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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這陣式,劉氏有些反應不過來。畢竟在早上和下午劇情的轉變太快,她有點跟不上節奏。


  “哎喲,劉夫人,大喜啊!”隻見一個年約四十,臉上撲著厚重的脂粉,兩頰處紅的異常的婦人,手揚著一方錦帕,臉上揚著誇張的笑容,扭著腰,走了進來。


  這個時辰,原本是杜伊午睡的時候。隻是今日何曹氏要來,杜伊便在麗娘的屋子裏給孩子做衣衫。聽到門外的聲音,姑嫂三人,便走了出來。


  杜伊的性子偏冷,可在見到來人的時候,差點沒忍住,笑噴出來。她穿越過來後到現在,第一次見到所謂的媒婆。這和她腦海中的印象,完全的重合起來了。


  首先是厚重的脂粉,接著不知道用什麽塗的紅得無比的圓臉蛋,再來就是嘴角上那顆所謂的媒婆痣,外加一身紅衣衫。這些,全都到位了。


  “哎喲喲,想必就是這位人比花嬌的姑娘吧。果真是不錯,當真是好看。莫怪乎陳家公子會看中,這容貌是我陳媒婆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一位了。瞧著就和上的仙女似的,陳公子好眼光啊!這樣的一位俏嬌娘,比鎮上那劉老爺家的七姨娘還要美上三分。”好話不要錢,從媒婆的嘴裏更是和倒豆子似的,一個勁的往外蹦。


  劉氏很快的反應過來了,頓時麵色丕變,目露憤色:“這是做什麽?”


  “劉夫人,陳家公子,看上你家閨女了。大喜啊,這可是親上加親的大喜事!”陳媒婆連忙湊到劉氏的身側,笑得一臉燦爛。


  二郎早上剛從劉家受了氣回來,現在又看到這情景,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虎著聲音道:“出去,都給我出去。這裏不歡迎你來,給我滾出去!”


  陳媒婆臉上的笑容僵硬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有人家如此不客氣的。


  陳文心想是早上他娘的態度讓劉家人生氣了,趕忙上前:“姐夫,我是真心的喜歡伊伊,想要娶她為妻的!”


  劉氏臉色黑了又黑,桃花和麗娘完全不敢轉過頭去看杜伊的臉色,心裏害怕的緊。特別是麗娘,看到這麽不著調的弟弟,心裏悔得不行。


  “伊伊!”麗娘心翼翼的抬起頭,看到她麵無表情,心裏七上八下,直打鼓。


  “嫂子,這事和你沒有關係。”


  麗娘歎息一聲,想了想,招來虎子,轉身進房去了。


  她在外頭,會讓陳家肆無忌憚,劉家有所顧忌,隻能躲進房裏,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算了。


  陳文想要娶杜伊,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莫劉家做不了杜伊的主,就算做得了,也斷然不會將杜伊嫁給一個鄉野村夫的。


  “年紀輕輕,身體也瞧著不錯,怎麽就耳背了。”


  劉氏目光如炬地盯著陳文,話的聲音越來越冷。令人聽了,從心底感到發寒。


  “你誰耳背了?老虔婆,給我清楚!”雖然之前陳文那樣對陳方氏,令她的心發寒。可這會兒聽到兒子被人,陳方氏心裏就憤憤不平了。


  “老虔婆誰?”


  “的就是你!”麵對劉氏那不冷不淡的態度,陳方氏不知道為何,就想發無名火。貌似在她的麵前,就好像低人一等似的。這讓在家裏做慣了大家主的她,完全不能夠接受。


  “哦,老虔婆在我?知道自己是老虔婆就別出來丟人現眼,從哪來,給我回哪去。我們家,還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劉氏原本還想著繼續做這門親,現在看來是完全的沒必要了。早上的甩臉之事,現在莫名的還要來提親,要娶伊伊,做她的青白日夢!


  “呸,你當我願意來?若不是看阿文喜歡那個狐媚子,非她不娶,打死我都不願意踏進這裏一步。”


  陳方氏這話的同時,眼睛不忘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再看見杜伊嘴角的那絲嘲諷的笑容時,怒了:“笑什麽笑?不過就是一雙破鞋,有什麽了不起的。像你這種女人,就該沉潭了。”


  杜伊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起來。麵對杜伊的越來越大的笑容,陳方氏心裏氣得想要吐血。嘴裏直嚷嚷:“見過臉皮厚的,還沒見過這樣厚的。就連好壞都不分,還當我在誇讚你呢。呸,狐狸精!”


  杜伊的笑容未進眼,聽到這話,卻淡淡的道了一句:“本狐狸未成精,隻因太年輕!”


