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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淩氏聽到這話,垂下眼眸,狀似低落的樣子,實則心裏恨得緊咬腮幫。這個沒用的男人,跟了他都快二十年了,一點出息都沒有。若不是心裏對他還有些愛意,而他又是一心一意的對她好,她早就一腳踹開這個沒用的男人了。


  看他那個樣子,想要找回那個賤丫頭,做夢!

  “老爺,妾身先下去。你先把參湯喝了,早點休息,別累壞了身子。”杜淩氏站起來,用繡帕拭了拭眼角,一臉委屈又關懷地叮囑著。


  “你且下去吧,別想那麽多。伊伊那邊,我會想法子找的。這個事情,明日再吧!”杜衡一手撫著額頭,連看都不看杜淩氏,另一隻手對她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


  翌日清晨,杜誌高看見出現在桌上的杜衡,很是詫異。


  “爹,你回來了?”


  杜衡看了一眼自己最為驕傲的兒子,頷首點點頭。


  “坐下吧!”


  話音剛落,就見杜紫琳緩緩地走了進來。


  這個杜府,自從沒有了杜伊之後,杜紫琳覺得這日子過得是越來越好了。沒有礙眼的人在,每心情好得都可以哼歌。


  這個杜府,就是她家的了。以後她就是杜府的大姐,她出嫁的話,就是以杜府大姐的身份。這個身份可是好用,有多少人都得巴結她啊?


  皇商女兒的身份,要找個官宦子弟,還是容易的很。加上家裏底蘊厚,有的是銀子,將來的嫁妝,想都不用想,上是十裏紅妝都不為過。


  那些男人,還不是任她挑?再了,等淩芬芳做了她嫂子以後,還不好好的幫她這個有功的姑子?


  那淩芬芳可是堂堂國公府嫡出的孫姐,當初若不是因為在杜府,她娘掌管了這個家以後,她哪有機會巴結上國公府的姐?


  不過現在一切障礙都掃除了,隻等著大哥娶了芬芳姐,而她及笄後,有十裏紅妝又有個強硬後台的娘家。


  當杜紫琳一腳踏進飯廳之時,看到坐在主位上的杜衡,先是微微一愣,隨即臉上綻開一抹笑容:“爹,你可回來了。女兒好想你啊,這次回來有沒有給人家帶禮物啊?”


  原本心裏還有些鬱氣的杜衡,看到眼前出落的越發標誌的女兒,一抹驕傲從心底竄出。他的一雙兒女,都是人中龍鳳,將來都會有個不錯的未來。


  “有,有,有。哪次爹回來,沒有給你們帶禮物的?等吃完早餐,爹就拿給你。”杜衡的手,被杜紫琳左右搖擺的,人也跟著左右晃。


  “真的嗎?真是太好了,人家就知道爹對人家最好了。爹這次給女兒帶了什麽?人家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了!”


  杜紫琳撅著嘴,雙手拉著杜衡的袖腳左右搖擺,做出不依的樣子。表示現在就想知道,現在就要看見。


  “你呀,好了,爹先告訴你。省的你擱在心裏,連飯都不願意吃了。”杜衡的臉上笑眯眯的。


  “這次爹給你帶了景泰藍鑲紅珊瑚如意金簪,你娘的是鎏金花托包鑲橄欖形陽綠翡翠長簪。伊伊的首飾少,就給她準備了金蝶蝶須嵌珍珠蜂戀花金頂簪,金鑲倒垂蓮花步搖和景泰藍鑲黑瑪瑙耳環。你大哥喜歡喝茶,就帶了君山銀針,每個人都沒有落下。”


  杜衡讓杜紫琳撒嬌的樂嗬嗬的,早已忘了杜伊如今已經不在府裏了。便將買回來給誰什麽東西,都了出來。


  原本很是歡喜的杜紫琳,一聽自己和娘隻有一個,而杜伊那個賤丫頭卻有三個,頓時氣紅了眼。雖杜伊不在杜府了,可她爹卻掛念著,越想心裏就越發的生氣。


  臉色一轉,將原本拉著的衣袖一甩:“爹,虧你還想著她,給她帶那麽多禮物。可她呢?有想過爹你了嗎?有為這個家想過嗎?既然罔顧我們杜府的聲譽,做出與下人私奔這等下作之事。”


  杜衡一看女兒的態度轉變,聽到這話,當下什麽心情都沒有了,臉色一沉:“這個家是伊伊,永遠都是她的。她是你的姐姐,不許你這麽她?你的教養都去哪裏了,我從到大是這樣教你在背後自己姐姐的壞話的嗎?”


