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帝都雲起時
藍陵一臉戒備地看著馬車前不遠處多出來的一隊人馬,馬隊的最前方,一名墨綠色長發的男人正騎在一匹精壯的駿馬上,高人一等地低頭俯看著他們這一行人。
藍陵正要些什麽,身後的車簾忽然被撩了起來,凱爾半眯著眼睛倚靠在車廂的邊緣,唇角噎著一分嘲諷,道:“大王兄,你獲取消息的能力還真是超過了我的想象呢。”
嗬,軍隊裏果然混入了奸細嗎,他從荒原裏來的消息竟然這麽快就傳到了他大王兄的耳朵裏。
他是不是該慶幸他神使的身份隻有奴隸軍那些人知道而沒有公開,他相信這個身份一旦公開,不用等他獲得讚譽,首先來到他身邊的就是眼前這個大王兄鋒利而冰冷的箭矢。
正前方,羅恩的嘴角向上-翹-起,並沒有被戳破秘密的自覺,“你可是我最親愛的王弟,我當然會關愛你到自己的骨子裏。”著,他撩了撩自己墨綠色的長發,在指尖上饒了一圈又一圈。
羅恩的一舉一動讓凱爾忍不住抖了一抖,蛇精病,凱爾忍不住在心裏咒罵了一聲。
“我可是為你準備了最好的府邸,我來這裏就是為了接你,三王弟,你應該理解王兄我的苦心。”羅恩故作傷心地著,緊接著又揮了揮手臂。
那一隊人馬從他的身後跑出,分列在凱爾車隊的兩側,把凱爾他們重重圍起。
希瑞爾看到這一情景,麵上露出一分不悅,他掃了一眼這一對人馬,隨後看向羅恩,“大王子,我被陛下任命護衛三王子回宮,你現在這樣做是什麽意思?”
羅恩臉上的笑容沒有消下去一絲一毫,他從儲物戒中掏出一支卷軸,隨手把它張開展示在每一個人的麵前,“父王已經將王宮事物交給我全權負責,我現在就要帶他去他的府邸,希瑞爾侍衛長,你難道想攔我不成?”
凱爾皺眉,掃了一眼希瑞爾手心的卷軸,黑色的眸子沉了一片墨色。
成年後的王子都會移居到王宮之外,這是帝國的規定,但是,他連父王都沒有見上一麵,甚至連自己的東西都沒有收拾就這樣直接移居到宮外,實在不過去了一些。
如果不出所料,這個卷軸中的命令也應該是偽造的,隻不過現在威爾斯不在這裏,他也不好判斷。
凱爾一個眼色止住了依舊有些不服氣的希瑞爾,麵上掛著無所謂的表情,抬頭看向羅恩,“那就謝謝大王兄能這麽替我著想了。”
羅恩輕聲一笑,身體前傾行了一個貴族禮儀,“能為王弟服務,是我的榮幸。”
明明立在馬上,卻讓凱爾覺得他的呼吸快要與自己觸碰,凱爾厭惡地皺了皺眉,眼不見為淨地放下了車簾。
馬車很快就駛到了帝都一座精致的府邸前,凱爾下了馬車,看著眼前這座規製合乎王子身份的府邸,不由挑眉,他沒想到這個大王兄竟然真的給他找到了真麽一個好去處。
不過瞬間,凱爾就明白了事情的原由,如果他的這個大王兄真的在帝都裏謀劃什麽陰謀,他絕對不會在這關鍵時刻被人抓到把柄。苛責王弟,這件事大不大,但卻十分能夠讓人做文章。
羅恩並沒有下馬,他朝著凱爾的身後看去,視線落在了易容的藍陵身上,眼睛裏閃一分疑惑,“咦,那個奴隸怎麽沒有跟過來?”
著,羅恩摸了摸尖薄的下巴,輕蔑的視線在凱爾身上滑動,“他果然還是被你厭棄了嗎,雖然時間比我想象的長了那麽一些。”
凱爾挑眉,不置可否,他樂的羅恩這樣認為。
就這樣坐在馬上,羅恩幽幽地聲音飄進了凱爾的耳朵裏,似乎有些語重心長,“我過的,三王弟,沒有帶上鐐銬的奴隸就像野獸一樣隨時都可能給他的主人來上一口,隻有把他們牢牢地鎖住或者直接扼殺才能防止他們做出不好的事來,我很高興王弟你有這種覺悟。”
“哦,是嗎,那真是謝謝王兄你的提點了。”忽然,凱爾的眼中閃過一道微不可查地狡猾,似乎十分具有求知欲地抬頭問道:“大王兄,能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沒有想到凱爾竟然會有事詢問他,羅恩一怔,直起了自己微彎的身體,在凱爾身上來來回回打量了個遍,他的這個王弟怎麽這次回來看著乖巧了許多?
還不等他有所懷疑,凱爾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大王兄,鎖上的野獸難道就真的會老老實實地待在囚籠中嗎,如果他們衝破了牢籠,那麽我們應該怎麽辦?”