  狐狸未成精,隻因太年輕。家狗未成狼,純屬軟心腸。這句話在現代的時候,杜伊很是喜歡。現在聽到陳方氏口口聲聲的她狐媚子,狐狸精。她覺得自己要是不反駁一句,都對不起對方一直堅持不懈攻來的炮火。


  沒理解杜伊這話的陳方氏,連忙大聲嚷嚷起來:“聽聽,大家都聽聽。她可是親口承認了,她是狐狸精。我就納悶,我好好的兒子,怎麽就因為你和我忤逆。看來就是你這狐狸精魅惑了我兒,打死你!”


  陳方氏先是指著杜伊,對門外漸漸圍過來的人,大聲的嚷嚷著。緊接著又飛快的朝杜伊奔跑來,一副想要找杜伊算賬的模樣。


  劉氏深怕杜伊肚子裏的孩子被衝撞,連把距離自己沒多遠的杜伊,往身邊一拉。隨即抬起腳,對著朝這跑來的陳方氏,就是狠狠的一腳踹在她的腹部上。


  “大膽陳方氏,瞎了你的狗眼不成,竟然還敢往這邊撞來?”劉氏從來都沒有這樣害怕過,若是杜伊被陳方氏撞到了,到時候可怎麽辦?

  若是杜伊因此絕脈了,她要怎麽對得起過世的老爺夫人?


  陳方氏被劉氏踹到在地,腹部疼痛不已,趴在冰冷的地上,半起不來。蒼白著一張臉,額頭上直冒冷汗。


  “娘,你沒事吧?”


  陳文之前雖然威脅過他娘,這會兒看到他娘這樣,心裏也過意不去,連忙上前,將地上的陳方氏扶了起來。


  “親家伯母,就算是我娘早上有錯,你也不該這樣對我娘。她可是我姐的親娘,難道你就不怕等你老了,我姐不給你養老送終嗎?”


  陳文這話的可是一點都不客氣,在他的概念裏,老人必須得年輕的一輩好。否則就是他們希望自己老了,無所依,也無人送終。


  原本在屋內的麗娘聽到這話,想要跑出來訓斥。可想到自己的立場,隻能心裏暗暗著急,二郎這個木楞子。怎麽一到關鍵時刻,半點聲音都沒有。


  “娘,你回去吧。我們兩家,以後若是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往來了。”二郎看都不看陳文一眼,黑著一張臉,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陳方氏。這陳家欺人太甚,相信麗娘會理解他的。


  “你這話什麽意思?你娶了我女兒,連家門都不想要讓我進了?你這喪心病狂,挨千刀的。這樣的話,你也得出口,就不怕打雷轟?”


  此時劉家的門外,圍了越來越多的人。對於劉家時不時的給他們唱上一出免費的好戲,他們看得可是津津有味。


  “嗬嗬,你有把我當女婿嗎?你有把虎子娘當女兒?當初是你們先挑的頭,伊伊對你們的雖然激烈了一點,但也沒有錯。虎子娘身體不好,我買了東西,前去你們家道歉,你是怎麽對待我的?今日帶著我娘去給你們送年禮,卻連門都不讓進。這就是你所謂的親家關係?嗬嗬,這樣的親家,我寧願不走。”


  陳方氏卻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何不對。連忙跳起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二郎疾聲厲色的道:“我是你丈母娘,我這樣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今日出這樣的話,那就是大逆不道,不孝順。”


  百善孝為先,陳方氏一頂不孝順的大帽扣了下來,就是想要讓眾人的唾沫淹死二郎。


  “莫非陳方氏你忘了,當初可是你親自把嫂子賣給我們劉家的。既然是賣,我嫂子自然是我劉家的人,與你們陳家沒關係了,又何來的不孝順之?”


  這話上次杜伊過,桃花記在心裏了。這會兒看到她二哥被人這樣擠兌,明知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樣,對麗娘的影響不太好,可她也顧不上了。


  陳方氏聽到這話再次被提了出來,便站在院中叫囂:“麗娘,給你老娘滾出來,聽到了沒有?給我滾出來,否則,哼哼,從今以後,你再也不用回娘家了!”


  陳文原本想要阻攔的,可到底還是遲了一步。


  “娘,你這是做什麽?我讓你來提親的,你又非得給我搞砸不可是不?今日要是娶不到伊伊,我這輩子都不成親,讓咱們陳家絕後,看你怎麽對得起咱們家的列祖列宗。”


  陳文這話一出來,門外看熱鬧的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氣,隨即又炸開了鍋。這可是個大八卦,莫非那杜伊肚子裏的孩子,就是那陳文的?

