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興師問罪
酒菜是顧雲凡親自送下來的,都是葷菜,雞鴨魚肉各來了一份,配上幾個家常菜。還有一壺燒刀子。
人還未走近,香氣已經蔓延開來了。
季淩翕動鼻子,跟個小鬆鼠似的,麻溜的就爬到了柵欄邊。
“虧你還記得這燒刀子是我最愛喝的。”季虎有些感歎。顧雲凡將筆墨放在一邊,“大當家的,怎麽說顧雲凡的命也是您救的,這一點我不敢忘,也不曾忘。”
季淩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伸手就要拿雞腿,卻被莫子衿一巴掌拍在手背上,又縮回了手。莫子衿對著他搖了搖頭。季淩雖然饞,但是還是乖乖的沒有再動。
倒是季虎直接將酒壺拿著就往嘴裏灌,辛辣的酒香味直衝腦門,“爽!”
莫子衿剛想說話,就被季虎打斷,“吃吧。那小子還沒那麽大膽子會在這個時候下毒,否則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先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季淩看了看莫子衿,見她點頭,才撕了個雞腿,啃了起來。
“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的天倫之樂了。大當家的別忘了啊!”顧雲凡指了指一旁的筆墨轉身離開。
等機關石門合上的那一刻,季瑤才坐了起來,然後就直直的跪在季虎麵前磕頭,“爹,娘,都是女兒不孝,害得你們受苦了。”
季虎灌了口酒,嗓子眼裏火辣辣的,“丫頭,還病著呢,快起來。”
莫子衿悄悄的擦了擦眼角,“都是一家人,不說那些見外的話。”
“爹,我沒事。這病也就看著嚇人,其實是我裝的。”季瑤盤膝坐在了柵欄外。
季虎看了看女兒,歎息道:“我們瑤兒也開始長心眼了。”
“爹,娘,你們再等等,我馬上就可以救你們出去了。”季瑤肯定的說道。目光避開了季虎的審視。可能在他的心裏從前那個快樂的隻會舞刀弄槍的女兒真的就這麽消失了。
“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不會跟娘一樣盡說些哄騙人的話吧?”季淩吃的滿嘴都是油。季瑤笑著伸手用衣袖替他擦了擦,“姐姐什麽時候說過假話。”
季虎麵色有點沉重,“瑤兒,你自己萬事小心。顧雲凡這家夥心思沉重,如果真有事情不能成的時候,記得千萬不要以我們為顧慮。”
“爹,你說什麽呢?我要我們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季瑤撒嬌著說道。
季虎估計是因為酒喝的太急的緣故,眼裏已有了幾分醉意,“瑤兒,你靠過來,爹跟你說幾句話。”
季瑤聽話的附耳過去。
“什麽?找他?”季瑤滿是震驚的問道。
季虎點了點頭又道:“看人啊,不能光看表麵,有些人看起來道貌岸然,實則一肚子壞水。有些人看起來不怎麽樣,愛占小便宜,但是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卻從來也不含糊。”
“還有你大娘,你也小心著點。”季虎又補充了一句。
季瑤對這個大娘倒是沒什麽印象,隻聽說過一直在庵堂裏呆著足不出戶,甚至連親生女兒季簡也不過多親近。當時聽白芷說起,季瑤還挺驚訝於這麽個可以斬斷前緣,跳出五行之外的婦人。
季瑤嗯了一聲,“爹,咱們真的有藏寶圖嗎?”
季虎仰頭將酒喝完,哈哈大笑著,“藏寶圖?有藏寶圖我不知道自己去挖嗎?用得著留給這些宵小之輩?”
“可是,為什麽顧雲凡會那麽肯定?”季瑤滿心的疑惑。俗話說無風不起浪,如若真的沒有,顧雲凡也不至於會如此吧?但是爹的口氣似乎也不像是騙人啊?
季虎大笑,“貪唄!”
人心一旦被欲望填滿,自然會被蒙蔽了雙眼,遮住了心智。
當然也不是沒有可能季虎不相信她,說了假話!
“那季簡呢?”季瑤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季簡跟季薔不同,她很聰明,也有實力。況且她是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
季虎在紙上畫出了一截圖,依稀可以瞧出是個山脈的走向,“簡兒,是個有主意的,隻是不及你耐得住性子。有些事也不必完全告訴她,免得她一時兜不住,全部交代了出去。”
顧雲凡躺在床上,幾乎一整夜都沒合眼,天才透了一絲亮光,他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地牢,當看到放在季瑤邊上那張殘缺不全的圖時,興奮的顫抖著手將圖紙給仔細收進了懷裏。然後抱著季瑤離開了地牢。
“暮雲,你感覺怎麽樣?真是辛苦你了。原本就病著還要你在那潮濕陰暗的地方待了一夜。”顧雲凡柔聲的安慰。
季瑤咳嗽了幾聲,“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雲凡,你看那地圖是真的嗎?”