  杜淩氏踏進飯廳之時,便聽到的是杜衡那不悅的聲音,心裏直打鼓。能讓杜衡這樣生氣的,隻有紫琳那個丫頭了。誌高可不會這麽沒眼力勁,一大早的去惹怒他爹。


  “哎喲,這一大早的,是怎麽了?紫琳丫頭,你怎麽一早就惹怒你爹了?你爹才回來,你們父女倆有什麽事情,不能飯後再嗎?好了好了,先吃飯,碧桂,去傳膳。”


  這頓飯,杜衡是注定吃的不平靜的。一想到如今伊伊下落不明,他哪裏還有心情吃飯。他沉著一張臉,筷子幾乎不動,就讓在座的母子仨,也跟著心情不好起來。


  杜紫琳對杜伊的恨意越發的濃烈起來。那個賤丫頭都不在府裏了,還能這樣影響他們一家。最好這輩子都沒出現在她的眼前,否則一定有她的好苦頭吃。


  杜淩氏幾乎咬碎了牙根,她看著杜衡還不死心,想要找回杜伊,心裏嘔血的厲害。她一定得在老爺找回那個賤丫頭之前,先把她給解決掉。


  杜誌高看著飯桌上的氣氛,心情也跟著不好起來。難道爹還想找回那個下作的女人,然後讓他還娶她嗎?不可能,別是這輩子了,就連下輩子都不可能。他的妻,隻能是芬芳。


  許是想到了淩芬芳,他的臉閃過一抹柔情,心裏微微地悸動著。可也就那一瞬間,當注意力集中到飯桌上的時候,一抹煩躁不耐隱隱浮現。


  不到一刻鍾,壓抑的氣氛讓眾人都不吃不下去了。杜衡緊皺著眉頭,心裏的擔憂越來越重。杜紫琳早已經憋了一肚子的氣,看到她爹這樣,就忍不住道:“爹,你到底在想什麽?就杜伊做出那樣下作的事情,你還想要找回她嗎?你怎麽不想想,她這樣做,外麵的人會怎麽看我們杜府?會怎麽看我?我還未定親,難道就要讓她毀了我一輩子嗎?”


  杜淩氏聽到這話,連忙抬頭,對著杜紫琳厲聲道:“紫琳,你這是什麽態度?娘是這樣教導你的嗎?”


  杜紫琳紅著眼眶,眼淚掛在眼角,撅著嘴,一臉倔強樣:“我又沒錯。=我才多大?杜伊現在這樣,我們鳳城,誰人不知道?現在外麵的人,是怎麽議論我們杜府的,爹你知道嗎?他們都,杜府的姐沒有教養,好好的千金姐不做,非得做出這種下作的事情來。還珠胎暗結,杜府的嫡出姐都這樣了,更別是那表姐了。他們都,就該將她捉回來沉潭了,否則就是我們杜府的教導有問題。我一出門,人家就在背後,對我指指點點。爹,你的心裏隻有杜伊,可有我?我才是你的女兒啊,你可曾為我想過一分一毫?你要找杜伊回來,可曾想過,我的名聲,會被她累壞?可曾想過,將來我要怎麽找婆家,還有誰會要我?”


  杜紫琳道最後,哀怨的紅著眼眶,淚珠一顆一顆地往下滴落。讓杜誌高緊抿著嘴唇,輕皺眉頭。


  就在杜衡地下眼眸,歎息一聲之時,杜淩氏用讚賞的目光看了杜紫琳一眼。


  “不管怎麽,這個家都是伊伊的。你若是怕被累壞了名聲,就讓你娘帶著你回薊縣吧。等伊伊及笄了,我將杜府交換給她。我們是薊縣的杜府,與這個鳳城的杜府不相幹,頂多是親戚關係。這樣也不會累壞到你的名聲,以後要給你找個婆家,也是容易之事。這幾年,爹也賺了不少。你的嫁妝,你自是不必擔心。你的未來,爹自會給你安排妥當。”


  杜紫琳一聽,哪裏肯幹。薊縣的杜府?開什麽玩笑,回到那破落地方去,就算是再有錢,那地位也比不上這個杜府。回到哪裏,那就是一個商賈的女兒。士農工商,她可是清楚的很。回到那裏,她就地位低下,哪個官宦子弟,願意娶她為妻?能為妾都不錯了。


