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絕非善類
她說完用力去推季風白，他卻攬得越發的緊，“我話還沒說完，你不許走！”
“季風白！你別太過分！”韓時雨惱火地掙紮著，卻怎麽也掙不開，“因為明天是風青的忌日，我體諒你的心情，才任由你胡亂發瘋，你好歹要有個限度吧！”
“你有什麽資格提風青！”季風白一把推開她，“沒有你，風青就不會死！我媽就不會瘋！如果我去把韓仲明弄死，你還會覺得對我要有限度嗎？”
頭頂一群鴿子飛過，嗡嗡的聲音。
韓時雨覺得腦子也“嗡”的一下子，盯著季風白好一會兒，終於爆發：“你去把他弄死吧！反正我活著也倍受煎熬，我們祖孫倆黃泉路上也有個伴！你去吧！”
韓時雨破罐子破摔地說完，扭頭走了。
季風白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碎裂而淩亂的目光，望著她的背影。許久，輕輕地，恨恨地說：“韓時雨，你別後悔……”
……
與季風白不歡而散已經是家常便飯，韓時雨雖然生氣，也不會糾結太久。但想到最後那句與季風白賭氣的話，她心裏終究還是不安，特地跑到渭東醫院，去看韓仲明。
偏偏韓仲明不在病房，被護士推出去曬太陽了。她覺得心裏突突地，後悔自己不該說那樣不吉利的話，直到看到自家爺爺樂嗬嗬坐在太陽下跟護士聊天的身影，她才總算鬆了一口氣。
她一來，護士交待了幾句，就先走開了。
韓仲明端詳著她的麵色，皺眉開口道：“那小子又給你氣受了？”
韓時雨隻一挑眉，便半真不假地扯著韓仲明的袖子撒嬌道：“可不是嘛！他天天都給我氣受，您也不爭點氣趕緊好起來，去拿拐棍狠狠掄他，給我出氣！”
韓仲明奪回自己的袖子，恨鐵不成鋼的戳了戳她的額頭，“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還好意思說！你再這麽讓他騎到頭上去，出去別說是我韓仲明的孫女，我可丟不起這人！”
“哈哈，韓老頭您可真能說笑！”韓時雨拉過韓仲明布滿皺紋的手，親呢地搓著，“整個渭城，誰不認識我們祖孫倆，您現在才想把我甩開，晚了！”
韓仲明佯裝慍怒地瞪著他，“還笑呢！沒心沒肺！”
韓時雨含笑握著爺爺的手，聽著他一本正經地訓她，覺得特別溫暖。
“哼，那小子有什麽好！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麽了，這麽委曲求全，從前跟爺爺拍桌子叫板的勁頭去哪了？怎麽到他跟前就成小綿羊了？”韓仲明一臉憤憤，怎麽看自己這麽出類拔萃的孫女，讓人捧在手心裏疼都來不及，那臭小子居然還怠慢她！
“哎哎韓老頭！咱不能老翻舊賬，我不就跟您拍過那麽一回桌子，您還要拿出來說一輩子啊？就那一回，還不是因為您非得帶病工作，我才急的嘛！”韓時雨看著太陽越來越烈，就把韓仲明往樹陰下推了推，“您說說您，我剛才就跟您開個玩笑，您還上綱上線了！您自己的孫女您還不了解？從小到大，我做過吃虧的事嗎？”
“反正你擱我這兒是從沒吃過虧！”韓仲明吊起眼角，把臉扭向一邊，憤憤地嗔著她。
“所以啊——”韓時雨揚著下巴，拍了拍韓仲明的手道：“您的孫女，絕非善類！”
韓仲明終是歎了口氣，正色看著她緩緩道：“你呀！有時候就是太要強、也太執著。我自小教你做生意，讓你更看重結果，但這並不適用於任何事情。有時候過程如果太曲折，即便最後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也不會像最初設想的那般美好，甚至，你還會懷疑自己曾經的努力。竹籃打水一場白忙活倒也沒什麽，就怕是敵傷一萬，自損八千……”
“爺爺，我知道您心疼我……”韓時雨低頭看著腳下的斑駁樹影，斂去玩笑之色，“但輕易放棄，不是我的性格。就算最後隻得到一個糟糕的結果，我也不想餘生留有遺憾。”
“我怎麽教出你這麽一頭小倔驢來！”末了，韓仲明橫眉罵了她一句。“趕緊推我回去吧，被你氣得頭疼！你也快回公司吧，別沒事跑到我眼前晃悠了，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好好好！我走還不成嘛……”
韓時雨知道爺爺是個明白人，她與季風白的種種情形，他雖然不清楚具體細節，但也能猜出個大概。
韓仲明從小一直教導她，遇到喜歡、看重的東西，要努力爭取，不能辜負自己。她從小性格裏就有一股子韌勁兒，不輕易服輸，那是韓仲明一直引以為傲的。可看著她這兩年在婚姻生活裏，鬱鬱寡歡，雖然理智上，他並不覺得她的堅持有錯，但從情感上，他卻沒法不擔心。
韓時雨理解爺爺的心情，所以，她盡量拿出一個豁達的態度，來對待世事、對待生活。讓他相信，他的孫女做事知進退、有分寸，不剛愎自用，更不鑽牛角尖。
她盡可能的，不讓他懸心。
就像他希望她一切順遂，她也希望他健康長壽，晚景歡愉。
……
季風白當天晚上沒回家。
第二日是風青的忌日，韓時雨知道他會在墓地，她便叫人準備了花束送去，以免見到他再次發生衝突。
杜寧兒見不到季風白，又開始心生不滿，但有了上次的教訓，她也不敢太放肆，嘀嘀咕咕地說了一些難聽的話，見韓時雨也不痛不癢的，她漸漸地也就沒了興致。
又過了幾天，還是沒見季風白回來，杜寧兒就鬧著要搬走。
當然，她並不是真的要搬走，她隻是想引起季風白的重視。韓時雨猜想，這又是自家那位後婆婆給她出的主意。
為了不枉費背後高人的苦心，韓時雨隻能幫她達成心願。
她很少主動聯係季風白，偶爾打他私人手機，他多半是不接的，就是接了也沒好話。這次也是一樣，電話不接，短信不回。韓時雨隻好又聯係他的助理陳郡，她說他上午去過公司，一個小時前才走的。
韓時雨被杜寧兒鬧得實在頭疼，想了想，又給季風白發了條短信：中午我帶寧兒去公司等你，讓不讓她搬走，他要你親自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