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我出來了

  在拘留室裏，沒鍾，身上的東西除了藏在口袋深處的紫竹針之外全給收走了，也沒窗戶看天氣，所以我就跟套在籠子裏似的，完全不知道現在什麽時候。不過馬三倒是對時間的感覺很敏銳，一會兒告訴我現在大概十點來鍾了，一會兒告訴我現在估計要吃午飯了，他這麽一說的時候，我肚子還真應景地叫了一聲。


  也就是這“飯點”的檔口，姓陸的警察過來了，拉開鐵門進來，遞給馬三一盒盒飯。我順嘴問了句我呢，總不能不給飯吃吧，姓陸的卻說我的在外麵，有人來找我，讓我出去吃。


  我以為是邢國強來了，或者至少是刑警大隊的人，樂顛顛跟著姓陸的警察就往外走。臨出門的時候，馬三招呼了我一聲，我回頭問他什麽事，他咧嘴一樂，說有人來接我，挺好，祝一路順風什麽的，像我這種知識分子在拘留室裏特格格不入。


  我愣了愣，覺得這人還有點意思，揚揚下巴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跟著姓陸的進了辦公大廳，我掃了一圈，卻沒看見邢國強或是哪個刑警，我心裏一琢磨，難不成派了個我完全沒見過的同誌來？這對派出所這邊有說服力嗎？

  沒等我想明白，姓陸的警察拉著我就到了一張辦公桌邊兒，從桌子下麵提出一個土黃色的紙袋，擱在桌麵上讓我看看東西少沒少。我伸手拿過紙袋，一件件帶出來核對了一遍，向姓陸的點頭說沒錯，東西都在這兒。


  姓陸的又遞來一張表，讓我看完上麵的信息後簽字。我草草掃了一眼，大致就是釋放條例之類的東西，我看了姓陸的警察一眼，心裏有點沒底，問他我就這麽走了？


  姓陸的抬頭看我一眼：“怎麽，還想在這兒多待幾天？”


  “不是……你們確定我的身份了？”


  “我管你什麽身份！”


  姓陸的突然就火了，手裏筆記本往桌麵上一拍，“砰”的一聲響：“趕緊簽字走人，你們這種關係戶，還非得讓全天下人都知道你跟誰是親戚是吧？”


  我聽著感覺不對勁，什麽跟誰是親戚？我是刑警大隊法醫葉柯的外援助理，目前是在查一件案子，怎麽就成了關係戶還他媽跟誰是親戚了？

  “警察同誌，你冷靜點成嗎，咱們好好說話。”我拿起桌上的簽字筆，向那姓陸的皺眉道，“我跟你們說過了，我是刑警大隊的法醫助理，哪裏來的什麽關係戶，協警還能是你的關係戶不成？”


  “你！”


  姓陸的一聽我這話就要跳腳，卻被一旁一個中年老幹警一把拽住了。老幹警拉著姓陸的在一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麽，我聽不太清，隱約聽見幾個諸如“現實如此”、“不要太衝”等斷句，大概也能猜到那老幹警跟姓陸的說的是什麽。


  可我不就冤枉了，我清清白白一個人，要真是什麽關係戶，還會落魄得連我父親的住院費都付不起？


  但這會兒繼續跟姓陸的警察爭沒什麽好處，反倒有可能把他惹毛了，導致我今後在這片區做事會束手束腳。我隨手在表格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將表遞還給姓陸的警察，問我是不是現在就能走了。


  姓陸的抓過表格衝我一揮手，顯然不想跟我多說話。我“嘖”了一聲，真真是莫名其妙，老幹警看我臉色不太好看，走過來拍了我肩膀一把。


  “行了，有人來接你就走吧，以後安生點。”


  我看了那老幹警一眼，什麽也沒問，長歎出口氣，轉身走了。還沒走出派出所大門，就聽見姓陸的在後麵砸文件，提高了聲音道：“操！個個都這樣，咱們還是不是依法治國了？依的誰的‘家法’吧！”


  “小陸！閉嘴，做事去！”


  我想回頭看一眼姓陸的警察，還是忍住了，快步走出了派出所。一出大門，我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還真和馬三說的差不多，十二點半，飯點前後。我琢磨著先去哪兒吃點東西，但一想身上還全是那三具女屍的血水屍水，連出租車可能都不好打，隻能沿途準備往家裏走，先洗個澡換身衣服再說。


  沒想我剛走出兩步，一輛黑色廂型車登時就刹停在了我旁邊。我嚇了一跳，暗罵這人怎麽開車的，萬一撞了人怎麽辦，正準備繼續往前走，廂型車的車門“嘩啦”一下就打開了。


  “蕭先生。”車上一個中年男人喊了我一聲，招呼道，“請上車一聊。”