聽著凱爾的問詢,羅恩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由自主地就了出來,“當然,隻要你能把它所有逃跑的念頭都遏製住,他們就不能夠逃出牢籠,就算他們逃出去了,你也可以做些事讓它們永遠也不能離開,比如,剔除掉他鋒利的爪子,比如,砍斷他健碩的羽翼。”
就在羅恩話的這段時間,凱爾能夠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那一陣又一陣的暗潮,似瘋狂、似渴望,那些奔湧的情緒讓凱爾也不由得瞳孔一縮,忽然覺得有一股冰冷的的寒意爬上了他的背脊。
威爾斯之前對他過奧斯汀的事,這個模樣的羅恩讓凱爾覺得威爾斯的猜測或許沒有錯。
奧斯汀,或許已經被眼前這個人抓了回去,甚至,正麵臨著一場可怕的危機……
凱爾再也沒有了心情和羅恩交談,一陣無聊的對話之後就轉身走進了這一座嶄新的王子府邸之中。
目送著凱爾走進了自己的府邸,羅恩揮揮手將那一堆侍衛留了下來,對著那消失在大門裏的背影,羅恩嗬嗬地冷笑了一聲,“保住了貴族的身份又能怎麽樣,三王弟,你快要愉悅不了幾了呢。”
這樣著,腦海中似乎再一次出現了那個人的身影,羅恩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所有的不安定因素都已經控製,他已經迫不及待回去找自己那隻寵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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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凱爾回歸帝都後的第二個夜晚,亞瑟的離開讓他這兩夜都沒有怎麽睡好,他在床-上來回翻動著身子,想要入睡卻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已經遺失在了前幾的某個夜晚裏。
忽然,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竄進了窗戶中,那身影站穩腳步正要向著凱爾靠過去,卻聽到一道聲音幽幽地從頭頂傳來,讓他堪堪打了個寒顫。
“藍陵,你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暗夜收魂人了,要不要每一次都這麽偷偷地從窗戶裏進來。”凱爾裹著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抱怨中卻帶著調侃,“而且,你難道沒有注意到,你的身手比起一年前已經差勁了許多嗎,果然是安逸與愛情讓你變得越來越懶了。”
“凱爾,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黑影壓低了聲音,扯下了覆蓋在臉上的麵具,精致的臉龐上有一道疤痕,趁著他略顯得幽怨的麵色,不出的猙獰。
“正事。”凱爾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想讓自己更暖和一些。夏日已經悄悄過去,初秋的深夜常常透著一股薄薄的清寒。
“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一個?”藍陵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房間裏的椅子上,懶懶地倚靠在了上麵。
“怎麽?”凱爾打了個哈欠,抬了抬眼睛。
藍陵這時才收起了臉上懶散,神色透出一股子肅穆,“希瑞爾他已經被限製在王宮走動,所以現在大帝究竟怎樣還不知曉,但每一的早會還會正常進行,但是許多公務都已經由大王子接手處理。”
凱爾點了點頭,示意藍陵繼續。
“好消息是,法瑪他們打聽了一些情況。”藍陵的聲音有些低沉,似乎這所謂的好消息也並不是那麽令人期待。
“最近羅恩與羅達走的十分親密,而且,來了一批人,你一定猜不出那些人的來來曆,他們是……”藍陵著,聲音頓了頓,似乎想吊足凱爾的胃口。
“東大陸的人嗎?”凱爾連眼皮也沒抬,就這樣給出了答案。
“你怎麽知道!”藍陵目瞪口呆,直接吼了出來。
凱爾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放低聲音,現在他們被羅恩派來的人看著,一舉一動都要十分注意。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們剛來的那一,我注意到了街上有一群服飾與舉動都十分奇特的人,與我們西大陸的民風並不相符,再加上你剛剛的,讓我猜到了這點。羅恩他,一定是和東大陸的人進行了聯係,甚至十分緊密。”
凱爾的食指輕輕地叩擊著床板,輕緩的聲音啪啪聲就這樣在初秋的夜色裏響起,帶上了一陣又一陣的寒涼。
忽然,叩擊聲一滯,凱爾的聲音卻響了起來,“羅恩之所以會那麽肆無忌憚,大概有三-點原因,一就是你剛剛的,他和羅達公爵已經聯合起來了,第二,就是他們東大陸的來人,我懷疑,羅恩他一定和他們進行了什麽交易。”
不知道藍陵是否聽懂,凱爾自顧自地繼續道:“第三,如果不出意外,我的父王現在的情況雖然不會特別好但至少應該沒有出現什麽特別大的狀況,或許是被羅恩控製住了,或許是他根本就不在王宮-內,總之,這才是讓羅恩選擇這種瘋狂做法的導火索。”
凱爾稍稍垂眸,他現在有些想念那個強大的男人了,那個身為帝王卻不忘記履行一個父親職責的男人。那個人或許和他的二王兄一樣吧,把他當作了一個值得保護的存在,想到這裏,凱爾的眼睛裏忍不住蒙上一層溫暖與擔憂。
就在凱爾垂眸沉思的時候,一旁的藍陵神色一凜,控製?那樣強大的男人,怎麽會這麽輕易被控製住,但是如果沒有,他現在又去了哪裏?
現在的局麵越來越讓他感到疑惑而力不從心,畢竟,如果肯特大帝真的沒事的話,是絕對不允許有人在他還在位的時候踐踏王權的,哪怕那個人是他的大兒子。
這時,凱爾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卻是繼續了剛剛的話題,“如果真的是我猜測的那樣,羅恩不會等的太久,這是一條不歸路,如果做了,要麽前進要麽終結。”
“他現在隻需要控製住一些父王的臣子,無論是造假還是其他,他就能光明正大地登上王位,到那個時候,就算二王兄擁有軍隊的指揮權也會被他輕易收回,如果我們進行反抗,他大可以把我們當成叛軍進行圍剿。二王兄的手上雖然有軍隊,但是那些人絕不像背上叛軍的罵名,就算他們因為情誼追隨二王兄,但父王手上的那一支軍隊如果被有心者利用,勝負也隻能是在五五之間。”
“藍陵。”凱爾忽然抬頭,叫了藍陵的名字。
藍陵神色一凜,支起耳朵靜靜地等著凱爾的吩咐,隻聽到凱爾這樣道:“你去通知威爾斯與亞瑟,他們會會知道怎麽做,我們,需要快一些了。”
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