  但在這個杜府不一樣,這裏可是鳳城的首富之地,外加還有皇商之名。哪怕也是做經商之事,但在前頭加了一個皇字,那就不一樣了。


  那可是為皇家做事,在名義上,也是朝廷中的一位官員。哪怕是沒有實權,沒有俸祿,但就是不一樣的。再,哪個皇商的背後,沒有一個朝廷大員支撐著。她們家若是離開這個杜府,那可就什麽都不是了。


  “爹……”杜紫琳這下是真的急了。如果她爹真的要這樣的話,那她之前和她娘籌謀的一切,豈不是都白搭了?

  杜淩氏聽到這話,心裏也是一跳。老爺要是不,她都忘了,原來她們在薊縣的生活。條件好又怎樣,做什麽事情,都得仰賴地方的官員。時不時的要疏通關係,逢年過節,更是沒少送禮。今這個夫人過生辰,明那個姨娘過生辰,後還有這個少爺滿月之類的。


  這些倒不打緊,還得巴結著那些人。看人家的臉色,過日子的實在是憋屈。


  現在呢?自己在這裏住著,捏著杜府的掌管權,她隻要跺一跺腳,那些人都害怕。就連城主都要給她三分麵子的,更別那些她在薊縣以往巴結的人了。


  “老爺,不管怎麽樣,一切都等到找到伊伊再做決定吧。如果我們現在回薊縣的杜府的話,這府裏也沒有人打理啊?外麵的人傳得那些話,等過陣子風聲過了就好了。反正伊伊現在也不在,紫琳也還,不急著親。倒是誌高,他的年齡不了,伊伊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也不能讓我們的兒子這樣一直等下去吧?”


  杜誌高聽到母親為自己話,心裏一陣歡喜。張嘴想要話之時,就聽杜衡道:“這個事情,不著急。誌高也沒多大,再等兩年也不遲。伊伊現在下落不明,難道我們要辦喜事?那外人怎麽看我們?本來杜府現在就在風尖浪口了,眾人又知道誌高是伊伊的未婚夫婿。這時候,我們讓誌高定親或者成親,都不妥當。外人會我們趁著伊伊不在,就霸占她的產業。我不允許有這種情況出現,這個家也隻能是伊伊的。現在她不在,我隻是暫時的替她保管。她什麽時候回來,我就什麽時候還給她。她要怎麽樣,最後由她來定奪。兄長之所以將杜府交到我手裏,那是因為他信任我,我不能辜負了大哥對我的信任。誌高就先等兩年,若是兩年後,伊伊還沒找到,那婚嫁再做決定。現在什麽都不準給我想,我會派人找伊伊的,這個事情,不用你們操心。”


  杜淩氏做夢都沒有想到,杜衡會是這種反應。當下氣得指甲都掐斷了一根,也絲毫不覺得疼痛。


  看到女兒看過來的目光,深呼吸一口氣,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紫琳,誌高,聽你們爹的也沒錯。等找到伊伊再,咱們的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伊伊。她一個人無依無靠的,流落在外,多不安全,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哎!她不管怎麽,都是你們的親人。”


  杜衡聽到這話,滿意的點點頭,起身離去。這個家,他交給杜淩氏打理,是對的。沒有人,能夠比她更適合的。


  待杜衡走後,杜紫琳跺了跺腳:“娘……”


  杜誌高則是抬眼看了他娘一眼,轉身離去。現在他必須去國公府,將事情告訴芬芳,也得好好的安撫一下才行。


  杜淩氏等兒子也走後,揮了揮手,讓下人都下散去,這才坐在位置上,懶懶地道:“我你這丫頭,著急什麽?離你及笄,還久著呢。你爹要等那丫頭回來再怎樣,那也得那賤丫頭有命回來才行。這個事情,交給娘來做,你就放心吧。這個杜府,你是唯一的大姐,沒有任何人。娘一定會借著這個位置,給你找一門好夫婿的,保你一生無憂。”


  杜淩氏愛憐地伸手摸著這個長得與自己年輕時極為相似的女兒,心裏裝滿了濃濃的母愛。


  為了兒女和自己的將來,前麵所有的阻礙,她都會清掃掉的。。


  須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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