  我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那中年男人已經大步跨下車，一把將我拉近了車廂裏。等我上了車，屁股還沒坐上座位，那男人又一把將車門拉上，駕駛員一腳油門，車子向著前往未知的道路開了過去。


  我登時神經緊張，如坐針氈地坐在廂型車中間那排座位上，想問那中年男人是誰，找我幹什麽，我身上沒多少錢，卡裏也沒多少錢，我爸也沒多少錢，綁架我他可沒得賺。


  但沒等我開口，最後一排座位就傳來了一個中氣十足、頗具威嚴的聲音：“你就是蕭晨吧？”


  我沒急著應，轉頭就像看身後的人是誰，卻被那中年男人拉了一把，讓我好好坐著就行。我隻好不自在地活動一陣肩膀，正襟危坐在座位上，“嗯”了一聲。


  那聲音又道：“你別害怕，我是文臣的大伯。”


  文臣？鍾文臣？！我一聽就炸毛了，脫口就問背後那人，語氣十分生硬：“你是那混蛋大伯？找我幹什麽？”


  被我這話一噎，那人顯然愣了愣。坐在我正前方的中年男人皺起眉頭，慍怒道：“年輕人，怎麽說話呢？要不是我們，你現在還在拘留室裏蹲著！”


  “是你們保我出來的？”我有些愕然。


  背後的聲音又開口了：“你真的以為刑警大隊隊長有那麽大的權力？你可是人贓並獲，什麽理由都說不過去。”


  “……”


  “你放心，這件事不會記入你的檔案，除了地方警局的高層人員外，下麵的人也不會知道你昨天究竟在做什麽，不會引起任何的騷動。”


  還不叫騷動？姓陸的警察快把我給拆吃了。我沉下聲音，問道：“你們幹了什麽？”


  “我們鍾家一直和警方高層有往來，不過你不要多想，並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交際。最近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很多，你應該明白，有時候警察會處理一些超出他們能力範圍內的事，這個時候，就是我們鍾家出手的時候了。不過，因為那些你理解的原因，我們的身份不能暴露，所有涉及到超自然現象的案子也不能讓世人知道，所以鍾家和警方的聯絡，一直都是地下的。這次，我就動用了鍾家和警方的這層關係，告訴相關高層你在處理的案子非常棘手，如果你不剖開屍體，事情將會發展得無法挽回。並且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這個案子恐怕都需要你來處理，如果繼續把你關在拘留室，社會上一定會掀起一片女子死亡高潮，到時候，警方才真的麻煩了。鑒於我們鍾家長久以來的信譽，以及我本人作為擔保，警方高層才會施壓讓派出所將你無罪釋放。”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忍不住問身後的人。


  因為何冬？不應該，那小丫頭怎麽會知道我進了派出所？恐怕她昨晚的酒都還沒醒吧。


  車子在道路上飛馳著，兩麵的窗戶都拉著厚厚的簾子，中年男人坐在我正前方，擋住了我正前方的視野，以至於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麽地方。


  就在這樣一種古怪的氛圍裏，背後的人緩緩向我道出了一個我根本想不到的原因：“昨天你被抓之後，文臣就聯絡上了我，我也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和警方高層溝通，使得他們能在這個時候，一層層將指令傳達下來，放你離開。”


  “鍾文臣讓你……可是，為什麽？不是他通知保安我在停屍房褻瀆屍體嗎？”


  背後的人善意地笑了兩聲，向我道：“文臣已經跟我說了，昨天夜裏，他和你一同前往殯儀館，在殯儀館裏，他看得出當天晚上十二點是女鬼群聚的時候，而如果你們不能在十二點之前完成任務並離開，你們就會被困在停屍房裏，輕則撞邪導致神誌不清，重則……會死。文臣可能沒告訴過你，他雖然有一雙靈眼，但本身的對戰功夫卻不是很強，所以在那種情況下，他沒辦法保證保護你的周全，因此，文臣想到用陽氣配合他自製的符咒來打破女鬼的困殺局。”


  “陽氣……”


  聽背後的人這麽一說，我想起那壯漢保安確實給人感覺火氣很旺。


  “沒錯，文臣是陰氣體質，這我想你應該感覺得到，而你因為魂魄丟失的關係，也沒辦法激發足夠的火氣抵擋女鬼。所以文臣去通知了門衛室的保安，借那男人的陽氣破陣，才能在關鍵時刻把你救出來，雖然你被誤會成犯人，但隻要我們鍾家出麵，要解決這件事並不會很難。”


  我沒說話，皺著眉頭琢磨這人告訴我的究竟是不是真的。