“那老東西多半是不會騙人的,否則當初也不至於會受了那麽多折磨也不肯說半個字。”顧雲凡篤定的說道。末了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有些尷尬的看了看懷裏的季瑤,見她神色不大好,似乎沒聽見這才鬆了口氣。
出了暗牢,顧雲凡就命人將季瑤送回了別院,打算回去睡個回籠覺。誰知這剛躺上床就有人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大當家的不好了,有人造反了!”
顧雲凡立刻彈了起來,將長劍握在手裏,他知道以他的資曆和年歲當這個當這個寨主很多人都不服氣,但是沒想到這些人居然這麽能忍,居然到這個時候才選擇動手,是想在新年的第一天送給他份大禮嗎?
“是誰帶的頭?”
送信的人有些慌張,一個勁的搖頭,“小的也不知道。隻遠遠瞧見很多人拿著武器朝著聚義廳來了。”
顧雲凡將幾位堂主迅速過了一遍,想要造反必有領頭之人在其中作祟,到底會是誰呢?季瑤作為她的夫人,又新晉的堂主,論影響力自是不可能。季簡雖然平時話不多,但是對於群英寨的感情,恐怕沒人能出其右。所以於群英寨無益的事,她一定不會做的。李全壽和馮世才都是小家子氣的人,隻要眼前有利益,顧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也不會如此興師動眾的。
顧雲凡才出了聚義廳,就看見一群人氣勢洶洶的圍了過來,領頭之人居然是他!
“方堂主,大年初一這麽早就帶著弟兄們來拜年了啊?”顧雲凡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方雲天。這個方雲天那就是個莽夫,顧雲凡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廝是被人拿來當槍使了。
方雲天哪裏注意到顧雲凡臉上的肌肉直抽抽,直接揮著板斧大聲嚷嚷道:“顧雲凡,你自己做了什麽?心裏沒數嗎?少給我在這裝腔作勢的。”
方雲天行事素來有什麽說什麽不計後果,這話一出,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甚至原本叫嚷正歡的幾個還默默的跟他拉開了點距離。
“群英寨什麽時候這麽沒規矩了?如今我顧雲凡還是群英寨的寨主,你這樣直呼寨主的名字,合適嗎?”顧雲凡冷聲問道,眼睛眯成一條細長的縫,射出兩道森冷的寒光。
方雲天有恃無恐,挺了挺胸膛往前進了幾步,就差跟顧雲凡臉對著臉了。顧雲凡往後退了幾步,倒不是他怕或者畏懼,而是方雲天這個人嗓門大不說,一說話就吐沫橫飛,他可不想遭這罪。
方雲天自覺占理了,扯著嗓子道,“這寨主的位子怎麽得了的,你不知道嗎?就憑你這毛還沒長齊的小子也好意思當寨主,不說其他弟兄,單從我們幾個堂主裏隨便拎一個出來,哪一個不比你有資曆,憑什麽別人就坐不得大當家的位子?”
顧雲凡怒極反笑,“就憑老寨主留下的信,就憑我是老寨主的女婿。就憑我這麽長時間以為為寨子裏做的貢獻。你捫心自問,如果還做了是你們中的任何一個,有沒有能力將群英寨建設的更好?”
方雲天語塞,一時沒找到反駁的話,在原地急的抓耳撓腮,末了才支支吾吾的道:“就算這樣也不行。曆來我群英寨的大當家那都是品行出眾之人,你嘛,嗬嗬……”
“哦?看來方堂主是覺得我品行有問題咯?”顧雲凡環視著四周的人,冷聲喝道:“你們也是跟他一樣的想法嗎?”
現場一片靜默。
顧雲凡又道:“我顧雲凡不是不講理的人,今兒方堂主當眾羞辱於我,羞辱群英寨的大當家。若是方堂主能拿出證據,我顧雲凡沒有二話,立刻退下大當家的位子。但是如果方堂主拿不出證據,那就別怪顧某不念舊情。”
方雲天雖然腦袋不靈光,但是也知道害怕,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我既然敢來,那自然是有真憑實據的。”
顧雲凡負手立在場中間,一副俯仰無愧於天地的大義凜然的正氣。
“一會兒有你求饒的時候。”方雲天對著身後的揮手,“來人啊,把人給我帶上來。”
人群中自動分開了一條道,顧雲凡瞧見似乎有個披頭散發的人被人押了過來。
“顧雲凡,這人你認識吧?”方雲天指著地上的人問道。
顧雲凡輕蔑一笑,“笑話!方堂主隨便從哪裏找來個乞丐就想汙蔑我嗎?”
“嘴硬!”方雲天將板斧插在後腰處,揪住那人的頭發迫使那人把頭抬了起來,“顧雲凡,這是舊相識吧!”
人群中似乎也有人認出來了,三三兩兩的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顧雲凡臉色一變,他不是失蹤了嗎?怎麽又好端端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