣！”
三聲聚將鼓穿過宮城，回響在韓州軍營當中。聞鼓聲而起的韓州軍士，各個整裝待發，急速前往演武場。
“必勝！必勝！必勝！”
十萬甲士，銀盔在月光下晃出一片殺意。眾軍士看著親自擂鼓的韓州軍魂，手中執戈，齊行軍禮，喊聲響徹霄漢。
韓新抬手，令行禁止，演武場再度變得安靜，針落有聲。韓新方才開口道：“將士們！”
“在！”眾人齊聲喊道。
韓新再度開口道：“本王預行必死之事，誰願與吾同往？”
“必勝！”一聲嬌喝自演武場門處傳來，一身盔甲的韓珺瑤開口喝道。
“必勝！必勝！必勝！”
隨著韓珺瑤喊罷，十萬甲士齊聲相隨，各個抱著必死之心，追隨在以前的軍魂，如今的韓王麾下。
雲夢山，鬼穀。
畫中仙子亦夢茹，看著散落在前的龜甲，苦歎一聲，自語道：“剛一回來，還沒露麵就攪得天翻地覆，你這個惹事的能力看來又長進了不少，連我都被你算計在內。唉，誰讓我是你的師姐呢，就替你保下她們便是。清淨久了的鬼穀，也該熱鬧一下了”
亦夢茹說著，腳下墨色起，飄出鬼穀，站在雲夢大澤之中。朝天放出雲夢令，召集九州的鬼穀弟子回穀。
一令出，天下驚。雲夢令出，九州鬼穀弟子遙望空中的印記，行走在各地的弟子紛紛拋下手頭之事，朝著鬼穀快速奔去。
九州各地的街頭卜算之人，扔下卦攤，也不再裝成盲人，起身奔西而去。王侯宮中的供奉與謀士，軍中領兵將軍，皆是拋下所有，直奔雲夢鬼穀。
立在鬼穀門前的亦夢茹，看著聚集而來的眾門徒，開口道：“傳鬼穀令，迎縹緲弟子入穀暫避。‘縱’字門人出穀遠迎，‘橫’字門人退守穀中，為迎候縹緲子弟做準備。”
“得令。”
眾人應下，各自按亦夢茹所說，前往準備。整個九州在夜曉出現的這一夜之間，再度開始暗流湧動，四方人物盡皆出動，尋找縹緲仙宗子弟，護送其往鬼穀而去。
封城之外，山峰之上的夜曉，遙看西方空中的雲夢令，朝著鬼穀的方向，表達自己對亦夢茹出手相助的謝意後，繼續引動心念，感應黃獅的下落。
“吼。”
一縷微弱的聯係傳來，夜曉心念一動，身影便消失在山峰之上，朝著這縷似有若無的聯係，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