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扳倒
季瑤沒想到甄世清會派人來請他過府一敘,為表敬重還特意派的薑安誠親自來請,先前顧雲凡的那件案子,她是遠遠見過這個京兆府的二號人物,一張國字臉上永遠帶著溫和的笑,讓人頗有如沐春風的感覺。
"我素來與京兆府沒有來往,怎的甄大人好端端要請我一敘呢?難不成懷疑季某犯了什麽案子不成?"
薑安誠笑著回道,"季大人說的哪裏話,您如今可是京城裏的紅人,且不說得了長公主殿下的青眼,未來那可就是當朝的駙馬爺。再者皇上也格外看重大人,自是前途不可限量。我們大人也是起了結交季大人的意思,還望作為同僚,往後多多關照才是。"
季瑤笑而不語,甄世清為何找她,她的心裏一清二楚,無非就是憐君樓一案,兩次她都出現在了案發現場,甄世清知道她沒有殺人動機,無非就是想找她問問案發當時的情況罷了。
甄世清不愧是個清官,家裏的擺設極其的簡單,連待客的茶葉都是去歲的陳茶。甄世清撇了一眼季瑤後問道,"看季大人的意思,是瞧不上寒舍了?"
季瑤真是無語,她不過多看兩眼罷了,至於這麽小心眼嘛,"甄大人說笑了。像甄大人這樣的清官若是朝中再多幾位,那才是百姓之福,社稷之幸啊!"
甄世清垂下眸子,暗道一聲馬屁精!
"不知甄大人此次請我前來所為何事啊?不會就單純的請我來喝茶幹瞪眼的吧?"季瑤笑著問道,與其等甄世清開口,還不如她先點破。否則依著她看這茶水灌下去幾壺,也未必能等到如此別扭的甄大人開口呢。
甄世清咳嗽了兩聲,直接道,"我找你來是為了憐君樓命案一事,無論於公於私我都希望季大人能夠將所知道的事告知於我!"說完還朝著季瑤拱了拱手,算是道謝了。
季瑤也不和他兜圈子,直言道,"既然甄大人看得起我,那季某就鬥膽說上幾句,從表麵上來看,憐君樓命案就是尋常的打架鬥毆,可是往細了看呢?"
點到為止後季瑤便不再多言,悶頭喝著茶水。甄世清狐疑著問道:"我自然知道雙方都是世家公子,凶手魏青乃是吏部尚書之子,而死者趙德安乃是禮部尚書之孫。隻是這兩人不過是為了一個煙花女子大打出手而導致出了人命,跟背後之人也並無半點關係啊?"
甄世清百思不得其解,眉頭皺成了一團。
季瑤又道,"可是為何兩人爭奪的煙花女子縹緲又死了呢?"
甄世清看著嘴角噙笑的季瑤,猛的一拍大腿,"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做局,想要引我查出些什麽?"
跟著又對著一旁的薑安誠道,"你速去查下那個叫縹緲的,賣身前是哪裏人,家世如何,在憐君樓可曾與什麽人接觸過。務必要盡可能的詳盡。"
甄世清轉過身的瞬間又想起來什麽似的,看向季瑤的目光多了幾分審視的味道,"既是如此隱秘之事,季大人如何知曉的?"
季瑤答非所問,"甄大人覺得吏部尚書魏引之這個人怎麽樣?"
"不怎麽樣!"甄世清冷聲回道。之前他做蘇州知府的時候按著政績早就該升遷了,就是因為沒有送禮走關係,才一直隻能做個知府。此次升遷一事也是皇上下的諭旨,自然不必經過吏部的文書同意。
"那甄大人對京中的局勢可有了解?"季瑤轉而又問道。
甄世清板著臉道,"我不管什麽樣的局勢,隻安心做好我分內的事,況且這天下都是皇上的天下,那些個跳梁小醜定會跟秋後的螞蚱似的,蹦噠不了多久的。"
季瑤搖了搖頭道,"恐怕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眼下皇上登基不過三年,放眼整個朝廷,又有幾位是真正臣服於皇上的?"
季瑤的一番話讓甄世清刮目相看,"你跟我一樣,都是皇上的人?"
季瑤點了點頭,"甄大人此次憐君樓一案,能不能將魏引之這顆毒瘤除去,就看甄大人能找到多少證據了。"
甄世清朗聲道,"你就放心吧,論溜須拍馬什麽的我是不如你們,但是論破案還是得由我來!"