  當然,這是門外一部分人的心聲。幸好杜伊沒聽到,否則估計要噴血了。


  “你這個逆子!”陳方氏顫抖著手指,半不下去。


  “滾,都給老娘滾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們來,滾!”在陳文威脅陳方氏的時候,劉氏已經抓起院中的掃把,直往那三人的身上招呼。


  陳文的話,杜伊可能沒想那麽多。但劉氏是何人?她在門外眾人的表情裏,已經略猜一二了。


  陳文娘倆加上陳媒婆被劉氏的掃把打出了劉家的門,杜伊這才走到劉氏的身旁道:“娘,沒必要為了不值得的人,氣壞了自己。我早就過了,像他這種矮矬窮,我看不上!”


  杜伊是故意這話的,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她就是要明擺的告訴大家,她眼界高,不要輕易的打她的主意。像這種鄉野村夫,她看不上眼。


  被打出門,又再次聽到這話,被落了麵子的陳文,此時有些惱羞成怒了。隻見他漲紅著一張臉,惡狠狠地道:“我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氣。像你這種破鞋,二手貨,除了我,還有誰會要?”


  杜伊的眸光冷了冷,渾身散發出一股冷冽之氣:“我的事,還得感謝你,牢你費心不成?你這樣的福氣,我可攀不上。誰愛要,誰要去,我杜伊高攀不起。”


  “原本還想娶你為妻,隻要你能夠賺錢,那野種留著也成,如今看來,真是不識好歹。我看還有誰敢要你這種女人,呸!早就被人穿爛的破鞋!”


  陳文的話,讓劉氏赤紅了眼,心裏硬生生的發疼。


  “你給我住嘴,我們家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滾,給我滾。以後我再也不要讓我看到你們,否則看我不打斷你們的腿。”


  劉氏拿著掃把,再次往前狠狠的掃去。周圍的人見狀,紛紛避開。陳文扶著陳方氏,躲避不及,硬生生的被劉氏掃打在地,連帶著陳方氏也跟著一起受罪的倒在地上。


  劉大柱今日替二郎白在溫室那邊看顧著,聽到有人過來陳家母子又來鬧,當下便讓大成幫忙看一下,自己匆匆的跑回來了。


  感到家門口,就看到陳文和陳方氏倒在地上,身穿紅衣衫的媒婆,躲在一旁瑟瑟發抖。那臉上原本撲著厚重的脂粉,也跟著一塊一塊往下掉落。


  “三番兩次上門來鬧,真當我們家沒人是不是?”劉大柱上前一把揪起陳文的前襟,原本不怎麽話,看起來老實木訥的男人,此刻仿佛地獄裏出來的惡羅刹一般。


  陳文還想叫囂,猛的被人揪住衣襟,嚇得麵色青紫,雙腿發軟。一股熱流順著褲管,直流而下。


  看著沒用的陳文,鼻尖處傳來一股尿騷味,劉大柱哼的一聲,將人倒推在地。


  “軟腳蝦,還想要娶我的女兒,憑你也陪?”


  劉大柱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就連杜伊,都呆住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平時悶不吭聲的爹,居然這麽的彪悍。


  二郎和劉氏好似習以為常,兩人麵色不便。冷冷地看著那媒婆將地上的人扶起來,坐上牛車,走了。


  事件的整個過程,給劉家村的人再次提了一個醒,不要輕易的打杜伊的主意。人家姑娘就算肚子裏有個來曆不明的孩子,那也不是他們想怎樣,就能夠怎樣的。


  劉家的人不稀罕,也不會感謝。那杜伊更是個厲害的角色。平常的姑娘見到這種情況,早就嚇呆了。而她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冷冷的的站在一旁,一股旁觀者的姿態。


  人群三三兩兩的散去了,劉氏趕緊過來扶著杜伊進房去了。劉大柱看到沒事了,自然就回溫室那去了。


  二郎站在房門口,不知道在想什麽,一臉的深思。


  “娘,你去準備一下,我估計酒肆的老板娘快要到了。”接下來才是重頭戲,也是她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關心的大事。


  “好,你先歇會兒。今這事,你別往心裏去。你隻管放寬了心,凡事有娘在。”劉氏摸了摸杜伊鬢角的碎發,一臉的慈愛。


  杜伊伸手將劉氏的手,緊緊的貼在臉上,蹭了蹭:“娘,今日那菜若是賣得好,有了銀子,我就讓二哥去鎮上,將戶籍給你消了。”。


  劉氏眼眶一紅,不論那戶籍是否消了,在她的心裏杜伊永遠都是她的姐。她是一個嬤嬤,是一個從將杜伊奶到大,更是陪著她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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