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最後的告別
說完，她冷然地走過她們身邊。
童雪呆若木雞地癱坐在地上，韓臨霜卻複雜地望著季風白，他與她擦身而過時，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姐夫，你愛過我嗎？”
他微微側身，將衣服從她手中拉回來，垂眸冷情道，“從來沒有。”
韓臨霜怎麽肯相信這樣回答！拚命地搖著頭，“不可能！你尊重我、嗬護我、把我像公主一樣寵著，看著我的每一個眼神都情深意重，怎麽會……”
“都是假的。”季風白絕情地打斷她，“我第一次見你，你眼中的企圖心就已經暴露了，我不過是加以利用而已。我也沒有要刻意尊重你，隻是不屑碰你，至於其它的，我把那些，叫做手段。”
“不！”韓臨霜仍舊不肯麵對現實，自欺欺人地喃喃著，“我不相信！你沒有理由這麽做，你對姐姐又沒有感情，你喜歡的是我，她那麽行為不檢，朝三暮四，還一天到晚隻會裝聖母，她根本就不……”
“你住口！”季風白厲聲打斷她，“你姐姐的高貴純善，怎麽會是你這種生活在陰暗裏的人能懂的！”
“高貴純善……”韓臨霜笑了兩聲，“原來她在你心裏，有這麽高的評價。那你呢？”她忽然變得尖銳而犀利，“你此刻在她心裏，又是怎樣的呢？”
“……”
空氣仿佛忽而凝結成冰，季風白僵著身體，望著韓時雨清瘦挺秀的背影，指尖漸漸寒涼。
……
冰冷的太平間，韓時雨一個坐在韓仲明的遺體前，輕聲細語的跟他說著什麽。時而含笑，時而嬌慎，表情鮮活明亮，就像他還好好地活在她身邊一樣。
季風白隔著門口的玻璃看著她，身心就像遭受著世上最嚴酷的刑罰，痛不可抑。他艱難地喘息著，扶著門板向一旁退了幾步，輕輕靠到牆壁上，閉上眼睛。
“你看上去，似乎不太好。”一個聲音傳來。
季風白猛地睜開眼，看見餘盡賞拄著拐杖出現在他麵前，“這個結果，難道不是你喜聞樂見的嗎？”
麵對他的挖苦諷刺，季風白隻是沉默以對，整個人死寂一般的寧靜。餘盡賞雖然怒火衝天，替韓時雨不值，但顯然這裏不是適合算賬的地方。
“季風白，自己種下的惡果，總有你自己吞下去的一天，我等著看！”他收回目光，蹣跚著走到門口，輕輕把門推開。
“小雨。”
韓時雨恍恍回頭，看到是餘盡賞，微詫之後，輕聲道：“阿賞，你來了。”
餘盡賞點了點頭，“我來……看爺爺。”
韓時雨將目光重新望向韓仲明的遺體，出了會神，開口道：“爺爺睡著了。”
餘盡賞眸中的痛色一閃而過，勉強擠出一個笑，“既然爺爺睡著了，那我們先出去吧，回頭我們再一起來看他！”
韓時雨懵懵地點頭，“好……”
嘴裏說好，卻仍是坐在那裏沒動，餘盡賞伸出手，想要拉她起來。她卻突然開始抽泣，且越來越急促，整個身體都跟著一起抽動。濕紅的眼圈裏，眼淚大顆大顆落下來，砸到地板上，碎成無數瓣。
她終於捂著臉，嗚咽出聲。
無論她怎麽自欺欺人，怎麽裝瘋賣傻，那個曾經溫暖她整個生命的人，愛她如至寶的人，再也不會跟他說一句話了。
他再也回不來了……
……
韓仲明去世的第三天，舉行了葬禮。
來參加的人數眾多，韓時雨鎮定自若地主持大局。整個過程，沒有出過一絲紕漏。但，直到把韓仲明的骨灰入土為安，她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有人或許會在背後議論她冷心冷麵，但季風白卻一直都擔著心。越是狂暴的風雨來臨之前，空氣就越是寧靜。
季風白的擔心沒有錯，葬禮結束後，韓時雨就一病不起了。
先是昏迷了兩三天，醒過來後，也一直不說話，總是坐在床上呆呆的出神。
一開始，餘盡賞來探病，季風白一直攔著。後來韓時雨的情況越來越糟糕，吃東西也開始嘔吐，他跟她說什麽，她也不給任何反應，他不得已，才讓餘盡賞去看她。
數日不見，韓時雨已經瘦了一大圈，病容憔悴，神情恍惚。眼神中的灰敗死寂，讓人幾乎要觸摸不到她的存在。
“小雨。”餘盡賞心痛難當，握住她的手紅了眼圈，“如果早料到，你會變成今天這樣，我當初，就算是死纏爛打，也要把你綁在我身邊！”
她空蕩的眸光，微微閃了閃。餘盡賞本沒指望她能跟他說話，卻忽然聽見她有些沙啞的聲音，從唇間傳來：“阿賞，是我對不起你。”
他有些驚，但更多的是喜。
“小雨……小雨你還好吧？”
“我沒事。”她微微仰起下巴，伸展了一下身軀，“我隻是在想一些事情。”
“小雨。”餘盡賞往床前靠了靠，緊握著她瘦得幾乎隻剩骨頭的手，欲言又止了一下，道：“小雨，我知道我不該在這個時候說這些，我也不是想趁人之危。如果你過得幸福，我一定誠心祝福！可看你這樣倍受折磨，我又怎麽能安心的把你留在這裏？”
“小雨，跟我一起走吧！離開這個地方，忘了這兒的一切！我並不奢求你跟我在一起，我這一生隻愛過你一個人，我隻想看到你快樂！”
“因為隻有你快樂，我才會快樂。你也不要覺得欠了我什麽，我說過，我隻是忠於自己的心，與你無關。小雨，就當是為了成全我，我求你跟我走吧！”
“是該走了……”韓時雨怔忡地望著前方某一處，囁嚅著說。
過了好一會兒，將目光收回來，她感激地看著餘盡賞，“阿賞，謝謝你！我答應你，如果我真的撐不下去，想要找個依靠的時候，我一定會去找你！”
她向來說一不二，能得到她這樣的回答，餘盡賞本該知足，可不知道為什麽，他看著她蒼白病弱的模樣，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
“小雨，你就不能現在跟我走嗎？你還有什麽事沒有做，你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是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做……”何時雨平靜地說，中間有短暫的停頓，接著又道：“但這些事，必須我親自去做。”
“小雨……”
“阿賞，我知道你是真的關心我，但不要勉強我，好嗎？”韓時雨回握著他的手，替她展開緊皺的眉頭，“好了，不要這麽苦大愁深，又不是天要塌下來了！”
她的安慰，更讓餘盡賞心酸。
他雖然想要說服她，卻又舍不得為難她，隻得投降：“我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你這個性子就沒變過，決定了什麽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好吧，我不勉強你，但你記得你答應我的話！”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