團團的迷霧裏隻要找出一道切入口,剩下的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了。薑安誠很快就查到了縹緲的身世,縹緲姑娘原姓李,是先冀州協領李則訓的女兒,三年前李則訓因彈劾吏部尚書魏引之以權謀私,收受賄賂等各項罪名一十八項,不想被魏引之用計在他家裏搜出了歌頌前朝的詩冊,以謀逆之罪判以滿門抄斬。而其女李詩涵化名縹緲入了憐君樓才躲過了一劫。
另外,甄世清還搜集到了魏引之這麽多年利用吏部尚書一職收受銀錢幾十萬兩,又利用職權之便,任人唯親。但凡有不如他意者,要麽被貶官,要麽被迫辭官等等一係列的罪狀。
屋子裏的油燈不時的跳動著,甄世清揉了揉眉心道,"安誠,你說魏引之貪了這麽多的銀錢,怎麽也未見他露出馬腳。"
薑安誠躬身道,"卑職從魏府管家那裏得知,似乎這得來的大部分的東西都流向了一位神秘人的腰包裏了。魏引之所得不過是些零頭罷了!"
神秘人?
甄世清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子,"先將搜集到的證據收拾好了,等天一亮就送到宮裏。這次我倒要看看魏引之在鐵證之前還能如何狡辯。"
至於魏引之背後的神秘人,未有十足的把握輕易他也不敢打草驚蛇。
忽然,燭火的燈光劇烈的晃動了起來。薑安誠大喝一聲"大人小心",整個人就撲了過去,將甄世清護在了身下。隨之而來的就是手持長劍躍窗而入的蒙麵刺客。
"你們是誰?知不知道刺殺朝廷命官是要被誅九族的。"甄世清冷聲問道。
黑衣人嗤之以鼻,"我怎麽死估計你是沒本事看到了。多管閑事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就是這個下場!"
長劍就快要刺到甄世清胸膛的時候,外麵忽然大亮了起來,屋子已經被人給包圍了,幾個黑衣人全然不顧外麵的情形,長劍直指甄世清的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季瑤手腕裏的袖劍直直射了出去,將黑衣人手中的劍打落,"識時務者為俊傑,既然你們主子明知這兒是龍潭虎穴還讓你們來送死,對這樣的人你們還忠心做什麽啊?若是能從實招來,我保證給你們條活路。"
為首的黑衣人道,冷眼的瞧著從門外走進來的季瑤,舌頭剛想有動作,就被季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下巴給卸了。
其他人見狀連忙也將餘下幾名黑衣人的下巴給卸了,以防他們自殺。
季瑤拱手道,"一會兒還得麻煩甄大人好好審問下這些人了,相信他們會吐出一點東西來的。"
甄世清心有餘悸,對著季瑤躬身行禮,"多謝季大人救命之恩。隻是大人怎知今晚會有刺客的?"
季瑤擺手道,"救甄大人這個功勞我可不敢獨攬。等明兒見了皇上你再謝恩也不遲。"
甄世清往外一看,看那些侍衛的衣著應該是金吾衛的人,"還是得謝季大人。若不是季大人料事如神,怎會提前跟皇上借調金吾衛守著京兆府呢?"
隔日,金鑾殿之上,夏雲昊看著甄世清呈上的證言證詞,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喝問道,"魏引之,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以權謀私,知法犯法。"
魏引之連忙跪下道,"微臣冤枉啊。我兒魏青昨夜回了府,我便即刻著人將他捆了,此刻正在金鑾殿外。微臣自知魏青犯了死罪,不敢包庇分毫。還請皇上明鑒,微臣自打做了吏部尚書夙興夜寐,從未敢忘恩。定是有人蓄意誣陷。"
"魏大人,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思狡辯,我都替你臊的慌,鐵證之前還敢抵賴,且不說證詞上的罪狀,單憑你昨夜敢派人刺殺我這一條罪狀,就該判死罪!"甄世清怒喝道,對於魏引之這種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的人來說,他瞧不上。
魏引之企圖想再說些什麽,但甄世清沒給他機會,繼續道,"魏大人若是想辯白,我可以傳昨夜的刺客入殿對質,看看是不是你們魏府的人。"
"還請皇上明查啊,微臣即使再蠢也該知道刺殺朝廷命官是大罪,怎麽會蠢到用自己府裏的人呢,我明明請的是外麵的死士……"話還沒說完,魏引之就軟軟的癱倒在了地上。
夏雲昊冷聲道,"魏府一脈,成年男子一律斬首,女子皆沒為官奴。未成年者一律流放至西北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回京。"
下朝之後,甄世清一反常態追上季瑤道,"此次能將魏引之一擊扳倒,還得多謝季大人仗義相助啊,不如今日我做東,咱們去喝上一杯,也當是謝謝季大人的救命之恩。"
季瑤原本想拒絕的,畢竟從上次喝茶就看得出來,甄世清是真的沒錢。他要是做東,說不定隻請她吃青菜豆腐也未可知啊。隻是看著他誠摯相邀的份上,也著實不忍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